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费海川给付建华带去两条烟，把他和付菱枫的紧张关系告诉了岳父。作为父亲，付建华自然清楚女儿的秉性。费海川提出想跟付菱枫离婚，付建华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费海川的来意，付建华也心知肚明。女儿、女婿闹离婚，这个春节估计一家人也聚不成了。与其回去看他两口子吵闹，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那天钱京淳在房间里，费海川觉得说话不太方便，就把岳父请下楼，去花园里走走。付建华心情不好，走了几步便去廊亭坐下休息。当时鲁思恒也在花园，离廊亭不远。费海川也不太确定，鲁思恒是否能听到他和付建华的谈话内容。
简逸跟费海川又聊了几句，鲁思恒发现他们不时转头看着自己。心里七上八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简队，都快五点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侯峰瞟了一下仍跪在灵前的付家兄妹，压低声音说道：“鲁院长，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我们就走吧！”
“噢……”鲁思恒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进了灵堂，跟付家兄妹道了一声节哀，婉转地表示他想先走一步。
付菱枫鼓着眼睛没有说话，付扬波一脸不耐，站起来说道：“鲁院长，我爸的事还没弄清楚，你想先回去也可以，不过警察如果查出来，你们养老院也有责任，我们还是要去找你的！”
鲁思恒无奈地点点头，神色有些沮丧，缓缓转身走回到简逸侯峰面前。
简逸朝芮雪使个眼色，那意思是让她和可芸把鲁思恒送回养老院。可芸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拿出车钥匙走向停车场。
鲁思恒上了可芸的车，一个人坐在后排唉声叹气。可芸和芮雪都不想说话，三个人在尴尬沉闷的气氛中，回到了南山养老院。
时间已是凌晨五点，鲁思恒一言不发走进办公楼。芮雪和可芸直接回了308号房间，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沾着床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早上九点，还是鲁思恒来敲门，才把两人叫醒。
“警官，餐厅马上就要停止供应早餐了，你们快去吃点东西吧！”
芮雪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懒懒说道：“谢谢了，鲁院长，我们不吃早餐了。”
“哦！”鲁思恒好像有些失望，见芮雪堵着房门，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转身下楼走了。
可芸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老简他们没打电话过来？”
“嗯。”芮雪关了房门，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小雪，你说8月22号晚上，钱京淳到底去哪了？”
芮雪嘴里塞着牙刷，含混不清地说道：“鬼知道他去哪了。”
“我觉得，他应该就在附近没有走远。”
“附近？”芮雪从卫生间伸出头来，“附近什么地方？精神病院还是石龙寨？”
“公交站前面不是职业技术学校吗？那附近有几间旅社，钱京淳会不会去旅社住了一晚？”
“他为什么要去住旅社呢？”
“8月22号晚上，钱京淳从精神病院过来，走出树林的时候，差不多是九点差几分。那个点走到公交站台，最后一班进城的公交车已经走了。晚上城郊也不好打车，我想钱京淳那天晚上应该没有进城。可能会在附近找地方休息一晚。”
“你还是认为，钱京淳那天晚上没有被人控制？”
“嗯！要控制钱京淳超过24小时，非常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劝说钱京淳自己躲起来！”
“躲？”芮雪大为费解，“为什么要躲？”
“因为养老院已经死了四个人！如果能够让钱京淳相信，他也许会是第五名受害者，他就会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钱京淳凭什么相信，他会是第五名受害者？再说，他要是真的害怕，不会报警吗？实在不行，钱京淳也可以给陈向东打电话求助啊！”
“不，钱京淳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第五名受害者，所以他暂时不会有所举动，只能先躲起来静观其变。”
“到底是谁想让钱京淳躲起来？”
“我觉得是付建华！”
“大姐，付建华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他已经死了，可他的嫌疑最大！”
“那你说，是谁打伤了付建华？”
“我暂时还没想到。”
“可芸，付建华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虽然你发现可以从206号房的后窗离开住宿大楼，并且可能有人用飞虎爪翻越院墙。可这个人不一定就是付建华呀！这一切也许是凶手刻意制造的假象呢？”
“我认为不是假象！付建华和钱京淳在206号房已经住了一年，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206的情况。外人也没有机会跑到206号房，弄松后窗角度固定器的铁栓。”
“我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仅凭一条绑着飞虎爪的绳索，就能爬上四米高的院墙。而且，要把飞虎爪掷进206的后窗窗栏，准头很不容易把握，一不小心就会砸碎玻璃。就算付建华的手很准，飞虎爪敲击窗栏的声响，在夜深人静之时，很难不被人听见。”
“楼下住的是顾大妈，她平时九点过就睡了。护理员说她耳背，有可能听不到飞虎爪敲击窗栏的声音。”
“那你赶紧起床，我们去问问顾大妈。”
可芸翻身下床，挤进卫生间和芮雪一起洗漱。等两人下了楼，才发现顾大妈不在房间。
走出大楼进了花园，看到几个老太太，在花园里转着圈边走边聊，顾大妈也在其中。
两人上前给顾大妈打了个招呼，把她请回了房间。
“姑娘，你们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啊？”老人早就知道，这两个姑娘和另外两个小伙子，最近在养老院里查案子。
“顾大妈，这个房间只有你一个人住？”芮雪见房里有两张床，不禁有些奇怪。
“是啊，原来吴登萍跟我一起住，前几个月305的老李不是上吊了吗，吴登萍觉得晦气，就让儿子给她换了养老院。”
“顾大妈睡这张床？”芮雪指着靠近走廊窗户的床铺问道。
“嗯，姑娘，听说老钱是被人害死的？”
“顾大妈，你熟悉钱京淳和付建华吗？”
“熟啊，我在养老院住了两三年了，这的人基本都认识。”
“你还记得钱京淳走失的那天，是几号吗？”
“应该是8月22吧，那天下午我闺女来看我，晚上就听说找不到老钱了。”qqxδnew
“8月23号，也就是第二天晚上，你是几点上床睡觉的？”
“我一般九点半左右就睡了，那天也是这个点上床的。”
“大概什么时候才睡着呢？”
“那天我没睡午觉，上床十来分钟就睡着了。”
“十点左右，你有没有听到后窗外面有什么动静？”
“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芮雪看了可芸一眼，走到后窗边，抬手拍了拍窗栏。“顾大妈，你没有听到金属敲击到窗栏的声音！”
“没有！姑娘，你是说，有人敲我的窗栏？”
“不，我只想知道，如果有人用金属敲击楼上206房的窗栏，你会不会听到？”
“那天晚上我没听到楼上的窗栏响啊！”
可芸立马听出问题，连忙问了一句：“顾大妈，你以前是不是听到过，楼上206的窗栏有响声？”
“就是找不到老钱的那晚，快十一点了，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好像听到楼上窗户响了‘当’的一声，我也没听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问我有没有听到金属敲击窗栏的声音，我觉得那晚听到的声音就有点像。”
可芸与芮雪疑惑相似，顾大妈竟是在8月22号晚上十一点左右，听到楼上发出金属敲击窗栏的声音。可钱京淳是第二天晚上十点遇害，头一天楼上206号房的窗栏被敲响，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难道是老付在楼上敲窗栏？”
可芸轻轻摇头，她的猜测肯定不便告诉顾大妈。
“顾大妈，我问你个事，你可别生气。”
“你问吧！”
“听说你有点耳背，但我们跟你说话，感觉你听得很清楚。”
顾大妈露出狡黠的笑容，“嗬嗬，这人老了，碰到不想听的话就会耳背。”
“原来是这样！”可芸朝芮雪点点头，表示可以走了。
“顾大妈，谢谢你的配合！”芮雪从后窗边走了回来，笑着给顾大妈道谢。
“姑娘，老钱到底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意外吧！”芮雪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们走了，顾大妈！”
两人离开106，回到花园中，芮雪拿出手机想联系简逸。
“小雪，郑哥可能去殡仪馆了，要有什么消息，老简会打电话的。”
“你是什么意思？还是想去职校那边的旅社看看？”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过去打听一下，就算是让我死心吧！”
“行，听你的！”
两人出了养老院，开车到两公里外的职校，在路边一家旅社门外下了车，芮雪拿出手机径直走向旅社的登记台。
“两位住宿啊？”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在登记台后面热情地招呼道。
“大姐，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芮雪亮出手机屏幕上钱京淳的照片。
“没见过！你们是找人的？”大姐脸上的热情消失不见。
“我是警察！”芮雪摸出证件表明身份。“大姐，8月22号晚上九点至十点，也是你负责登记吗？”
“不是，晚上是我老公值班。”
芮雪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监控能正常工作吗？”
“呃，监控有点问题。”
“哼！”芮雪冷笑一声，随即说道：“请你查一下住宿登记，8月22号晚上，有没有一个叫钱京淳的人，到你们这住宿。”
“哦！”大姐十分配合，马上翻开住宿登记册，找到8月22号的登记内容。“警官，有这个人。”
“什么？”芮雪大吃一惊，没想到钱京淳那晚真的住了旅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