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芸没有继续解释，催促饶思平赶紧开车，到曲州见了那两个已经上小学的孩子，先确定小羽辰当初是否被送去全托幼儿园，再向他和芮雪说出自己的全部猜测。芮雪接连追问了几遍，可芸都不愿开口，最后直接闭上眼睛假寐。
饶思平的好奇心被吊起，车速也变得飞快，不到一小时就抵达曲州。与那两个孩子的家长通了电话，大家约好在曲州市局门口见面。
一年级下午四点放学，饶思平和可芸、芮雪在市局门口等到四点二十，两名中年男子各领着一个身穿校服的孩子来了。
饶思平向两位家长作了自我介绍，便把大家请进了市局的一间空办公室。
“警官，你叫我们带孩子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一名家长不解地看着三人。
可芸面带微笑点开手机上小羽辰的照片，语气温和地对两位家长和孩子说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请你们过来，是想让两个孩子，看看这张照片。”
两位家长看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仍是一头雾水，可两个孩子看到照片上的小羽辰，竟然相互对视，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
芮雪急忙问道：“小朋友，你们见过照片上这个小孩吗？”
“好像见过……”个头稍高一些的孩子点了点头。
另一个孩子也说道：“我也见过，他去过我们以前上的幼儿园！”
可芸、芮雪相视而笑，后者继续问道：“小朋友，你们知道这个小孩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两个孩子双双摇头。
“那你们还记得，是谁送他去幼儿园的吗？”
“是刘老师抱进幼儿园的，那天晚上他一个劲地哭，吵得小班的小朋友也跟着哭。刘老师怎么哄都不行，他就一直哭，后来哭累了才慢慢睡着。”高个孩子对小羽辰的印象十分深刻。
“他哭什么？”
另一个孩子说道：“他要妈妈，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
“小朋友，你们刘老师抱他进幼儿园的时候，应该很晚了吧？”
“嗯，我们都快睡觉了，刘老师才抱他进来。”
“这个小孩从刘老师抱他进幼儿园的时候，就一直哭吗？”
“他刚进幼儿园的时候没哭，过了一会才哭的。一哭起来就不停了，老说要找妈妈，刘老师一直抱着他。”
“这个小孩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他就不在了。”高个孩子说完，看向另一个孩子。
“嗯，吃早餐的时候，我们还问刘老师，那个爱哭的小朋友怎么不在了。刘老师说，他爸爸接他走了。”
“他爸爸？”饶思平顿觉吃惊。
“是啊，刘老师说是他爸爸接走的。”
两个孩子虽还记得小羽辰，可惜所知不多。那天晚上在幼儿园，小羽辰是刘宗群带着睡的。其他孩子跟小羽辰没有交流，只知道小羽辰哭个不停，吵得所有孩子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一早，小羽辰就不见了，谁也没看到来接小羽辰的人。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事实证明，四月十号晚上小羽辰被绑架后，确实被送去了刘宗群工作的全托幼儿园。小孩刚去幼儿园不适应，哭闹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仟仟尛哾
而且刘宗群是保育员，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不停哭闹的小羽辰，最后还是被刘宗群哄睡着了。
既已问清此事，饶思平再三感谢两位家长的配合，又对两个孩子表扬一番，就让他们走了。三人也抓紧时间返程，争取在天黑之前回到惠泽。
上了车，芮雪便追问可芸对另一个雇主的猜测。谁知可芸仍是避而不答，反倒问起饶思平，康总是否曾与他人结怨。
“小凌，说实话，我对康总了解不多。因为我老婆也在那家国企上班，所以我才对他略知一二。要说到康总是否曾与他人结怨，这我还真不清楚。”
可芸下意识地点点头，以康总的身份，就算从未与他人结怨，也保不齐别人不会恨他。就像黄伟，尽管康总对他还算不错，黄伟背地里也会憎恨康总。
“师兄，除了康总，企业里那几位副总，谁最有可能担任一把手呢？”
“呃，应该是分管生产的纪总。我听说，当年康总接管企业的时候才三十出头，纪总那时候就是副总并兼任计划科长，负责制定全面的生产计划。他比康总大八岁，而且资历深厚，县里原来也考虑过，让纪总担任一把手。”
“那当时康总是什么职位？”
“康总是生产科长，虽然纪总负责制定生产计划，但是康总比纪总更了解企业的生产能力。所以两人在工作上，偶然会有分歧和摩擦。后来县里经过长时间的考察，最终决定让康总担任一把手。纪总和康总之间的关系，才慢慢缓和下来。”
“缓和？”可芸觉得奇怪，“既然康总当了一把手，跟纪总的关系应该更僵啊！”
“有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是有点僵，但康总撤掉纪总的计划科长，直接让他分管一线生产。纪总深入了解企业的生产能力后，跟康总的关系就慢慢缓和了。这两位老总都把企业的根本利益放在第一位，工作上有分歧，但彼此间没有私怨。”
“纪总现在五十多岁了吧？”
“嗯，五十三了。”
芮雪一脸质疑看着可芸，“你不会以为，纪总会为了报复康总，而勾结绑匪，让康总失去唯一的私生子吧？”
“岑利行为了谋夺吴于勤的门面，可以不择手段，让周老四假装绑匪，向吴于勤勒索巨额现金。那别人为什么不能像黄伟那样，对康总产生同样的想法呢！”
“可康总已经给了绑匪一百万……”
可芸立即打断芮雪：“你觉得一百万对于康总来说，算多吗？”
“我知道一百万对康总来说不算多，他也许能拿得出更多的钱，但赎金的金额是黄伟定的，他只向康总要了一百万，绑匪自始至终并未接触康总。”
“我是这样想的，黄伟联系绑匪，可能被别人察觉，这个人直接与绑匪产生联系，双方达成协议，决定绕开黄伟。一百万的赎金归绑匪，而孩子归这个人。”
芮雪不满地连连摇头，“你的想法毫无依据！”
“事实上，四月十号晚上九点过，小羽辰被绑架后，并没有跟绑匪在一起。而是被人送去全托幼儿园给刘宗群代为照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线索显示，小羽辰已经遇害。而绑匪拿到一百万赎金，并未把孩子还给康总和王露。那你说，他们把小羽辰寄存在幼儿园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的看法有问题。怎么可能赎金归绑匪，孩子归他人。这个人是否存在，还无法验证呢！”
“要验证也简单。四月七号和八号，黄伟不是从曲州来过惠泽吗？他在古城街看到王诩坐在volvo车里，通过黔州的车牌，就能猜到，王诩是他找来的绑匪。如果是有心人当时在古城街看到黄伟，又会怎么想呢？”
“还能怎么想？黄伟本来就安家在惠泽，虽然他和孟兰欣都去了曲州工作，但是家还在惠泽的电信小区，偶尔回来一趟，不是很合理吗！”
“哼哼，当时王诩坐的那辆volvo停在哪？”
“古城街啊！”
“对，是古城街。不过停车的位置距王露上班的那家药店仅仅三四十米。王诩坐在副驾驶，盯着药店。黄伟看到那辆车悬挂着黔州车牌，就会疑心车上的人，是他在网上联系的绑匪。那黄伟会不会立即离开？”
“呃……，应该不会，他可能会留在那段路的人行道上，找机会看清坐在车里的人。”
“没错，黄伟既然怀疑王诩是他找来的绑匪，就不会马上离开那附近。他不仅会找机会看清车里的人，还会观察王诩是否在监视药店。”
饶思平长叹道：“诶，你们俩也别争了，马上就到惠泽了。待会我们直接去看守所，跟黄伟谈谈吧！”
“嗯。”可芸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继续思考这种猜测的可能性。
半小时后，饶思平在看守所外面停了车。三人走进会见室，等了几分钟，干警将黄伟带了进来。
不过一天没见，黄伟显得越发憔悴，头发蓬乱、眼圈深陷、胡子拉碴，哪还有半点副总的派头。
“黄伟……”芮雪性子比较急，待黄伟坐下，便开口问道：“四月八号你来惠泽，在古城街看到停在路边的volvo，和坐在副驾驶的王诩，有没有立即离开？”
“没有，我在附近转了一阵。”
“大概多长时间？”
“呃，可能有十几分钟吧！”
“你是发现那辆车挂着黔州车牌之后，继续在附近转了十几分钟？”
“嗯。”
可芸问道：“你想确定坐在副驾驶里的人，是不是来监视王露的？”
“嗯，因为绑匪让我寄了几张照片去林城，所以我当时看到黔州车牌，就怀疑车上的人是绑匪。我留在附近转悠，就是想看看，那个叫王诩的人，是不是在观察药店。”
“结果呢？”
“当时王露出来过一次，那个叫王诩的人，眼睛死死盯着王露。我就基本可以确定，在网上找的绑匪已经到惠泽了。”
“绑架的具体时间，是谁定的？”
“是他们定的，当时我们说好的，只要他们绑到孩子就通知我，然后我联系康总要赎金。”
“那你知不知道，绑匪为什么要定在四月十号晚上动手呢？”
“不知道。”
“因为那天晚上刘宗群上夜班！”
黄伟疑惑问道：“谁是刘宗群？”
“惠泽一家全托幼儿园的生活老师。”
“幼儿园？”黄伟极为不解，“这，这跟绑架有什么关系？”
“四月十号晚上，绑匪从公园带走王羽辰，在一个小时内，把王羽辰送去了这家全托幼儿园，让当晚值班的刘宗群代为照看。第二天一早，才把王羽辰接走。”
“什么？那天晚上孩子送去幼儿园了？”黄伟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