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的累了，早上闹铃响到第二遍，可芸才悠悠醒来，一看手机已是八点十分。火急火燎地赶到刑警队，一出停车场便遇见了蒋民洲。
“蒋队，早啊！”
“你也够早的，怎么，养老院的案子还没有眉目吗？”
“呵呵，快了。”
“昨晚你在案发现场附近，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当时都快半夜了，又刚下过雨，街上根本就没人。”
“你看到高阳的时候，他站在什么位置？”
“他站在巷口，我在马路对面，他背对着我朝巷子里张望。”
“高阳是从哪边走到巷口的？”
“呃，应该是跟我同一方向，由南至北。”
“应该？”
“其实先前我没注意到他，行道树遮住了路灯，他又穿了一身深色衣裳，我就没看到他。直到他经过巷口时，路灯照到他身上，我才发现马路对面有人。”
“那你怎么确定，高阳是由南走向北呢？”
“虽然他是后背对着我，但是左脚脚尖朝北。应该是听到巷子里有动静，才停下脚步转身查看。”
“然后呢？”
“高阳很快就冲进了巷子，我觉得不对劲，预感可能出事了，就穿过人行道护栏走向巷口。快接近巷口的时候，就听到高阳打电话报警的声音。”
“他报警时，是怎么说的？”
“高阳说‘110吗，这里是禹门巷，有人被勒死了，你们快派人过来。对，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放心吧，我会守着现场的！’”
“这么说，他打电话报警的全部内容，你都听到了？”
“是啊。蒋队，难道你怀疑高阳？”
“呵呵，这倒不是。我只是想详细地了解高阳发现尸体的经过。”
“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死者叫裘雨桐，现年29岁，是移动公司南区营业厅的柜面办事员。”
“哦！”可芸不便多问，淡淡一笑，走向了刑侦大楼。
进了二中队办公区，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可芸拨通芮雪的电话，才知道大家都在小会议室。
刘勇和成山半夜从山都赶回林城，杜晨和钟念也坐在会议室里。可芸一进门，芮雪就朝她招手，示意可芸坐在自己身旁。
碰头会照例还是由简逸主持，可芸刚坐下来，就简逸朝刘勇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昨天下午接到小雪的电话，我们再次走访了韦邦荷家当年的邻居。虽然还是没有打听到韦邦荷的下落，但是查到一条新的线索。”刘勇习惯性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简逸也不催问，不经意地看了可芸一眼。
“韦邦荷的父亲韦国祥，生前有个伙计，住在周秦后寨。1975年，他那个伙计去了川渝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芮雪听出一些门道，“留个，你们是怀疑，韦邦荷可能会去川渝投奔她爸的伙计爷？”
“你听我说完，这个伙计爷叫覃炳南，他原来的老婆1968年被毒蛇咬死了。给他留下一个儿子，当时只有三岁。这孩子叫覃孝光，那时候大人都下地了，覃孝光就跟着韦邦荷。也就是说，韦邦荷带了那孩子五年，直到覃孝光八岁，韦邦荷被发现身怀有孕才被撵出家门。”
简逸正色问道：“能找到覃炳南吗？”
“我连夜就跟川渝警方联系了，现在还没回音。”
芮雪心急地敲了敲桌子，“头，鲁思恒的籍贯也是川渝，他跟覃炳南家，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刘哥，覃炳南上门的那家人姓什么？”
“有人说姓曾，也有人说姓邓。覃炳南去了川渝，直到1983年才回来，但他那次回来就出事了。”
“他死了？”
“嗯，他跟后寨一个寡妇鬼混，被人发现后，寡妇告他违背个人意愿强行发生关系，当年就枪毙了。”
可芸忍不住追问：“那覃炳南的家人呢？”
“他那次回老家，就是给母亲奔丧。他老婆留在川渝带孩子，就没有一起回来。覃炳南死后，她老婆也不愿出面收尸。是韦邦荷的父亲，买棺材把他埋了。”
“那覃孝光呢？算起来，1983年覃孝光也有18岁了，既然是奶奶过世，他为什么不跟覃炳南一起回来？”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年有乡亲问过覃炳南，他说话支支吾吾，借口覃孝光人在外地，一时联系不上，他就一个人回乡了。”
“覃炳南被枪毙的时候，警局总要联系他的家属吧？”
“我找山都警方了解过了，当年办案的警察已经不在了。覃炳南在案卷资料上登记的地址和联系电话，早就不存在了。”
“覃炳南母亲过世的时候，乡亲是怎么联系到他的？”
“是韦邦荷的父亲打电话通知的，也就是覃炳南在案卷资料上登记的联系电话。那是渝市某条街道的座机电话，九十年代就停止使用了。我估计当时办案的警察联系过覃炳南的老婆，但是对方不愿露面。”
“覃炳南被枪毙，覃孝光也没有出现？”
“说实话，我也觉得奇怪，按说覃孝光无论如何也该回来一趟才是。”
“覃炳南到川渝当上门女婿，没把户口迁出去吗？”
“没有，直到他被枪毙，户籍都在山都县周秦镇。”
“就没人见过他老婆？”
“是啊，有乡民说，覃炳南七三年的时候，靠着家里祖传的两张单方，在外面游荡了一年多。估计他就是那个时候，在川渝认识那个老婆的。”
“又是七三年！”
“对，具体时间就是在韦邦荷被父亲撵出家门之后。”
简逸突然插了一句：“覃炳南可能是出去找韦邦荷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韦邦荷的父亲虽然把她撵出家门，但是肯定也放心不下，就请伙计帮忙出去寻找韦邦荷。”
“算起来，覃孝光和鲁思恒的年纪差不多大！”
可芸默默点头，覃孝光是1965年出生，母亲1968年去世时，他才三岁。韦邦荷拉扯了他五年，1973年韦邦荷被撵出家门，覃孝光已经八岁，基本具备完整的记忆。鲁思恒现年50岁，正好跟覃孝光的出生年份一致。
“头，那我们今天还要去云都吗？”
“别去了，你和可芸留在林城，负责走访张谟生前的同事和邻居，摸清2009年秋至2010夏期间，张谟的所有情况。”
“所有？”
“对，调查得越细越好！”
芮雪懒懒应道：“是！”
“刘哥，你和成山负责调查吴洪泽相同时期的情况。”
“好！”
“杜哥，你和钟念……”
“知道了，我们查李治刚。”
“嗯！”
可芸皱眉看着简逸：“你想正面接触鲁思恒？”
“不，还不到时候。”
芮雪不解地问道：“昨晚你不是让杜哥和钟念去监控鲁思恒吗，今天怎么又放松了？”
“鲁思恒一早去了养老院，他有任何动静，朱治会及时跟我联系。”
“你就这么相信朱治？”
“我只相信证据！朱治到南山养老院工作时，何苇还活着！”
“也许朱治当时还不知道何苇就是韦邦荷！”
可芸轻轻扯了下芮雪的衣袖，“朱治还没满月，就被生母送人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他对生母，也不会有太多感情。”
芮雪压低声音反驳道：“你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可芸坦然叹道：“事实证明，我的想法错了。”
芮雪还是有点不服气，噘着嘴瞪了一言不发的侯峰一眼。好像是怪他没有早点提醒自己，简逸真正怀疑的人是鲁思恒。
“好了，大家分头行动吧！”简逸说完，示意可芸别急着走。
刘勇、杜晨等人离开了会议室，可芸疑惑地问道：“还有事吗？”
“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明天？”可芸转了转眼睛，突然想到明天就是警局公开招考的笔试日期。
“我也是忙昏头了，还想让你今天去云都。明天就开始笔试，连考两天。你看，需不需要准备一下？”
“呃，我觉得不用了吧！”
“哼哼，这么有把握？你可别掉以轻心啊！”
“考试那些内容，临时抱佛脚有用吗？如果考得过，不用准备我也能考过。否则，就算今天啃一天的书，我也没戏。”
“这倒是。”
“那我和小雪就走了！”
“等一下，昨晚你怎么会去禹门巷的？”
“我去那边买点东西，蒋队都跟你说了？”
“嗯，你还有点自带柯南属性啊！出门买东西，都能碰上凶杀案。”
“那真是赶巧了，早知道我就不去那附近的便利店了。”
“你知道吗，昨晚那起凶杀案，已经是这个月发生的第二起类似案件了。”
“什么？第二起？”
“对，8月6号，太子桥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市民在路边的一辆农用车底下，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脖子上也是缠了一截电线，死者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侦破工作丝毫没有进展。”
“这类抢劫杀人案，好像很少有用电线勒毙受害人的。抢劫犯一般不会带着一截电线去作案，持刀抢劫比较常见。”
“对！死者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凶手从背后袭击。犯罪嫌疑人抢劫的方式很奇怪，他是先杀人再抢劫，这与普通抢劫案完全不同。蒋队这次接手调查，算是碰上难题了。”
“哼，杀人抢劫算什么难题，我们手上的案子才真是难办！”芮雪已经被南山养老院的案子折磨得身心俱疲。
“你可别小看抢劫杀人案，一旦形成系列案件，就会在社会上引起恐慌。由于作案人流动性极大，案件侦破的难度，将远远高于谋杀案。”
“这么说，罪犯会待在林城继续作案？”
侯峰摇头叹息，“这就难说了！我们还是赶紧结束手上的案子，万一再出现第三起类似案件，仅凭老蒋一个中队，恐怕都忙不过来。”
“诶，我还想着等案子结了，好好休息两天呢！”
侯峰一脸委屈地说道：“林城有六百万人口，全市的刑警拢共才多少人？我这几年就没放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