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洪泽的情况也是一样，朱治早就提醒吴天来，吴洪泽出现心力衰竭的迹象，并且还有健忘的情况。
在吴天来给吴洪泽开了“地高辛”之后，朱治又嘱咐吴天来，不能把药直接交给吴洪泽，只能让护士或者护理员按日给吴洪泽发放药物。至于吴洪泽拿到药，能否按时按量服药，与朱治就没有太大关系了。
芮雪不时看看手机屏幕，总担心会错过刘勇的电话，连吃饭也没什么心思。
朱治神色自若地夹起一筷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侯峰也跟没事人一样，一脸轻松地吃着晚饭。
正值用餐时间，餐厅里的人很多。鲁思恒和褚元辛坐在一张桌上，不时侧目看向简逸与朱治那边。
“朱医生，你还记得杨成美吗？”简逸不动声色地问道。
“杨成美？”朱治露出一副回忆的表情。
“1999年，杨成美在320医院诊断出肺癌。在转去肿瘤科之前，她在内科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当时，你曾是杨成美的管床医生。”
“哦，当时好像是有一个叫杨成美的肺癌病人。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治刚应该是杨成美的家属吧？”
“嗬，这么说，朱医生十几年前，就认识李治刚了？”
“也算不上认识，当时杨成美在内科住院，我只是管床医生，跟她的家属接触不多。病人的情况，一般都是主治医生直接跟家属沟通。”
“2010年，李治刚入住南山养老院，他应该还认得你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在养老院的这几年，从未跟我提过他爱人的事，可能对我不一定有印象。你也知道，在医院我们都戴着帽子口罩。”
“你对他也没有印象吗？”
“哎，我在医院工作十几年，见过的病人和家属成千上万。李治刚住进养老院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有点面熟，但也想不起在哪见过他。”
简逸从手机上调出那张残缺的照片，“朱医生，请你再看一下这张照片，你对这个女人还是没有印象吗？”
屏幕显示的照片，朱治几天前就看过。此刻简逸再次展示这张照片，朱治还是没有什么反应。qqxsnew
“我对这个人真的没有印象，简队，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个女人可能姓韦。”
朱治顿时脸色一变，拿着筷子的手一下子落在桌面。“你所她，她姓韦？”
“对！”
朱治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良久，眉头渐渐皱起。“她看起来才五十来岁！”
“这张照片，应该是很多年前照的。”
“她叫韦什么？”
“我们的探员，在山都县查到一条线索。1973年在周秦镇，有个叫韦邦荷的姑娘，还没结婚就怀了孩子。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被父亲发现了，就把她撵出了家门。”
“她去哪了？”
“没人知道韦邦荷去哪了，也没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没有。从她被撵出家门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她……”朱治隐隐有些激动，“她难道就是我的生母？”
“朱医生，根据我们找到的线索推测，韦邦荷可能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朱治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引得邻桌的几位老人扭头观望。
“很抱歉，暂时还不能确定，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她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后面山上废弃的纯净水厂？”
“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
“简队，你们找到的两张残缺照片，一张是她，另一张是李治刚？”
“对！”
“这么说，她和李治刚，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侯峰缓缓抬头看向朱治，脸上轻松的神色已被疑惑取代。
简逸同样是满心疑虑，朱治的反应让他大出意料。
“朱医生，李治刚是4月19号出的事。但有人近期跑到后面山上废弃的纯净水厂，焚烧了他的照片。我们只找到两张没有烧尽的残缺照片，你也知道，这两张照片的拍摄背景很相似。你还告诉我，照片背景中的柳杉和马尾松，在云都市安青森林公园很常见。我们的探员，已经去了安青林场。”
“你刚才接的电话，是从安青林场打来的？”
“对！那边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你就要下班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跟你回家继续聊。安青林场有什么消息，我也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朱治的表情变得古怪，“简队，你怀疑我？”
简逸笑而不语。
“好吧，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侯峰马上擦了擦嘴，起身扫了鲁思恒那边一眼。
“走吧！”简逸微笑着走向餐厅大门，朱治皱着眉头紧步跟上。侯峰朝鲁思恒点了下头，随后转身追上朱治。
可芸和芮雪早就吃好饭，却没有地方可去。在饭店了聊了个把小时，刘勇总算回电话了。
“小雪，查到了，覃睿宁2005年在云都买了房子。住址和电话，我用微信发给你。”
“谢谢了刘哥！”
“跟我还客套什么，行了，赶紧去找人吧，保持联系！”
“好的。”
芮雪挂了电话，点开微信查看刘勇发来的信息，迫不及待地拨通覃睿宁的号码。
“喂，你好，请问是覃睿宁先生吗？”
“我是啊，你是哪位？”覃睿宁说一口云都话，几乎听不出他的三都口音。
“我叫芮雪，是林城警局刑警队探员。覃先生，2003年，你曾在安青林场承包了四号林区，用于种植红豆杉，对吗？”
“呃……，对，但是刚种了两年，林场就单方面废除了承包合同。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覃先生，我给你打电话，是想了解一下，当时你聘用的几名民工的情况。”
“民工？”覃睿宁愣了一下。
“对，我就是想了解那几名民工的情况，你看现在方便吗？我们最好能见个面。”
“呃……，我是在云都啊！”
“我知道，我们也在云都，能把你的具体地址告诉我吗？”
“呃，我家住在……”
“好的，覃先生，请你留在家里，我马上就过来。”
“嗯，行吧，我等你！”
芮雪腾地站起身来，可芸随口问道：“刘哥发来的住址没错吧？”
“没错，我们赶紧过去吧！”
两人按照地址找到覃睿宁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给她们开了门。
“你们是刚才打电话来的警察吧？”
“对，覃先生在家吗？”
“他在卫生间，两位请进。”女人把芮雪和可芸请到客厅坐下，走向卫生间催了一下覃睿宁。
芮雪看了墙上的结婚照，不禁有些好奇，“姐姐，你和覃先生是……”
“他是我丈夫，我们去年刚结婚。”
“哦！”芮雪点了点头，听到卫生间门响，举目看了过去。
覃睿宁本人比结婚照上黑了许多，身体非常壮实，相貌透着憨厚。
芮雪起身说道：“覃先生，我是芮雪，刚才跟你通过电话，她叫凌可芸。”
“请坐！”覃睿宁在茶几一侧的沙发坐下，疑惑地看着芮、凌二人。“警官，刚才在电话里，你说想了解那几个民工的情况，她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芮雪从包里拿出“那个女人”的照片，放到覃睿宁面前。
“覃先生，她是你聘用的民工之一吧？”
“这是何姐！”覃睿宁似乎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你说她姓何？”芮雪忍不住看了可芸一眼。
“是啊，她叫何苇，跟我是老乡。当初承包林区的时候，我从三都把她带过来的。警官，这张照片怎么被烧了？”
“你见过这张照片？”
“这是2005年，我在林区的承包合同被终止，大家准备离开林场前，我请朋友帮忙照了一张合影留念。你们等一下！”覃睿宁钻进房间，不一会拿着相册走了出来。“警官，你们看，就是这张照片！”
覃睿宁让芮雪看的是一张完整的照片，这张照片上有五个人，覃睿宁站在正中，何苇站在左一。简逸和侯峰找到的那张残缺照片，把除何苇之外的部分都烧掉了。
可芸沉声问道：“覃先生，何苇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有多大年纪了？”
“刚好五十，那几个人里面，她的年龄最大。”
芮雪急切地指着照片上的何苇问道：“覃先生，你说何苇是你的同乡，你知道她住哪吗？”
“呃，她应该是住在山都县城吧。”
“应该？你没见过她的身份证吗？”
“没见过。”
“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当年我在山都做中药材生意，有次在货场找人装车，就叫上了何姐。她人很老实，话不多干活利索，又不爱讨价还价，所以我经常找她上下货。后来决定来承包林场种红豆杉，我就问何姐愿不愿意跟我到云都种树，她当时就同意了。”
“何姐没有家人吗？”
“没有，她说她结过婚，但是老公死了，没有孩子。我觉得她挺可怜的，给她的工资也要比别人高两百块钱。”
“你怎么知道何苇住在山都县城？”
“我刚认识她那两年，她就住在县城啊，每天都去货场拉活。”
“你叫她来云都种树，也不看看她的身份证？”
“警官，我请她们到林区种树，又不是什么正式工作，也不需要买三险，看她身份证做什么！”
芮雪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道：“那你们离开林场以后，何苇去哪了？”
“我不知道，当时她说想回山都。但是零九年，我在街上遇见过她。”
可芸不由一惊，抢着问道：“零九年的什么时候？”
“呃，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应该是秋天，我开车从小十字经过，她跟几个人在路口站着等活。”
“等什么活？”
“就是做零工，搬搬抬抬打扫卫生什么的。”
可芸的心降到了谷底，如果零九年的秋天，何苇还活着，她的所有猜测将被全部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