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铭满面疑惑地看着可芸，没有再接话。眼中隐隐透着几分无所谓，好像已经摆明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苦解释。
可芸感觉有点看不懂狄铭神情，轻轻说了一句“我是凌可芸”，她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只是想表明，自己就是《罪人》那本小说的作者。
“你应该不是警察吧？”狄铭显得有些不耐。
“对，但我经常协助警方工作。”
“你说的什么《罪人》，我没见过，我想休息了！”狄铭下完逐客令，立马闭上了眼睛。
靳广宣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芸也不想死缠烂打，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靳哥，狄铭这两天说过什么吗？”
“就昨天下午简队过来，他跟简队说了一些话，其他时间他都在睡觉。”靳广宣想了想，又补充道：“医生说，他的伤并不严重，下午再做个检查，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可芸愣了一下。
“嗬嗬，别担心，侯队已经交代过了，狄铭只要出院，让我直接送去刑警队。”
可芸默默点了点头，她心里很清楚，侯峰最多只能扣留狄铭48小时，现在只有尽快找到狄铭参与犯罪的证据，才能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辛苦了靳哥，我该走了。”
“你是一个人来的？”
“下面没地方停车，小雪在车上等我。”可芸撒了一个小谎，笑着对靳广宣摆摆手，转身走向电梯间。
医院的人流量很大，电梯间里大家自觉排队等候电梯。可芸想着反正是下楼，便从步梯走了下去。
现在的医院基本上都是禁烟单位，楼层里不准吸烟，一些病人家属，只好钻进楼梯间偷偷过烟瘾。从八楼下到二楼，几乎每个楼道转角，都有一两个人或蹲或站，拿着一支香烟吞云吐雾。
就在可芸准备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时候，有人推开防火门，从二楼走廊出来。可芸透过半敞的门缝看到一个老头，顿时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老头中等个子，皮肤稍稍偏黑，两颊和下巴胡子拉碴，头发有些花白。可芸发现那老头似乎也在透过门缝看她，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是谁呢？可芸好奇心大盛，正想过去找那老头，防火门已经自动关上。等她推开防火门，拥挤的走廊中，再也找不到那个老头的身影。
二楼是检查室，很多患者在家属或护理人员的陪同下，站在走廊里等待检查室的护士叫号。可芸穿过人群，慢慢想起侯峰和庭勇提到过的那“半张脸”，当下心头大震，赶紧拿出手机联系芮雪。
“小雪，我在中医二院看见那个老头了！”
“哪个老头？”
“就是在饮食服务公司大楼，勇哥和侯峰看见的那‘半张脸’的老头。”
“什么？你，你去中医二院了？”芮雪这才反应过来，可芸刚才是去市医院看简逸的。
“嗯！”可芸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前面出口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转过脸扫了身后一眼。可芸立即加快脚步，想追上老头，左腰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侧腹软组织一阵钻心的痛，忍不住轻呼一声：“啊……”
“你怎么了？”
“没什么，被人撞了一下。”可芸的目光四处搜寻，刚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再次失去踪影。
芮雪紧张地喊道：“可芸，你别乱跑，就在中医二院正门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嗯！”可芸捂着左侧腹冷汗直流，慢慢随着人流走到路边。
一辆出租车从可芸面前驶过，后排坐着一个老人，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看向车窗外。可芸心里一紧，这是十分钟内她第三次看见此人。第一次是在二楼走廊，第二次是在医院出口处，而老头脸上始终挂着古怪的笑容。
怎么一辆空车都没有！可芸不禁有些着急，连忙记下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焦虑不安地等了十来分钟，芮雪终于开着红色mini出现在路边。看到可芸安然无恙，芮雪稍稍松了口气。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
“老简不在医院，打电话也不接，我就过来看看，老简是不是在这边。”
“快上车吧！侯峰找到裴灿了。”
可芸赶紧坐进副驾驶，“小雪，你马上联系一下永昶出租车公司，帮我查个车牌！”
“那个‘半张脸’上出租车了？”芮雪已猜到可芸的意思，连忙靠边停了车，联系永昶的总台，查询“半张脸”所乘坐的出租车位置。
大约两分钟前，那辆出租车从城东去了郊区，目前还不清楚该车的目的地。芮雪嘱咐总台，暂时不要联系出租车司机。随后挂了电话，急忙调转车头，驶往东郊方向。
两人刚出城，又接到永昶总台打来的电话，刚才那辆出租车正在返程。总台的工作人员联系了司机，已经问清楚，车上的乘客在幸福村村口下了车。
芮雪与可芸交换了一下目光，便给总台的工作人员道了谢。
“那老头去幸福村了？”可芸有点猜不透那老头的意图。
“嗯，可芸，你看清楚那老头的长相了吗？”
“不是很清楚，但如果再见到他，我应该能认出来。”
“他会不会就躲在幸福村？”
“不会吧？”
“那他去幸福村干什么？”
“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他去幸福村干什么，而是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引起幸福村。”
“半张脸是故意露面的？”
“这还用说吗！我真的很怀疑，昨天在饮食服务公司大楼，就是他给我下的迷药！”
“么的，这半张脸太嚣张了！”
“不行，等会回城，我们还是得把车换了，半张脸一直在跟踪我！”
“你去市医院的时候，没发现那老头吗？”
“没有啊，我在中医二院，下楼的时候没乘电梯。从八楼走到二楼，才无意中看到半张脸站在二楼走廊里。”
“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呃……”可芸郁闷地看着芮雪，“你什么意思？”
“说半张脸跟踪你去中医二院，我相信。但是他不可能知道，你会走楼梯下来吧？更不会算到，你什么时间走到二楼，而消防门又恰巧开了，你刚好看见他在二楼走廊里。”
可芸皱眉想了一下，芮雪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芮雪忽略了一件事。
“我想，他可能是坐电梯下去的。当时八楼的电梯间有很多人在排队，我没注意看排队的人，直接走楼梯下楼了。我在二楼看见他的时候，他站的位置，离电梯间只有几步。他是特意在那等我，消防门也不是恰巧打开的！”
“难道打开消防门的人，也是跟半张脸一伙的？”
可芸无语地摇了摇头，当时二楼拐角有人抽烟，她下楼的时候为了避开人家吐出来的烟雾，所以没有走直线，眼睛时不时要看一下楼梯。完全没有注意，推开二楼防火门的是什么人。
“这很好证实，待会回城再去中医二院查一下监控。”
“嗯！”可芸隐隐感觉，自从昨天中了迷药之后，脑子的反应好像有点慢了。
出城没多久，芮雪就看到她刚查过的那辆出租车迎面驶。连按了几下喇叭，把手伸出车窗，把出租车拦了下来。
“师傅，你好！”芮雪先打了个招呼，把车靠边停好，快步走到出租车旁。“我是警察，刚才请总台联系过你。”
“哦！是你要找刚才那个乘客？”
芮雪点了点头，“师傅，那个老头在车上跟你说话了吗？”
“就上车的时候说了一下地址，后来到了幸福村，就叫我停车，中途没有跟我说话。”
“他说地址是什么口音？”
“就是本地口音啊！”
“他付车钱是现金还是微信？”.qqxsnew
“现金！”
“他是在村口下车的？”
“嗯，我问他要不要送进村里，他说不用了。”
“谢谢了，师傅，没事了，你忙吧！”芮雪回到车上，继续向前方行驶。
可芸沉默无言，努力回忆着昨天在饮食服务公司大楼的情形，可记忆还是存在断点，她只记得自己正在下楼，楼梯上好像有个人挡着她的路。然后记忆就跳到被庭勇叫醒之后了。至于挡着她的那人是什么样子，一点都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前面能看见幸福村了。两分钟后芮雪把车停在村口，走进一家门口装着摄像头的便利店中。
“老板，你好，我是警察，能看看你店门口的监控吗？”
女老板楞着眼瞟了下芮雪，向她示意柜台上的电脑，“你自己看吧！”
芮雪站到柜台里，点开监控视频，倒回二十几分钟前。只见那辆出租车开到村口，先调转了车头，车上的乘客才下车。而车头方向的改变，使摄像头只拍到老人的背影。
可芸等在车上，芮雪匆匆忙忙上了车。
“白色衬衣，蓝色长裤，黑色套脚软底皮鞋。对吗？”
“嗯！”可芸点了点头，她在医院看到的半张脸，差不多就是这副装扮，只是当时她没看到半张脸脚上的鞋子。
芮雪把车开进村，一路上再无监控。难以确定，半张脸到底进了哪户人家。
可芸泄气地说道：“去杜忠家看看吧，他出去买菜应该回来了。”
两人在崔老三家门外下了车，芮雪朝二楼看了一眼，特勤中队的人在窗帘后向她挤了挤眉毛。
可芸走到杜忠家的院门外，看见门上的挂锁，朝院里的平房叫了两声“杜大爷”。芮雪没理会特勤队员的挤眉弄眼，来到可芸身旁，惊讶地看向正走出平房的杜忠。
此刻杜忠穿着一条蓝色长裤，脚上是黑色软底皮鞋。只不过上身没穿白色衬底，一件略微有点发黄的白色背心，被扎进了裤腰里。他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是头发也是有些花白，但胡子却刮得很干净。
可芸呆呆地看着杜忠的脸，他的肤色同样稍稍偏黑，如果蓄上胡须，与半张脸的相似度起码在七成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