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振扬修车厂，外面的大门已经关上，但里面还亮着灯。芮雪给冷青彦打了个电话，他就出来开了大门。
“你们怎么又来了？”冷青彦还是穿着那身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嘴角上也有些许油渍，好像刚才正在吃晚饭。
“冷师傅，我们可能还要耽误你一点时间。”芮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还想问什么？”
可芸朝院子里亮灯的平房看了一眼，“冷师傅，我们能进去再说吗？”
“进来吧！”冷青彦说完，转身向平房走去。
芮雪和可芸赶紧跟着进了平房，冷青彦确实是在吃饭，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课桌上，摆了几个炒菜，一壶米酒。两个修理工好奇地打量着进来的姑娘。
“你们吃饭了吗？”冷青彦在桌边的塑料凳坐下，用脚把一张长条凳推到芮雪面前。
“吃了。”芮雪口不应心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炒菜。
“那我就不管你们了。”冷青彦自顾端起一次性杯子，抿了一小口酒，有滋有味地咂着嘴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芮雪看了看那两名修理工，犹豫着问道：“冷师傅，这两位是？”
“不用担心，他们在我这干了五六年了，不会乱问也不会乱说。”冷青彦自然明白芮雪的顾虑。
“哦。”芮雪在长条凳上坐下，“冷师傅，曹铎的朋友，有常来你这修车的吗？”
“有啊！老万、老班的车有问题，都是送到我这修的。还有管中誉，前几天还来做过保养。”
“近两个月，朱子义来过你的修车厂吗？”
“没有，他出来以后又没车开。”
“朱子义两年前来你这修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曹铎的朋友？”
“这我哪记得清啊！”
“冷师傅，请你好好回忆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真的记不清了。”
“班鑫伟、万俊麟、管中誉他们几个，知道朱子义在你这修车吗？”
“知道。”
“那你知道朱子义被放出来吗？”
“嗯，上个月我在曹铎的酒吧见过他。”
“上个月哪天？”
“酒吧开张的第二天晚上，应该是8月19号。我和两个朋友去酒吧喝酒，朱子义来找曹铎借钱。”
“他向曹铎借钱？”
“是啊，他跟曹铎借一千块钱，曹铎有点烦他，给了他两百块把他打发走了。”
“那天晚上，曹铎的酒吧里还有其他你认识的人吗？”
“老管那天晚上也在。”
“他一个人？”
“和一个小年轻。”
“你不认识那个人？”
“以前没见过。”
“这人有多大年纪？”
“二十六七岁吧！”
“他们都看到朱子义找曹铎借钱了？”
“嗯，朱子义还去陪老管坐了一会才走。”
“冷师傅……”可芸似乎觉得有点奇怪，“朱子义也认识你，他没有到你那桌陪你坐一会？”
“没有，他看见我连招呼都没打，像不认识我一样。”
“你和管中誉都是曹铎的朋友，朱子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可芸想不通，朱子义为何要区别对待表哥的朋友。
“嗬，看不起我呗！他被禁驾五年，反正也不找我修车，用不着应酬我。”
“管中誉对朱子义是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老管对他也爱答不理的。可那小子不太识趣，老是凑到管中誉耳边，想跟他说悄悄话，但都被老管推开了。朱子义在老管那桌喝了两杯酒，觉得没意思就走了。曹铎又过去，跟老管说了几句话，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管中誉带来的年轻人，跟朱子义说话了吗？”
“没有。”
“冷师傅，七月十几号，你和班鑫伟、万俊麟、管中誉、徐淇滨去曹铎家吃饭，他们几个在打麻将的时候，你进过曹铎的书房？”可芸还是没忍住，直接问起那天的事。
“进过，怎么了？”冷青彦眼中又浮现出几分不耐。
“你有没有翻过书柜里的书？”
“我又不看书，翻他书柜做什么？”
“他书房里有本书，书名叫做《罪人》，你见到这本书了吗？”
“没有。”冷青彦脸色茫然，不解地问道：“这本书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们都来问这本书？”
“嗬，曹铎买的这本《罪人》，不知道被谁借走了。”
芮雪好奇地看着冷青彦，“冷师傅，那天你进曹铎的书房干什么？”
“打电话啊，他们打麻将吵得很，我只好去书房打电话了，这些我跟姓刘的那个警官都说过了。”
“那天除了你，还有别人进过书房吗？”
“没有，老班他们都在打麻将。”
“你没打？”
“我不喜欢打麻将。”
芮雪与可芸对视一眼，随后起身说道：“谢谢了，冷师傅，打扰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
冷青彦也站了起来，“你们要走了？”
“嗯。”
“呃……，你们到底找朱子义干什么？”
芮雪表情有些为难，“冷师傅，我暂时不方便说。”
“我听说，杀曹铎的凶手，你们不是抓到了吗？怎么还要朱子义呢？难道他也是同伙？”冷青彦觉得难以理解。
“冷师傅，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先走了。”芮雪拉着可芸的胳膊赶紧离开。
走出修车厂大门，前面有家小吃店，芮雪饥肠辘辘，想先垫垫肚子。两人刚走到小吃店门口，芮雪的手机突然响了。
“小雪，交警那边查到冷青彦那辆面包车了。大概一小时前，那辆车在顺云市下了高速，我和侯峰现在正赶去顺云。我手机快没电了，你赶紧把朱子义和韩海的身份证号报给顺云警方，请他们协助查询这两个人的身份证使用记录。”
“好的，那我和可芸要不要过来？”
“看情况再说吧！”
“行。”芮雪立即按简逸的意思联系了顺云警方。
可芸先进小吃店点了些吃的，等芮雪一进来就问道：“老简和侯峰去顺云了？”
“嗯，冷青彦借给韩海的那辆面包车在顺云。”
“真是怪了，朱子义和韩海的手机为什么都不开机呢？”
“鬼才知道！”
“韩海前天晚上就跟冷青彦借了车，交警那边没查到这辆车昨天和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老简没说。”
“这辆车在顺云下的高速，可又在哪里上的高速呢？”
“老简手机快没电了，没说清楚就挂了电话。”
“你一直查不到朱子义和韩海的身份证使用记录，前晚和昨晚，他们会在啥地方？”
“大小姐，我和你了解的情况一样多，你觉得我能回答你吗？”
“我不是要你回答，就是觉得韩海借车和朱子义出去，这事透着蹊跷。”
“你又想到什么了？”
“高阳杀王家勇那天晚上，在宝利大厦后巷，有人从身后用刀贴着他的颈动脉，让他把毕继福的指纹留在王家勇的手机上。可高阳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人不是凶犯，就是凶犯的同伙……”
“这还用说吗？”
“小雪，凶犯给我们的提示，并没有表明要杀韩海吧？”
芮雪轻轻点头，“嗯。”
“韩海前天晚上借到车之后，给朱子义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朱子义跟他爸说，韩海约他出去吃宵夜。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测，韩海可能真的把朱子义约出去了。”
“应该是吧，否则怎么会这么巧！韩海前天晚上九点半去跟冷青彦借车，十点过朱子义就说韩海约他出去。朱子义又不止韩海一个朋友，如果想借故跑出去的话，随便跟他爸说一个朋友的名字就行了，不必非要说韩海约他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朱子义跟吴俊辉的关系最好，他想借故出去，也可以说是吴俊辉约他。”
“关键是，朱子义和韩海这两天都关了手机。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是在一起。”
“但有个问题，韩海前天晚上离开家的时候，带走了手机充电器。但是朱子义没带充电器，可是他们两个人的手机都是关机的。”
“就是说，韩海去找冷青彦借车之前，就打算这两天不回家了？但朱子义却没有做不回家的准备。”
“对！朱子义和韩海用的不是同品牌的手机，充电器接口也不一样。如果韩海准备带朱子义出去玩几天的话，就该通知朱子义带上充电器和换洗衣服。”
“这么看来，朱子义并不知道，这两天他都回不了家。”
“没错，韩海知道要在外面待几天，但是朱子义不清楚啊！凶犯给的提示，又没有表明要杀韩海。那你能想到什么呢？”
“你不会怀疑，韩海就是凶犯的同伙吧？他怎么会这么蠢，警方很容易查到他啊！”
“不不，韩海跟凶犯应该不是一伙的。”
“我知道了！”芮雪似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韩海也像高阳那样，被凶犯逼迫，让他把朱子义带出去几天！”
“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警方找到朱子义了，会怎么样？”
“如果能找到朱子义，那凶犯的杀人计划就泡汤了。”m.qqxsnew
“那你再想想，凶犯提示的作案地点，会不会远离林城？”
“可能不会！”
“我也认为不会，如果我是他，就不会让目标人物脱离自己的掌控。可现在那辆面包车却在顺云出现，是不是显得很奇怪？”
“难道朱子义不在那辆车上？”
“假设凶犯逼迫韩海，让他把朱子义带走几天，并要求两个人的手机必须关机，韩海借走的那辆面包车又怎么会给警方留下线索！”
“你怀疑面包车在顺云下高速，是他们故意留给警方的线索？”
“是的，老简一接到交警那边的信息，就和侯峰往顺云赶，这正是凶犯想看到的。如果我是凶犯，为了拖延警方的时间，也会设法让警方相信，朱子义和韩海的确在顺云。可他们的手机都关机了，要弄清情况，警方只能赶去顺云。”
可芸话音刚落，芮雪手机响起铃声。
“喂，什么？他们在若非酒店开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