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这么说，其实侯峰此刻压根就想不出别的办法。袁炤可能真的不知道达隆的藏身处，否则他早就告诉侯峰了。狄铭的嘴比铁葫芦还要紧，也不能指望从他口中获得丝毫线索。
众人等在医疗室门外的走廊上，谁也不想说话。侯峰甚至对那个受伤的女人也不抱任何希望，庭勇看过她的身份证，这女人的户籍在黔西北，估计与普占棠勾搭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多半连达隆的名字都没听过。
一名护士从医疗室出来，径直走到了芮雪面前。
“警官，伤者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医生想问你们，是让伤者住院观察两天，还是让她跟你们回警局？”
芮雪转过脸正想征求侯峰的意见，刘勇开口说道：“她的伤如果严重，就先带回队里吧！”
“嗯！”侯峰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当即让芮雪和成山进医疗室，把女人带了出来。
刚才情况有些混乱，侯峰也没细看这个女人。此时注意到女人的样子，随手掏出手机，给女人拍了张照片，发到杜晨的微信。
女人的伤不重，但是受到很大惊吓。看到侯峰给她拍照，也没有表示异议。
大家上了车，侯峰刚发动车子，就接到杜晨的来电。
“侯峰，照片上的女人我见过，就是云宫花城15栋一单元301那一男一女中的女人。你们是在哪找到她的？”
“杜哥，你和钟念先回队里吧，袁炤的家庭背景，暂时不用查了。”
“袁炤松口了？”
“嗯，现在出了一些紧急情况，你们先回来，大家碰个头。”
“行，我们马上回来。”
折腾了一个下午，众人回到刑警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杜晨和钟念在会议室听刘勇说了普占棠的事，情绪顿时跌到了低谷。
“刘哥，袁炤真的不知道达隆在哪吗？”钟念还不太相信袁炤。
刘勇沉声说道：“袁炤能把普占棠卖了，就没必要保住达隆。”
“那可不一定！”杜晨皱眉说道：“袁炤本就是林城人，前几年才把父母接去滇南米乐县。他为了保护家人，就不会出卖达隆。”
“那你们查到袁炤家人的具体住址了吗？”
杜晨面露一丝难色，“暂时还没查到。”仟千仦哾
“呃，等侯峰过来，让他直接去问袁炤吧！”
“嗯！”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侯峰和芮雪走了进来。简逸和可芸不在，今天的碰头会，感觉人特别少。
“怎么样？”刘勇抬眼看向侯峰。
“戴庆霞什么都不知道！普占棠包了她半个月，从九月一号算起，到十五号，答应给她一万块钱。”
“普占棠没当着她打电话吗？”
“没有，普占棠每次有电话，都要到阳台上关着门通话。幸福里那套房子也是戴庆霞出面租的，跟普占棠毫无关系。”
“他们前几天为什么要住进广春浩租的公寓？”
“戴庆霞说，是普占棠带她去的。就是狄铭出事那天下午一点半，普占棠就带她过去了。普占棠在那待了没多久，曾出去了一趟，快五点才回来。”
“这么看来，潜入狄铭家的人，就是普占棠咯？”
“多半就是他。”
杜晨插话道：“既然普占棠留在沸城公寓，那把狄铭掳走的人，应该就是袁炤。”
侯峰报以苦笑，“可是袁炤不承认，他说从未听过狄铭这个名字！”
“不可能！”杜晨愤然说道：“那天下午狄铭被掳走后，有人留在他家里，用他的手机拨出去几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是四点过打给杜忠的。如果留在狄铭家打电话的人是普占棠，那掳走狄铭的人就应该是袁炤。”
“我知道！可袁炤说他那天没去过沸城公寓。”
“如果他不认识狄铭，为什么还要让裴灿帮忙在沸城公寓弄一套房子？”
“袁炤说，这是达隆的意思。他并不清楚，达隆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实话，我不相信袁炤！”杜晨随即表明态度，“袁炤把家人安置在滇南米乐县，如果他出卖达隆，家人的安全也许会受到危险。所以他可以供出普占棠，却不敢把达隆也卖了。”
侯峰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来，“杜哥，我带你去见袁炤！”
“好啊！”
两人去到医务室，看守袁炤的警员刚从食堂带回一份晚餐，袁炤正准备吃晚饭。
“等会再吃吧！”侯峰让警员把晚餐放到一边，拉了一张椅子坐到病床前。“幸福里我们已经去过了。”
袁炤不说话，静静看着侯峰。
“普占棠开枪拒捕，已被当场击毙。”
袁炤扬了扬眉毛，还是没有吭声。似乎普占棠的死，跟他毫无关系。
侯峰继续问道：“你知道，达隆为什么要让你在沸城公寓弄一套房子吗？”
袁炤摇了摇头，不经意地扫了杜晨一眼。
“就在裴灿弄的那套房子楼上两层，住着一个叫狄铭的人。”
“我说过，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
杜晨冷眼看向袁炤，“达隆这次带了多少人来林城？”
袁炤露出冷笑，根本不理杜晨。
“狄铭和达隆是什么关系？”侯峰耐着性子问道。
袁炤竟然向后躺倒，旋即闭上了眼睛。
杜晨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后缓缓说道：“袁炤，我们已经联系了滇南米乐县警察局，那边正在寻找你的家人。”
此话一出，袁炤立时睁开了眼睛，神色不耐地看着杜晨。
“只要你愿意坦白，我们可以对你的家人提供保护，不会让他们受到丝毫伤害。但前提是，你要说出家人的地址。”
袁炤陷入犹豫，目光也变得深邃。
杜晨玩味地笑道：“当你供出普占棠的时候，就已经出卖了达隆！现在达隆既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普占棠，很快就会意识到，你和普占棠已经落网了。如果警方放出普占棠被击毙的消息，再让你露个面，你说达隆会怎么想？”
“你威胁我？”袁炤眼中现出强烈的杀意。
“不，我是在劝你。只要你说出家人的地址，米乐警方就会立即保护你的家人。不管达隆怎么想，他都无法再伤害你的家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狄铭。”
杜晨与侯峰对视一眼，心里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这袁炤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咳……”侯峰清了清喉咙，和声问道：“袁炤，那你就说说，达隆这次来林城，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想杀几个人！”
“哪几个人？”
“你们队长，和他的女朋友。”
“还有呢？”
“我只知道这两个。”
“那达隆知道普占棠藏在哪吗？”
“我不清楚。”
“达隆一定要等到明晚十一点，才会联系你和普占棠吗？”
“嗯。”
“袁炤，你把家人安置在米乐县的什么地方？”
“哼……”袁炤选择沉默。
“你真的不想让警方保护你的家人？”
袁炤默不作声，眼中的杀气渐渐消失。
杜晨厉声问道：“迷药在谁手里？”
“迷药都是达隆自己掌握，从不过我的手。”
“你和普占棠都没有碰过迷药？”
“普占棠有没有碰过我不知道，反正我没碰过。”
“那社君红是被人下的迷药？”
“应该是达隆亲自下的。”
“达隆有多大年纪？”
“今年正好五十五。”
“他是不是会催眠？”
“嗯，下药、催眠都是他亲自动手。”
“达隆最近有没有让你和普占棠去过什么地方？”
“没有，杀人的地点，也是他自己选！不到明晚十一点，他是不会告诉我们行动地点的。”
“达隆连你和普占棠都不相信？”
“他从来只相信自己。”
“达隆长什么样子？”
“他去哪都要易容，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多数情况他都会扮成老头子。”
“达隆是万溚人？”
“嗯。”
“那他对林城怎么会如此熟悉？”
“达隆经常过来，他喜欢林城的天气。”
“他是越境过来，还是通过正规渠道入境？”
“以前应该是通过正规渠道入境，这一次是非法越境。”
“达隆是他的真名？”
“不，这名字只是个代号。”
侯峰又问了几个问题，袁炤都不是很清楚。无论杜晨怎么做他的思想工作，他也不愿透露家人在米乐县的住址。两人问不出有用的线索，只好离开了医务室。
芮雪和刘勇、钟念几人还等在会议室，谁也没有心情去食堂吃饭。看到侯峰和杜晨回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两人身上。
大家沉默片刻之后，刘勇迟疑地问道：“侯峰，我们要不要跟简逸通个气？”
“没有线索，跟老简通气也没用！”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家先去食堂吃饭吧！今晚休息一下，好好放松身心。”
刘勇郁闷地看着侯峰，“难道让我们什么都不做？”
“刘哥，办案是急不来的。最近大家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听我的，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考虑怎么往下查。”
杜晨隐约猜到了侯峰的心思，“你是不是想等明晚十一点的电话？”
芮雪担心地问道：“明晚十一点，达隆真的会给袁炤和普占棠打电话吗？”
侯峰无法回答，但内心确实把希望寄托到了明晚十一点。除了等达隆的电话，他完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杜晨扫视众人，视线最后停在刘勇脸上。
“刘哥，刚才我和侯峰去见袁炤，从跟他交谈的情况分析，达隆一定还有其他的手下！袁炤和普占棠，可能只是其中一组人手。而且，那天在饮食服务公司大楼，极可能是达隆亲自对可芸下的手！”
“那么潜入医院向狄铭传递信息的人，也是达隆自己咯？”
“这还无法确定，也许是达隆本人，也许是他的另一组手下。”
刘勇困惑地看向侯峰，“我想，是不是再审审狄铭？”
“可以去试试，但是最好别抱什么希望！”侯峰脸上满是无奈，心里深知调查工作已经陷入了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