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交警拖回来的艾瑞泽没有行驶证，车架号、发动机号均被磨掉，只留下一张假车牌。车内找不到指纹，更没有其他能够表明驾驶人身份的信息。
钟念在车尾箱里发现一条长5公分、宽0.2公分的彩色织物，经技术科检验，其材质为聚酯纤维与锦纶、氨纶的混织衣物面料，从织物色彩和厚度判断，应该是从一条女士秋裙上剪下来的。
庭勇的特勤中队，已排查了林城三十七处涂料厂及作坊或涂料库房，还未发现可疑地点。
侯峰思虑再三，只能让杜晨和钟念以那辆艾瑞泽为线索，请特勤中队配合，清查全市所有汽车租赁公司和二手车销售点，争取从这方面找到突破点。
做完相关安排，侯峰便赶回了阳光水岸。乘电梯上到20楼，然后从消防楼梯下到16楼，悄悄进入朱滢家里。.qqxsΠéw
“朱姐，请你看看这条织物，你有这个颜色的裙子吗？”侯峰将钟念找到的织物面料递到朱滢面前。
朱滢拿着织物看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的裙子没有被挂坏过，我也没有买过这种花色的衣服。”
可芸接过织物，不解地问道：“这块碎布条，你是从哪弄来的？”
侯峰把情况一说，可芸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了？”芮雪觉得可芸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辆车的车尾箱里，还有什么东西？”可芸疑惑地望着侯峰。
“钟念只找到这块织物，后备箱非常干净，明显经过了清理。”
“既然后备箱经过了清理，又怎么会留下这块碎布条呢？”
芮雪惊讶地问道：“难道又是那个人故意留下的？”
“你说呢？”可芸眉头越皱越紧，把织物拿近鼻端嗅了一下，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这布条上是什么气味？技术科化验过了吗？”
“是白醋。”
“白醋？”可芸愣了一下，白醋对衣物染上的某些渍印有清洁作用，所以有时候会被用来清洗衣物。但这条织物上的气味，可能还存在别的意义。
“对，准确的说应该是米白醋。”侯峰又作了补充。
可芸抬眼看向朱滢的厨房，“朱姐，你家里有米白醋吗？”
“有。”朱滢去厨房拿出来一瓶基本上没用过的米白醋。“买来很长时间了，因为很少在家里做饭，所以也没怎么用。”
可芸盯着米白醋的瓶子看了片刻，随后说道：“这瓶子上，应该只有你的指纹吧？”
“嗯，我每周会擦一次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除了我也没人会进厨房。”
可芸又看向侯峰，一句话也没说。
“好吧，我再回队里一趟。”侯峰读懂了可芸的眼神，小心地用塑料袋把醋瓶子包好，快步走到门边。刚准备开门，手机响了。“喂，康哥……”
“侯峰，朱子义和韩海刚到酒店前台，好像要办理续房，我要不要……”
“康哥！”侯峰立即打断肖康，“马上控制住他们！”
“没问题！要我送来林城吗？”
“那太好了！康哥，麻烦你直接送他们到刑警队，我在队里等你。”
“行，我最多一个半小时到。”
“嗯，辛苦了！”
可芸和芮雪连忙走到门边，错愕地看着侯峰。
“朱子义和韩海露面了，顺云警方的肖康马上送他们回林城。”
可芸抬手看了下表，时间正好十点整。
“我先回队里，你们留在这，十二点再下去停车场。”侯峰扭头对朱滢说道：“朱姐，你还是下午一点准时出门。记住，千万别紧张，和往常一样就行了。”
“嗯！”朱滢无奈地点了点头。
侯峰打开房门，观察楼道里没有旁人，快速走向电梯间。
芮雪关好门，目光瞟到可芸手上拿着的那条织物，不由有些困惑。
“把这块碎布条放在艾瑞泽后备箱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这块布条一定是某种暗示。”
“那个人又想暗示什么？”
可芸静静地看着朱滢身上穿的家居裙，沉默片刻之后，突然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
“你要去哪？”芮雪十分诧异，可芸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出去。
“我去医院看看简逸。”
“那你自己小心点。”芮雪已经猜到，那块碎布条对可芸造成不小的困扰，她一定是想听听简逸的意见。
走进特护病房，简逸刚刚醒来，脸色比刚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好多了。
“感觉怎么样？”可芸欣慰地坐到床边，很自然地握住简逸的手。
“还好吧，就是感觉还有点脱力，使不上劲。”简逸轻轻捏了下可芸的手，确实没什么力气。
“侯峰给你打电话了？”
“嗯，他说找到朱子义和韩海了。”
可芸从包里拿出那块碎布条，“侯峰跟你说这个了吗？”
“说了，是钟念在艾瑞泽的后备箱找到的。”
“车上很干净，后备箱也清理过。这块碎布条，似乎是有意留在后备箱里的。”
“你是怎么想的？”
“朱滢没有类似这种面料的衣服。这块碎布条边缘平整，应该是用剪刀剪下来的。”
“这会不会是下一个提示？”
“你是说，凶犯从现在就开始向我们提示，朱滢的下一个受害者了？”
“呃……”简逸似乎也不太确定，“单凭一块碎布条，好像也无法提示时间、人物、地点这三个要素吧？”
“对！如果凶犯想给我们提示，那线索一定会留在作案现场。但是现在还没到他提示的案发时间，朱滢也还好好的活着。那在车尾箱留下碎布条，就不是提示朱滢的下一个受害者是谁。而更像是一种提醒！”
“提醒？”简逸眉头紧皱，心内一阵烦乱，“难道，他想通过碎布条，提醒我们弄错目标了？”
“我就是因为有这种担心，才特意来医院，想听听你的意见。”
“嗬，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我的。”简逸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要是没有这个案子，我24小时陪着你都行。”
“看来我们俩在一起，还是只能谈案子。”简逸脸上挂着苦笑：“那辆艾瑞泽，差不多是在我中毒的同时，被丢弃在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当时你们已经去过朱滢家了。但是这块碎布条，又不是从朱滢的任何一件衣服上剪下来的。”
“可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找到朱滢了？杜哥和钟念发现无人机的时候，我和芮雪还没赶到阳光水岸呐！那辆车上高速时，我们可能刚走进朱滢的家。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已经确认朱滢就是谋杀目标。”
“那他们想提醒什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提醒我们，真正的受害者家中，有一件被剪破的衣裳或是裙子！”
“这么说，碎布条是让我们用来确认谋杀目标的？”
“朱滢的衣柜里没有被剪破的衣物，我怀疑，我们可能真的弄错了目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目标人物现在可能已经到了他们手上。”
“难道目标人物跟曹铎压根就没关系？”
“不，一定有关系！他们是按照我那本书上的情节来设计罪案，书是从曹铎手上借走的，如果谋杀目标跟曹铎完全没有关系，那警方如何在林城六百万人口中寻找一个姓朱的受害者？”
“可朱学桂近期都在云都市，朱滢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韦丽珠也不可能是谋杀目标。除了这些人，曹铎的关系网中，没有姓朱或是名字有个珠字的人了。”
“海鲜酒楼那边查过了吗？”
“查了，我和侯峰亲自查的。海鲜酒楼的员工中，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而且曹铎参股海鲜酒楼，也是两年前的事。如果受害者与曹铎有关系，那他们产生接触，也应该是在近半年内。因为狄铭出狱才半年多，他被判入狱七年，也不可能了解海鲜酒楼的员工情况。”
“你也相信是狄铭？”
“嗯，侯峰在电话里跟我谈过了，他认为狄铭绝对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今早跟侯峰交谈的时候，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一切都表现得太自然了。而且，侯峰在他家门口，闻到屋里有种独特的雪茄味，那是万溚雪茄独有的混合了柠檬皮和棕榈糖及各种香料的气味。侯峰当时是一个人，他不敢轻易进去。离开沸城公寓后，就请蒋明洲让一中队的人，在公寓各个进出口蹲守。”
“一中队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估计，他们在侯峰赶到狄铭家之前，可能就离开了沸城公寓。蒋明洲已经协调公寓物业和网格管理员，统计出租屋的信息。但是这帮人很危险，老蒋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搜查出租屋。”
“那狄铭是通过什么渠道，与那些人取得联系的？”
“不知道，侯峰已经去查了。”
可芸点了点头，“如果狄铭是他们在林城的接应人，那他就是向曹铎借走那本书的人，谋杀计划可能也是他制定的。谋杀目标，应该是曹铎近半年来接触过的人。这半年，曹铎除了同学和朋友，接触较多的是那起非法集资案的受害者。”
“对了，刘哥让许承通拟了一份客户名单，可惜不够全面，名单上除了韦丽珠，就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人了。”
“那份名单上，都是许承通当初负责的客户？”
“是啊，许承通手上有一百多个客户，可他只记得八十多人的名字。”
“遗漏的客户中，有没有姓朱的人？”
“许承通倒是说没有，不知道他会不会记错。”
可芸有点不放心，给刘勇打了个电话，请他把许承通拟的那份客户名单发过来。刘勇也没说什么，就把名单发到可芸的微信。
名单上有八十多个名字，可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的确没有姓朱的人。她又看了第二遍，目光突然被其中一个名字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