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结束，高阳连夜被送去了看守所。刘勇和钟念从高阳进出铁路宿舍大院的那间门面提取到了相关的指纹，案发当晚高阳乘坐的摩的，骑手也已找到。葛明宇、裘雨桐及王家勇三起命案总算告破，但毕继福的死依然是无法解答的谜题。
就连可芸能不能回家去住，也成了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时近午夜，二中队全体成员又聚齐在小会议室里，就关于谋杀毕继福的凶手展开了讨论。
“简队，可芸……”刘勇满是疑惑地看着二人，“发现毕继福尸体当晚，真的有人进了可芸的住处？”
“嗯！”可芸肯定地点点头，“今早我打电话问了我妈，我爸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出过门。再说，他现在也不抽烟了。”
刘勇不放心地问道：“简队，你们确定在可芸的住处闻到了烟味？”
“确定！”简逸瞥了可芸一眼，“屋里没开窗户，烟味不容易散掉，我一进去就闻到烟味了。但真正可怕的是，门锁没有丝毫损坏。”
杜晨皱眉说道：“我和钟念勘察毕继福被杀现场，那间空门面的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成山正色看向简逸，“我和刘哥联系了那间空门面的房东，他人在外地做生意，那间门面已经空了一年多，卷闸门是他亲手锁上的，只有一把钥匙在他家里，根本没人动过那把钥匙。”
“房东是做什么生意的？”
“搞智能家居的，和媳妇常年在外，很少回林城，家里只有个老母亲。我们核实了他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钟念轻轻挠着头，“这家伙不简单啊，居然还会开锁！”
“重要的不是他会不会开锁！”侯峰苦笑道：“而是他开可芸住处的门锁想干什么！”
“这家伙实在难以琢磨！”芮雪开始发表见解，“头天晚上，高阳去宝利大厦杀王家勇，他竟然给高阳送去毕继福的断指。高阳作案得手之后，就回了铁路宿舍。可这家伙穿着连帽卫衣，跑到沸城公寓对面的人行道上，故意引起可芸的注意。可芸追了他差不多两条街，他翻墙跑了，却留下高阳没用完的电线。”
简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一个人！逃避可芸追踪的路线，也是提前设定好的。他在永兴路第一个巷口翻过墙，就能坐上停在背面公厕附近的出租车。”
“那毕继福的手指，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剪断的呢？”杜晨不解地扫视众人。
简逸郁闷地说道：“现在看来，毕继福的食指，就是在石灰厂大门西侧的土堆被剪断的，时间应该是十点过后。”
“可是土堆附近只有毕继福的鞋印！他特地跑出城一趟，就是为了剪断自己的手指？”
刘勇沉着脸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对石灰厂进行全面搜索，带警犬去搜！”
“行！”简逸点头同意，“明天一早，就去借警犬。”
侯峰轻轻敲了敲桌子，“我们在毕继福家的时候，开着他的出租车逃走的人，就是这家伙吧？”
芮雪立即答道：“肯定是他！”
“这家伙对毕继福非常了解，就连毕继福的对班什么时候在哪吃午饭，他都了如指掌。”
刘勇点点头，“侯峰说得对，老简的判断应该也没错。既要跟踪高阳，又要盯毕继福的梢，还要监视可芸的一举一动，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够办到的。我们所要面对的案犯，至少有两个人。”
简逸环视众人，随后缓缓说道：“昨晚，我查阅了可芸近期参与二中队破获的案件，所有案犯均已落网，没有任何在逃人员。所以我怀疑，针对可芸的这帮人，也许与可芸的父亲凌巍有关。否则无法解释，罪犯为何要针对可芸。”
刘勇两眼一瞪，显得大为光火。“涉及凌巍那个案子的境外犯罪分子，不是被你和庭勇击毙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敢跳出来挑衅警方！”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简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针对可芸的人，是否来自境外犯罪的势力。
“我想，可能跟境外势力没有关系！”可芸终于开始回应。
“为什么？”侯峰觉得奇怪。
“如果真是境外势力，他们是有机会对我下手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回公寓，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消防楼梯间响起跑下楼的脚步声。躲在楼梯间的人，根本不必逃跑。他们可以直接把我掳走，或者就在楼道里把我杀了。”
杜晨迟疑着说道：“躲在消防楼梯间的人，应该就是进入你家抽烟的人吧？”
“嗯，我认为就是那个人。他溜进我家抽烟，地上没有留下脚印和烟灰、烟头，只有空气中的烟味可以表明有人进了我家。而且当时楼下肯定有人给他通风报讯，发现我进了电梯上楼，就给他打了信号。他便匆匆离开我家，躲进了消防楼梯间。”
刘勇不由猜道：“也许给他报讯的人，并不清楚，你是一个人上楼回家。在你家抽烟的人，肯定担心有警察陪你回去，他就赶紧跑了。”
“刘哥，其实他不用跑。如果我回到家，没有闻到家里有烟味，就不会想到有人进过我家。简逸随后上楼来找我，顶多在我家里随便看看，确认没有异常，他很快就会离开。”
侯峰和芮雪有些不以为然，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简逸瞪了两人一眼，低声斥道：“别捣乱！”
可芸无所谓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他知道我上楼回家，如果真想对我不利的话，为什么不躲在床底下或者柜子里，等简逸走后，就对我下手呢？”仟仟尛哾
芮雪老神在在地说道：“他肯定是担心老简住在你家！”
“是啊，万一老简赖着不走。他不但没有机会下手，反而会有危险。换作我，也不会藏在你家里。”
“那你说，他进我家干什么？”
“呃，他想吓唬你，让你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对，不过除了吓唬我，他也是在暗示，我已经被盯上了，他随时可以摸进我家里做任何事！”
“这不是吓唬而是威胁！”刘勇另作了一番定义。
“是的，这的确是种威胁。”
钟念困惑地不停挠头，“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不管是什么人！肯定跟我爸和那些境外犯罪分子没关系。这帮人对林城非常熟悉，他们利用高阳和毕继福，对我们的侦破工作制造阻碍。我们差点就上了他们的当，甚至还一度认为，毕继福是那只幕后黑手。单从毕继福被杀案来看，他似乎对设计罪案极感兴趣。他们暂时还不想要我的命，只想看我们怎么侦破毕继福被杀案。”
“难道，这是一场考验？”杜晨不可置信地凝视简逸。
可芸不等简逸说话，立即抢白道：“对！我认为这就是一场考验。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插手高阳策划的谋杀案呢！”
“他们到底有几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芮雪百思不解。
可芸正色说道：“裘雨桐遇害那天晚上，我可能就被盯上了。当时南山养老院的案子还没有完结，我独自开车回家，本来应该直接从地下停车场进电梯上楼。但我突然想起，家里没有沐浴露了，就步行走到嘉华路，在禹门巷偶遇了高阳。”
众人静静地看着可芸，等她把话说完。
“我走进嘉华路时，特意观察过周围的情况，别说可疑的人，连行人都没有一个。但我敢肯定，针对我的人，目睹了我在禹门巷的经历。当晚高阳跟蒋队回来做笔录，之后有人跟踪高阳去了铁路宿舍。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现了高阳的秘密。但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毕继福身上。”
杜晨忍不住问道：“这话怎么说？”
可芸笑着反问：“毕继福与高阳并无交集！针对我的人，怎么会知道毕继福与王家勇的纠葛，还有他和曹铎的关系？”
“是啊！”钟念连连点头，“那些人不仅知道高阳想杀王家勇，而且还知道，王家勇与毕继福存在矛盾。裘雨桐和王家勇被害的时间，仅相隔几天，他们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清这些情况？难道他们比我们更善于摸排走访？”
“当然不是！在相关涉案人员中，只有一个人知道毕继福与王家勇存在矛盾。”
“曹铎！”简逸露出几分纠结，“毕继福是曹铎的老邻居，王家勇与毕继福的矛盾，应该是毕继福亲口告诉曹铎的。但是高阳并没有在曹铎面前，提过他与王家勇的过节！”
“2013年八月中旬，高阳和王家勇在小区门口吵架，当时至少有十几名目击者。高阳辖区派出所的协警，目击者里面，会不会有人认识高阳呢？”
刘勇摇着头说道：“就算有目击者，人家也不会想到，高阳竟对王家勇动了杀机！”
“刘哥，高阳是受了曹铎的蛊惑和诱导，才起了杀心！曹铎参与非法集资，被坑了五十万，把账算到许承通的身上。便利用同样憎恨许承通的高阳，去帮他报复许承通。可以说，在今年八月以前，高阳并没有起过杀人的念头。”
“我知道了！”杜晨朗声说道：“高阳本来想杀许承通泄愤，但在澈水路遇到葛明宇，就把他杀了。而警方正如曹铎所说，根本找不到丝毫线索。高阳更加相信曹铎的话，即便杀了裘雨桐和王家勇，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于是，他就开始跟踪裘雨桐，又到王家勇经常去打麻将的宝利大厦踩点。有人暗中留意到高阳的举动，自然就能猜到，高阳想杀掉王家勇。”
可芸笑着点头说道：“假如留意到高阳这些举动的人，不仅在两年前目睹了王家勇和高阳的争吵，并且还是曹铎的朋友呢？是不是就能把高阳和毕继福联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