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雪和可芸上了车，简逸给她们的任务，是设法找出曹铎的朋友之中，有可能与高阳和毕继福产生直接联系的人。可芸突然间提出，针对者也许把线索留在了毕继福的死亡现场，两人便临时决定，在去云智广场d区看一看。
要说起来，警方能够找到毕继福的尸体，就是缘于针对者的提示。
九月四号星期五，王家勇于宝利大厦后巷遇害。第二天，警方根据在王家勇手机上找到的指纹，前往毕继福家调查。简逸和侯峰正在检查房间时，芮雪在门边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探头查看时，上楼的人迅速逃走。
简逸、侯峰追到楼下，那人驾驶毕继福承包的出租车冲向公路，最后在农贸市场摆脱了追踪。
正是因为那辆出租车，简逸才让芮雪和可芸去查出租车的gps行驶轨迹。
如果留在王家勇手机上的指纹是第一个提示，那么针对者当时就已经清楚地点明了受害者的身份。
王家勇被杀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零五分左右，尸体被运回法医中心，已是凌晨两点。留在他手机上的指纹并不是很完整，技术的同事忙到早上，才从那枚有些残缺的指纹锁定了嫌疑人——毕继福。
实际上，简逸和可芸等人也怀疑过，毕继福不一定是谋杀王家勇的凶手，他极可能是被人陷害。但是线索太少，谁也不敢肯定，毕继福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而针对可芸的人，好像很担心警方遗漏这条线索。九月五号下午，特地跑去毕继福家，在楼道里弄出脚步声，成功吸引了警方对那辆出租车的关注，这可以算作针对者的第二次提示。
通过出租车的gps轨迹分析，九月四号晚上，出租车从城郊石灰厂回到市区转了一圈后，第一次停车的地点，就是云芝广场d区，停车时长接近三分钟。
简逸等人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连夜赶去云芝广场d区，在一间空门面里找到了毕继福的尸体。
但法医出具的尸检报告显示，毕继福的死亡时间是九月五号下午四点左右。就算简逸当日上午从技术科一拿到毕继福的名字，就去查他那辆出租车的gps轨迹，在第一时间赶去云芝广场，也不会找到毕继福。
因为在九月五号下午四点前，毕继福也许还没有被凶犯转移到云芝广场d区的空门面。
假冒毕继福开走那辆出租车的人，出现在毕继福家楼道的时间，是九月五号下午三点差几分。距离毕继福的死亡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调查出租车的gps轨迹需要一定的时间，凶犯第一次提示，指明了受害者的身份。但第二次是提醒，让警方从出租车的gps轨迹中寻找案发地点。时间、人物、地点这三个要素，凶犯似乎并没有点明案发时间。
芮雪听完可芸的分析，不禁微微皱眉，“案发时间他也给了提示，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
“什么提示？”
“在毕继福家楼下开走那辆出租车的人，是在哪跑掉的？”
“附近的农贸市场啊！”
“农贸市场那块地盘，是四中的老校址。学校迁走之后，才新建了农贸市场，半年前刚投入使用。所以住在附近的居民，都习惯性地称那座农贸市场为四中菜场。”
可芸狠狠拍了下额头，她竟然忘了这个茬。
“还有，简逸和侯峰在四中菜场追丢了那个人，检查他留下的出租车时发现，车上中控屏的显示时间快了一个小时。他们追到四中菜场的时候，正好是三点整。但是车内中控屏显示的时间是四点整。”
简逸和侯峰检查出租车时就已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他们压根就想不到，凶犯故意调错中控屏的显示时间，其实是在提示毕继福的遇害时间。
可芸幽幽叹道：“看来，凶犯的每一个举动，都暗藏了一些提示。”
“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不爱听。”
“什么话？你说……”
“这个凶犯的作案手法，明显要比你在书里设计的情节，更加高明。”
“是啊！凶犯给出的三个提示，只有谋杀目标直接点明了受害者的名字，案发地点需要从出租车的gps轨迹推测。而案发时间，却要具备充分的联想力，才能洞悉凶犯的举动所蕴含的深意。”
“可芸，今天是九月八号，如果凶犯准备连续作案，并把线索留在了毕继福被杀现场，我们会不会已经错过了解救下一个受害者的最佳时机？”
“我不知道！”可芸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无奈，不敢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车子开进云芝广场，芮雪在d区主入口停下车，带上一把手电，和可芸走进了d区的井字形通道。
整个d区大概有一百多个门面，发现毕继福尸体的空门面，位于d区西面的通道。九月六号凌晨两点，简逸等人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让钟念关上了那间空门面的卷闸门。
可芸和芮雪走到贴了封条的空门面前，相互对视了一眼，芮雪就准备揭开封条。
“小雪！”可芸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芮雪奇怪地问道。
“你看门顶上的编号！”可芸把手电对准了卷闸门顶部的三个数字。
“910？”芮雪顿时有些疑惑，转头看了左右两间门面的编号。“这间门面的编号被人改过了！”
贴着封条这间空门面左边的卷闸门顶部，用红色颜料喷上了090的数字。右边那间门面的卷闸门顶部，喷的数字是092。成为案发现场的这间空门面夹在中间，就应该是091。
但此刻芮雪看到的数字却是910，三个数字的顺序被做了改动，0从左边移到了右边，091就变成了910。
d区几个月前就被供电部门断了电，通道里光线昏暗，即便是白天进来，不仔细看的话，也不会注意到卷闸门顶部的编号有问题。芮雪接过可芸拿着的手电，朝门顶编号靠近了几步，发现原来091的0字，像是被刀片铲掉了。在91的后面用红色不干胶贴纸，又加了一个0。qqxδnew
“今天是9月8号，910难道是下一次的案发时间？”
“哼！”芮雪冷哼了一声，“我们前几天过来，就算注意到门上的编号，也不会联想到，这个被改动的数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
“那地点和人物呢？”可芸已经顾不上生闷气，焦急地看着芮雪。
“我先开门吧！”芮雪弯腰抬起卷闸门。
通道上突然响起脚步声，两个人影出现在可芸的视线，芮雪赶紧把手电的光柱移向来人。
“头，你们怎么来了？”
走进通道的人正是简逸和侯峰，看到芮雪和可芸也在这，简逸不禁有些惊讶。
“你们怎么也在这？”
“头，你快看这间门面的编号！”芮雪抬起手电，照着卷闸门顶部。
简逸皱着眉点了点头，“我知道，案发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了910这三个数字了，可惜脑子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这下轮到芮雪惊讶了。
简逸指着这排门面说道：“不用想也知道，这排门面的编号是相连的。那天晚上我的眼睛看到910，但脑子想到的却是091。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间门面的编号错了。”
侯峰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们的注意力全在门面里面，只关心毕继福的尸体和现场痕迹。我甚至没有留心这间门面的编号有问题，刚才老简说起来，我还怀疑是他记错了。所以才赶过来看看，门面的编号到底是091还是910。”
芮雪紧张地说道：“头，今天是9月8号，把门面的编号改成910，会不会是指9月10号，可能要出什么事？”
简逸看了可芸一眼，那眼神有些焦躁不安。“其实凶手早就给了我们提示！”
可芸默默点了点头，“我担心，他还会再次作案！”
“诶……”简逸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这编号真是凶犯给出的提示，我们已经浪费掉三天时间！”
“进去吧！”侯峰郁闷地钻进卷闸门。
案发现场当晚就经过了严密勘察，除了毕继福的尸体，凶犯并没有留下多余的线索。重勘现场，也很难再找出什么头绪。
卫生间的地面和便池，结了厚厚一层干涸的血渍。隔间屋顶、墙壁、地面，只有灰尘和蛛网。外面的门面也是一样，屋顶挂了不少蛛网，墙壁上有少量灰尘，地面积灰略厚，布满了杂乱的脚印。
简逸走到屋角，蹲下身查看地面一块拇指大小的乳胶漆。这块乳胶漆上，虽然也沾了一些灰，但是看起来颜色很新，应该是近期留下的。这门面空置了一年多，怎么会在近期留下乳胶漆的印记？
“你在看什么？”可芸走到简逸身后。
“地上这块乳胶漆，可能是前几天才有的。”简逸站起身来，环视门面四个角落。
“乳胶漆能代表什么？”芮雪不解地问道。
可芸指了指外面的通道，“外面的地面，有很多杂物，纸屑、烟头、包装袋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是门面里的地面，只有积灰和脚印。原先租用这间门面的商家搬走后，地面不应该这么干净，总会留下一点垃圾才对！”
芮雪看向侯峰：“这间门面以前是做什么生意？”
“好像是小商品批发，袜子、内衣什么的。”
“租户搬走后，房东打扫过卫生吗？”
“不知道。”
简逸沉着脸说道：“不管房东有没有打扫过这间门面，近期都不应该有乳胶漆滴到地上。”
“那就是一种提示咯？”芮雪惊疑不定地瞟了可芸一眼。
“乳胶漆代表的是地点？”可芸想到了涂料仓库。
“这范围太大了吧！”芮雪无法想象，全市有多少存放乳胶漆的仓库。
简逸突然看向开到一人多高的卷闸门，快步上前把门完全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