刘勇压根就没想到，苏嵘居然也知道儿子前些日子去了额济纳旗。
“嗬，是啊，苏展七月二十一号从林城出发去额济纳旗，三十号回到林城。但整个旅程他都是一个人，所以没有时间证人。”
“那你这就是有罪推定咯？”
“不不，我刚才说了，警方需要对杂志社所有人员进行背景调查，并没有说苏展有犯罪嫌疑。”
“哼！你们这是浪费时间！”
阿姨似乎有话想说，刚“呃”了一声，就被苏嵘一个眼神，把话憋了回去。
“叔叔，你也干过刑警，对相关人员进行背景调查，其实也是……”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苏嵘大手一挥，再次打断刘勇。“你们那一套我都懂，我说你是浪费时间，就是浪费时间。苏展是我儿子，他会不会犯罪，难道我还没有你了解吗？”
“叔叔，这是正常的例行调查，希望你能理解！”刘勇拿这老爷子也是没办法。
“我理解，我也能配合，你们想问你什么就问吧？”苏嵘还是有些抵触情绪。
“谢谢叔叔！”刘勇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老爷子愿意回答问题就好。
成山微微一笑，和声问道：“叔叔，据我们了解，苏展的性格好像不太合群，在大学时代就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对吗？”
“参加集体活动就叫合群吗？”苏嵘冷冷反驳道：“很多努力学习的学生，都不太参加集体活动，这也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苏展大学毕业后踏入社会，在婚纱影楼和传媒公司工作期间，也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甚至跟同事也不会走得太近。但是，大概三年前，苏展开始喜欢上户外运动，经常参加集体户外活动……”
“这不是好事吗？难道要整天把自己关在家，不跟别人接触才叫正常？”
“叔叔，听说，你和苏展的关系好像很紧张？”
“什么紧张不紧张的？父子哪有隔夜仇！”
“来之前，我们见过了苏展初中时的班主任董老师，她说苏展小时候被你打过，导致你们的关系不太好。有一次，苏展被您训了两句，还打自己耳光，是吗？”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打过儿子，也不会给他带来心理阴影，更不会造成性格扭曲，苏展绝不会做出任何与犯罪有关的事。”
“叔叔，我小时候也被父亲教训过。长大以后，也慢慢理解了父亲的做法。现在我和父亲相处得很好，差不多可以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不管有什么烦心事，我都会告诉父亲，他能给我最好的开解。我想，苏展也会理解您的教育方式吧？”
成山的话无疑击中了苏嵘的要害，苏展跟他的关系越来越僵，正是他的一块心病。
“来之前我们还见过关兴基，你知道苏展跟他说过什么吗？”
“说过什么？”
“上高中时苏展很努力，他曾跟关兴基说，他想去林城上大学，以后就留在林城，不回来了。”
苏嵘半晌没有说话，表情复杂地看着茶几上的烟盒。
“叔叔，相信你应该也能听懂苏展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指责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希望，您能心平气和地跟我们好好谈谈，不要像对苏展那样，无论说什么话，都带着情绪。”
“哎……”苏嵘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通过与董老师和关兴基的交谈，我感觉，你和苏展的关系，在他上初三以前，并不是那么紧张。你们的父子关系真正恶化，应该是他上初三那年才开始，对吗？”
“嗯。”
“那年苏展除了成绩下降，还发生过什么事吗？”
苏嵘翻着白眼扫视二人，“你们真的怀疑苏展？”
“叔叔，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的。”成山知道，越解释老爷子就越抵触。
苏嵘也明白，警察没跟他说实话，但他不想撒谎。“那年苏展成绩下降，可能是因为早恋。他不愿承认，但瞒不过我的眼睛。”qqxsnew
“早恋？”
“对，初三上学期刚过期中，苏展开始重视自己的仪表，衣服只要有一点点脏就不愿意穿，每天都把鞋子刷得干干净净，上学出门前，还要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头发。晚上睡觉前，偷偷躲在厕所里挤脸上的青春痘。把我给他的早餐钱省下来，悄悄买了粉刺膏。我就有点怀疑，他可能有了喜欢的女生。”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我私下跟踪过他几次，放学了他不直接回家，跟在几个女生后面绕了一大圈路才回来。我估计他喜欢的人，就在那几个女生之中。可问他，他又不承认。”
“叔叔，我们也接触过苏泷。据苏泷说，苏展上初二时，基本上每天放学都和苏展一起回家。但到了初三那年，苏展放学后就不和苏泷一块走了。这跟你说的情况呢，基本上吻合。”
“其实苏展跟我闹矛盾，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他越不承认，我就越怀疑他早恋。为了断绝他这方面的心思，可能有时候我的做法，是有点过激了。”
“你打他？”
“嗯，开始的时候打过几次，他的逆反心理变得很严重，后来我只要一说他，他就使劲抽自己耳光，甚至握着拳头打自己的脸。”
“那几个女生你认识吗？”
“我认识其中一个叫顾盼盼的，他爸在市中心开了一家麻辣烫。当时我也找过顾盼盼，问她知不知道哪个女生和苏展来往频密，可她也不清楚，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但从那时候开始，苏展对我就抱有很大的敌意。”
“苏展知道你去找过顾盼盼？”
“嗯，他回来质问我，为什么要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其实我也是为了他好，可惜他就是不理解。”
“顾盼盼后来也在一中上高中？”
“是啊，但她和苏展高中不在一个班。不过也考起了大学，毕业以后回顺云也没找工作，帮着他爸做生意。把一家小小的麻辣烫，做成了连锁火锅店，在县城开了四家分店。”
成山瞟了一下刘勇，两人都想见见这个顾盼盼。
“叔叔，高中时期，苏展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进了高中他非常努力，可能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他想去林城上大学，远离我这个父亲。”
成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苏嵘，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叔叔，我们该走了。”
“你们……，问这些，是不是怀疑苏展的心理有问题？”苏嵘不愧干过刑侦，从成山提的问题，隐隐猜到他心中所想。
“叔叔，您是前辈，有些话我不能乱说，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对我们的谈话保密。”
“我知道！”苏嵘虽然护子心切，但绝不会违反原则。
“那我们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
苏嵘坐着没动，心内五味杂陈。阿姨把二人送到门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成山下了楼，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刘哥，苏展放学后跟的那个女生，应该不是李华吧？”
“不知道。”刘勇给关兴基打了个电话，问到顾盼盼的联系方式，开车去了云城麻辣烫的总店。
顾盼盼和苏展差不多大，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儿子已经六岁，明年就要上小学。女儿刚学会走路，在火锅店大厅里摇摇晃晃地转悠。
得知刘勇和成山的来意，顾盼盼显得十分惊讶。
“你们想了解苏展的情况？”
“是啊，你和他曾经是同学，应该知道一些他在学校的事吧？”刘勇有点担心，顾盼盼可能对苏展不是很了解。
“其实我跟苏展没什么接触，上初中的时候虽然是同班，但几乎没什么交集。后来升了高中，不在一个班，就更没有来往了。”顾盼盼确实不太了解苏展，警方找她打听苏展的情况，确实让她感到意外。
“你还记得，苏展的父亲苏嵘当年曾找过你吗？”
“记得啊，苏叔叔是找过我，他想知道苏展放学怎么老爱跟着我们那几个女生走。”
“为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啊！”顾盼盼无奈地笑道：“当时我们四五个女生都是同路，放学就一块回家。有段时间，苏展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大家也都猜测，他可能喜欢我们其中一个，但是苏展又没有向谁表白。所以没人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你能告诉我，那几个女生的名字吗？”
“告诉你也没用，那几个同学现在都不在顺云。”
“你有她们的联系方式吗？”
“我只有张婧的联系方式，她在林城上班。胡丽敏和欧全湘嫁到外省，好多年没有联系。卢桃没考起高中，初中毕业回了乡下，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除了卢桃，另外三个女生，都上了高中？”
“是啊，全都在一中，张婧和苏展还在一个班呢！不过他们在林城也没什么联系，还是前几年张婧结婚的时候，我们跟苏展见过一次。他来酒店送了个礼，饭都没吃就先走了。”
“苏展当年喜欢的人不是张婧吧？”
“当然不是了，张婧跟我关系最好，要是苏展追过她，她肯定会告诉我。警官，你们问这些事做什么？”
“嗬嗬，暂时不方便告诉你。”刘勇可不想逢人就说苏展涉嫌一桩谋杀案。
“其实当时我们几个女生里面，最漂亮的是胡丽敏和卢桃。不过卢桃是乡下来的，穿着有点土，借住在她舅舅家。我有点怀疑，苏展喜欢的是胡丽敏。”
“为什么？”
“因为她长得最漂亮，虽然家境好，但是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她。”
刘勇立即找出关兴基转发给他的那张毕业照，“这上面谁是胡丽敏？”
“就是这个，第一排左边第四个。”
“那谁是卢桃呢？”成山却对那个乡下女孩很感兴趣。
“第二排右边第一个。”
成山隐隐感觉卢桃有些面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