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芸记得，九九年老凌的工资加上补助也不到一千元，当时顺云的工资标准和消费水平比林城还略低一些。当年在林城租一套两居室，也不过四五百块钱。
聂矾在云庐巷的老房子，和隔壁两邻一样，都是砖木结构的瓦房。他自己也说，那就是一破房子。不用问都知道，那房子肯定家具陈旧，也不会有值钱的电器，却要租五百块钱一个月。
封潇好像没有工作，仅凭耿越一个人的工资，租这么贵的房子，似乎太不值当。
“聂叔叔，你在云庐巷的老房子有多大？”
“一楼一底，五个房间，后面带个小天井，总面积一百二十多个平方。”
“就耿越和封潇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是啊！”
“你这房子的租金在当时有点高啊！”
“嗬嗬，那房子独门独户的，跟现在的别墅也差不多，这么大面积，五百的租金也不算太贵。”
“我想，当时在顺云租一套三居室，恐怕也要不了五百块钱的租金吧？”
“应该也差不多，不过我那房子在云庐巷算是比较能租上价的。”
“那耿越的收入挺高啊，当时的工资很少有超过一千的，他每季度交一次房租，就要一千五。耿越，有没有拖欠过房租呢？”
“从来没有拖欠过。”
“他到底在什么公司上班？”
“我忘了，应该是家私营企业，耿越跟我说，但公司名字我忘了。”
“那家公司做的是什么生意？”
“不清楚。”
“你说耿越的职业是司机，那你见过他开的车吗？”
“没见过。”
“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
“耿越长得很普通，就是那种大众脸，没什么特点。封潇很漂亮，瓜子脸柳叶眉，鼻梁又直又高，身材也不错。”
“他们搬走以后，你见过他们吗？”
“再也没见过。”
“当时他们有手机或者bb机吗？”
“耿越有个bb机，但传呼号我早就忘了。”
“哪种bb机？”
“跟我用的一样，摩托罗拉的精英中文机，我九七年买的时候，要两千多呢，耿越说是公司给他配的。”
“如果是私营企业，当年能给员工配这么贵的bb机，应该不是一般的小公司吧？”
“这就不好说了，有些公司老板有钱任性，反正也只是配给员工使用，又不是送给他个人。”
“聂叔叔，如果从耿越和封潇的穿着来看，你认为他们的经济条件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封潇穿的衣服挺时髦的。”
“听说，他们是被你撵走的？”
“谁说的，当时云庐巷马上就要拆迁，我才叫他们搬走的。”
“耿越和封潇有多大年纪？”
“呃，耿越九八年年底租下我房子的时候，跟我说他有二十六岁，封潇可能要小一些。”
“耿越的长相和他的年龄有出入吗？”
“看起来好像差不多，没什么出入。”
“如果说他有二十七八岁，你觉得像吗？”
“这能有多大区别，悬殊一两岁，看上去应该差不多嘛！”
凌可芸苦笑着对芮雪摇了摇头，她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
“聂叔叔，你知道卢桃吗？”芮雪随口问了一句。
“知道，她是孟建中家外甥女。”
“九九年八月十七号，卢桃自杀了。”
“是吗？”
“你不知道？”
“老孟没跟我说过啊！”聂矾不由有些奇怪，“小芮，卢桃自杀跟耿越、封潇有什么关系啊？”
“嗬嗬，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关系，但我们在调查孟建中在云庐巷的邻居时，发现耿越和封潇用的可能是假名。所以才特意过来，向你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他们用的是假名。对了，卢桃为什么要自杀啊？”
“表面上是因为没考上高中，卢桃一时想不开就走了绝路。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卢桃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谋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聂矾顿觉不可思议。
“聂叔叔，以你对耿越的印象，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我对耿越根本就不了解，他这人话很少，我跟他见面就是要房租，也不会跟他深聊。”
“说的也是，聂叔叔，谢谢你的配合！”
聂矾微笑着点了点头，把二人送出门外。
芮雪一下楼，就皱着眉头说道：“耿越和封潇肯定有问题！”
“诶，这两个人不好查啊！我们只有两个名字，而且还是假名，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个人跟卢桃的死真的有关系吗？”
凌可芸无法回答，还没找到耿越和封潇之前，谁也不敢肯定他们是否与卢桃的死有任何联系。这两个人唯一的可疑之处，只不过是用了假名租房。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谁又会使用假名呢！
“小雪，我带你去见见薛晴吧。”
“好啊！”
再次来到薛晴家，凌可芸还是没见到孟建中。他还有两年才退休，平时基本上都在铁路道班，很少回来。凌可芸领着芮雪进屋后，向薛晴介绍了芮雪的身份。
“你是刑警？”薛晴觉着芮雪也不太像警察。
“是啊，这是我的证件。”芮雪照例出示了工作证。
薛晴随便瞟了一眼芮雪的证件，便开口问道：“小凌，这两天你们在竹垌乡查到什么了吗？”
“阿姨，卢桃的案子很复杂，暂时还没有进展。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家当年的邻居，耿越和封潇的情况。”
“耿越和封潇？”薛晴大感意外，想不通这两个人跟卢桃的死有何联系。
“对，据我们调查，耿越和封潇用的都是假名，顺云地区的户籍资料查不到这两个人的身份信息。”
“假名？”
“是啊！正常情况下，谁又会随便使用假名呢！”
“可我对他们也不了解啊！”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好吧。”薛晴稍稍偏着头想了一下，开始介绍情况。“耿越大概二十六七岁，封潇跟他差不多大。他们租聂矾的房子有一年多的时间，耿越每天按时上下班，封潇没有工作，多数时间都在家。”
“耿越在哪上班？”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好像是哪家公司的驾驶员。”
“薛阿姨，当时在云庐巷，聂矾家那种大小的房子，能租到多少钱一个月？”
“三四百吧，聂矾租给耿越五百，是我们那条巷子租得最高的。”
“而且租金还是每季度一付，耿越的收入很高吗？”
“不知道，不过封潇好像挺有钱的，穿着很讲究。”
“他们平时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
“好像没有，他们搬到隔壁住了一年多，我从没见过他们那来客人。”
“会不会来了客人，你不知道呢？”
“不会，我家和聂矾家的格局一样，厨房都在后面的天井里。他们如果来客人，厨房的动静肯定不会小。从我家二楼也能看到隔壁天井，那老房子又不太隔音，谁说话的声音大点，隔壁都能听到。”
“他们平时都在家里做饭吃吗？”
“是啊！”
“你说封潇多数时间都在家，那她一般什么时候出去呢？”
“就是早上九十点钟，出去买菜，个把小时就回来了。”
“封潇会去邻居家串门吗？”
“她从来不串门，也很少跟邻居打招呼。”
“我感觉封潇好像有点深居简出啊！”仟千仦哾
“对，除了出去买菜，她真的很少出门。”
芮雪好奇地问道：“过年的时候，他们回家了吗？”
“没有，他们是九八年年底来的，九九年过年的时候，他们没有回家，从三十晚到正月十五，我每天都能看到他们。”
“耿越和封潇都是顺云本地口音，就算谈恋爱同居，过年也应该回家陪伴父母啊！”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们住在隔壁一年多，双方的家人都没来找过他们。我还猜想，是不是双方的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啊！”
凌可芸继续问道：“薛阿姨，卢桃跟耿越和封潇有接触吗？”
“没什么接触，偶然在巷子里遇到，都不一定会打招呼。”
“那你有没有发现，耿越和封潇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没有啊！呃……”
“薛阿姨，怎么了？”
“说起来，有个事挺奇怪的……”
“什么事？”
“耿越经常半夜拎个包去后面的厨房，看着又不像是做宵夜，几分钟后就拎着包出来了。穿过天井的时候，总要朝我家二楼窗户看一眼，感觉有点鬼鬼祟祟的。”
“什么样的包？”
“就是那种长方形的旅行包，有提手和肩带。”
“包有多大？”
“长度五十公分左右，宽高一尺见方。”
“包里装了东西吗？”
“应该是装了东西，看着好像挺沉的。”
“耿越拎着包进出厨房是，包看起来都挺沉吗？”
“不是，有时候拎进去看着沉，有时候拎出来看着沉，我也看不懂是怎么回事。”
“薛阿姨，你说他经常半夜拎着包去厨房，具体是什么时间？”
“一般都是十二点过，有时候都凌晨一点了，还能看见他拎着包进出厨房。”
“这种现象有规律吗？”
“没有，就隔三差五的看到一次。”
芮雪笑着问道：“薛阿姨，你经常晚上不睡觉吗？”
“诶，我一向睡得晚，老孟又经常不在家。那几年卢桃在我家住，每晚临睡之前，我都会去妍美和卢桃的屋子看一眼。经过窗户的时候，就习惯性地看看下面的天井。”
听到薛晴提起卢桃，凌可芸立即问道：“妍美和卢桃住的屋子，也能看到隔壁的天井吗？”
“能啊！她们那间屋挨着隔壁聂矾家，妍美和卢桃睡的高低铺在窗户旁边。卢桃睡上铺，趴着就能看见隔壁天井。”
“卢桃有没有提过，她看见耿越半夜拎着包进出厨房？”
“没提过，她们一般十一点前睡觉。有段时间妍美躲在床上看武侠小说被我发现了，我就每晚临睡前去她们屋里检查一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睡着。耿越半夜进出厨房时，她们俩早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