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米怡萱的，田茂婷只是请来的保姆，住的是面积最小的工人房。次卧虽然不是主人房，可也由不得请来的保姆糟蹋。
其实这种事不用想也能猜到，不管米怡萱是否知道田茂婷和司机老蒙的关系，都不会让一个保姆跟外人在自己家里乱来。
所以侯峰的问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明面上的意思，是米怡萱是否清楚田茂婷和老蒙的关系。第二层意思，则是在敲打田茂婷，米怡萱如果知道你和童森的司机，在家里胡搞，她会怎么想？
田茂婷也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侯峰的第二层意思，当即脸更红了。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简逸似乎对田茂婷和老蒙的关系没什么兴趣，看着可芸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可芸微微一笑，表情竟有些腼腆，“回去再说吧！”
“回去再说”的意思，简逸自然能听懂，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侯峰把室内电源关上，随后锁门离开。
众人走到小区门口，侯峰让田茂婷带着，找到了米怡萱的车位，看到一辆墨绿色的宝马220i·m运动型敞篷轿跑。
文庭苑地处林城西郊，距公交站有点远，住在此地的业主，平时也不会乘坐公交车。小区门外只能是在碰巧的时候，能看到一辆半辆的出租车，那半辆就是拼座的意思。所以，米怡萱不开车的话，往返市区很不方便。
简逸心存疑问，就让芮雪去大门保安室问问情况，谁知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昨天下午四点半，有个帅哥开着米怡萱的敞篷宝马进了小区，把车停好之后，将车钥匙放在了门卫保安室，说是晚点会有人过来拿，然后步行走出了小区大门。
芮雪赶紧把田茂婷叫过去看监控，“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这不是杨程吗？”田茂婷果然见过此人。
“他是米怡萱的什么人？怎么会把米怡萱的车开回来停？”
“好像是米怡萱的老同学，我也只见过他一两次。”
“在哪见的？”
“就在家里啊，怡萱喝醉了，他送怡萱回来。”
“杨程在哪上班？他是林城人吗？”
“我不知道，怡萱没跟我说过。”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男人叫杨程，是米怡萱的男朋友。”
“他自己告诉我的啊！杨程第一次送米怡萱回来，我看怡萱醉得不省人事，怕她受欺负，就想问清楚杨程的名字，他就告诉我了。”
“那你跟米怡萱说杨程送她回来，她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啊，就‘哦’了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
“杨程两次送米怡萱回来，分别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今年元旦，第二次是五一假期的某一天。”
“就是说，你已经几个月没见过杨程了？”
“是啊！”
“那米怡萱主动跟你说起过杨程吗？”
“没有，她不喜欢跟我谈论她的朋友。”
“对了，田姐，你在米怡萱这干了多久了？”
“她一离婚，就把我叫过来了。”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她以前和我都在深镇上班。”
“深镇？”
“那是十年前，我们住一个宿舍。她干了几个月，吃不了苦回黔州了。几年之后我也回来了，在家政公司上班。说来也巧，怡萱结婚后，上家政公司找人做家庭保洁，就遇到我了。反正都认识，她也信得过我，就让我定期去她家做保洁。”
“她家当时就在这？”
“是啊，这房子是她和孔总结婚的时候买的。后来离婚时，怡萱坚持要这套房子，孔总就带着儿子搬出去了。听说孔总又买了新房，是别墅，比这还要大。”
芮雪猛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孔臻林会落马，瞅瞅人家这手笔，近二百平米的房子离婚给了前妻，转脸人家就买了更大的别墅，反贪局还真是一抓一个准。
说起来米怡萱这房子，怎么着也该算是非法所得吧，反贪局咋就不没收呢！
“警官……”田茂婷发觉芮雪走神，轻轻叫了一声。
“唉！”芮雪醒过神来，带着田茂婷回到了简逸那辆车旁，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简逸看了看表，不置可否地让芮雪领田茂婷先上车。侯峰和可芸去见了关馨，差不多也该过来了。
等了几分钟，那胖子跟可芸一边聊一边走，出现在简逸视野。胖子的神情有些奇怪，可芸的反应也不太对劲。
“见着关馨了？”简逸惑然问道。
“见到了。”侯峰微微皱着眉头，扫了芮雪的小polo一眼，“上车再说吧！”
可芸朝简逸点点头，转身上了polo。
原来这几天，关馨约米怡萱打麻将，都被她推脱了。前天晚上，关馨结束麻局之后，在小区门外的烧烤店给米怡萱打电话，让她出来喝啤酒，两人好几天没见了，想跟米怡萱聊聊天。
米怡萱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嘴巴想被什么东西堵着，关馨也听不清她说什么。电话是十二点打的，米怡萱凌晨一点才过来。陪关馨聊了半个小时，刚喝了两瓶啤酒，接到一个电话就回家了。
前天是周一，晚上童森睡在米怡萱家里。关馨跟米怡萱通电话时，她说话支支吾吾听不清楚，倒是也能理解。可后来把童森扔在家里，跑到小区门外陪关馨聊天那些内容，就让人很难理解了。
米怡萱非常婉转地问关馨，认不认识道上的人。她有个朋友想找两个道上的人，教训一个人渣。关馨虽然不认识道上的人，却十分关心米怡萱说的人渣是谁。但无论她怎么问，米怡萱都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字。
“关馨和米怡萱算是哪种交情的朋友？”芮雪对关馨产生兴趣。
可芸看了田茂婷一眼，这大姐倒是很自觉，马上开口说道：“关馨曾经是孔臻林前妻弟弟的女朋友。”
“孔臻林的前妻不是米怡萱吗？”
“不是，孔臻林结过三次婚，怡萱是第三任太太，关馨是第二任太太兄弟的前女友。”
“她们的关系，我怎么听着这么乱啊！”脑子里拼命想捋清楚两人的关系，芮雪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开车了。
可芸坐在后排不得不提醒：“你注意看路！”
“其实也不乱，关馨她们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听她们说起以前的事。原来孔臻林的第二任太太跟怡萱也认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孔臻林跟老婆离了婚，没多久就和怡萱结婚了。孔臻林还没离婚的时候，怡萱就是通过他第二任太太认识关馨的。”
“孔臻林第二任太太叫什么名字？”
“蒋玉婷。”
“那蒋玉婷和米怡萱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后来蒋玉婷和孔臻林离了婚，关馨也和蒋玉婷的弟弟蒋玉坤分了手，但是关馨和米怡萱仍然保持着良好关系。”
可芸摇头苦笑，“米怡萱的社会关系，比我原来想象的更加复杂。”
芮雪好奇地问道：“关馨怎么也住在文庭苑呢？”
“她结婚了呀，这房子是男方买的。”田茂婷非常乐于给警察答疑解惑。
“关馨的丈夫是什么人？”
“听说叫游忠黔，是孔臻林的同事。”
“游中黔？”芮雪忍不住狂笑道：“他怎么不叫黔中游啊！”
当年黔州的移动公司有种手机卡，就叫“黔中游”。田茂婷当然也知道，但是不好去接芮雪开的玩笑。
可芸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静静地闭上眼睛，开始考虑受害者的人际关系。
宝马220i·m运动型敞篷跑车的售价不算太高，只是车标和敞篷比较唬人。不了解车型的外行，会把这车看得很贵重，其实也就三十多万。街面上跑的车，比这款敞篷售价更高的也不在少数。
但杨程能从米怡萱手上把车借走，一方面说明两人间的交情，应该还过得去。否则米怡萱也不会把价值几十万的车借给他。另一方面，则表情杨程的经济条件可能很一般，所以需要借朋友的车子去充充场面。
至于两人的关系，可芸比较偏向于前男友。从小区监控视频来看，杨程显然是个帅哥，三十出头的年纪，也不该缺女朋友。可他还能半夜把烂醉如泥的米怡萱送回家，足见米怡萱对其十分放心，并不害怕不省人事之时，被杨程轻薄。
女人通常只会对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的男人比较放心，并且对这个男人或许还怀有愧疚之情。所以米怡萱酒醉之后，才会联系杨程把她送回家。
孔臻林是她的前夫，已成过去式。况且几个月前，孔臻林就已落马，近期与米怡萱没机会产生交集。但两人生有一个孩子，举报孔臻林的材料，暂时还不知道来源。因此，也不排除孔臻林的家人，会对米怡萱做出过激举动。
可芸并不是凭空猜测，她之所以会怀疑孔臻林的家人，是因为令米怡萱致死的恐怖伤口。凶手把米怡萱早已愈合的剖腹伤重新切开，这多少有点把杀人动机指向孩子的意思。
接下来便是童森这个有妇之夫，他已经五十多岁，有钱人精力旺盛一些，也不足为奇。但怪就怪在，前晚他在米怡萱家留宿。两人经过一番大战之后，米怡萱竟丢下童森，凌晨一点还跑去小区门外的烧烤店，陪关馨喝酒聊天。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米怡萱对关馨说的那些话。她口中的人渣是谁，她说有个朋友想找道上的人帮忙教训人渣，这个朋友多半是米怡萱自己吧？那人渣指的会不会是童森呢？.qqxsΠéw
完全有可能就是童森。
关馨说，米怡萱跟她聊了半个小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就赶紧回了小区。能用一个电话把她叫回家的人，当然不会是田茂婷。童森那小老头凌晨一点半突然醒来，发现枕边的人不见了，肯定得把人叫回去。
而米怡萱才跟朋友聊了半个小时，刚喝了两瓶啤酒。接到电话就匆匆赶回家里，则反映出米怡萱对童森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