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康总的意思，贺岩从前天晚上就该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切断通话和网络联系。但必须开启wifi，若遇紧急情况，以便于康总跟他联系。并且事先原定，必须使用韩钥的微信进行语音通话，否则贺岩不会接听。
康总拿着韩钥的手机，在微信联系人中找到贺岩，点击语音通话后，对方却没有接受通话请求。
饶思平和同事在天井里等了一会，见康总并未联系上贺岩，正想先将康总带回县局，手机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喂……”
“小饶，我是老宋，刚才高交向指挥中心通报了一起高速车祸。事故车是一辆黔州牌照的宝来，驾驶人在事故中当场死亡，高交的同事在死者身上找到一张黔州籍的身份证……”
饶思平预感不妙，慌忙追问道：“死者是谁？”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张睿民……”
“什么？”饶思平大惊失色。
“小饶，尸体已经在运去殡仪馆的路上，你抽空过去看看，是不是你想找的那个司机。”
“哦，我知道了。”
可芸和芮雪走出客厅，疑惑地看着饶思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张睿民，出车祸死了！”
芮雪不可置信地惊呼道：“你说什么？”
“刚才110指挥中心接到高交通报，高速发生车祸，驾驶人当场死亡，高交的同事在死者身上找到张睿民的身份证。”
“他，他怎么会发生车祸啊？”
“我也不清楚，尸体已在送去殡仪馆的路上。我现在要赶过去，你们……”
可芸回过头看向康总，心里异常烦乱。饶思平走到门边，尽量控制着情绪说道：“康总，请你先跟我们回警局吧！”
“呃，小饶，你刚才说谁死了？”
芮雪没好气地嚷道：“就是绑架羽辰的那个司机！”
“他，他怎么会死了呢？”康总大感震惊。
“现在情况不明，你先跟我们回去。”饶思平隐隐有点不耐烦，对康总的态度开始改变。
韩钥揪心地望着丈夫，康总咬了咬牙，把手机还给韩钥，抬步走到饶思平面前。
可芸两眼盯着韩钥的手机，芮雪立即会意，要求韩钥暂时把手机交出来。
“这……”韩钥很不情愿，握紧手机瞪着芮雪。康总扭头劝道：“把手机给她们吧！”芮雪朝韩钥伸出手，后者用力将手机拍到芮雪手上。
饶思平瞥了韩钥一眼，抬手挽住康总的胳膊轻轻往外带，众人立即鱼贯而出。到了门外，饶思平坐进驾驶室，让可芸和芮雪在后排陪着康总。跟他来的同事，开车在后面跟着。
康总一脸颓唐，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可芸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问道：“康总，你知道贺岩躲在什么地方吗？”
“他在外面有两三个落脚点，我不清楚具体位置。只知道他待的地方有wifi，应该是县城的某个地方。”
可芸想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半年前在城外租的房子，退租了吗？”
“早就退了，当时就租了一个月，本来准备把羽辰暂时安置在那，可后来羽辰……，诶！”
“康总，你想在城外租的房子安置羽辰，有没有考虑让谁照看羽辰呢？”
“我原来是想让潘姨去城外照看羽辰的，但后来没有接到羽辰，我就没跟潘姨提起这事。”
“潘姨不知道这些事？”
“嗯，事前她和韩钥都不知道，事后我只告诉了韩钥，潘姨毫不知情。”
“康总，你跟王诩及张睿民制定的绑架计划，并没有按照既定步骤发展。四月十号晚上，羽辰被王诩和张睿民绑架后，就送去金源小区的幼儿园交给刘宗群了。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时我甚至不知道刘宗群在幼儿园工作。”
可芸困惑地看着康总，感觉难以分辨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警官，我是做错了事，不该设计绑架羽辰。但我也是受害者啊，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康总，半年前你交出了一百万，却没有换回羽辰。这半年来，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任何人吗？”
“警官，你是什么意思？”
“最初策划绑架羽辰的人是黄伟，四月十一号，黄伟带着三十万现金赶来惠泽。晚上他没有回曲州，也没有在公园舞池拿到赎金。之后你让私家侦探查他，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贺岩完全查不到黄伟跟羽辰有任何牵涉。”
“那纪总呢？贺岩查过他吗？”
“查过，王诩和张睿民在惠泽期间，纪总根本不在惠泽。”
“王诩和张睿民都来自黔州，他们不可能认识刘宗群吧？”
“我也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把孩子交给刘宗群照看。”
“康总，你知道四月十号晚上，王诩和张睿民藏在哪吗？”
“不是说，他们藏在二职高的老校区吗？”
“两个外地人，怎么会清楚二职高的老校区可以藏身？”
“我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提前为他们物色了藏身之处，并帮助他们把羽辰交给刘宗群。”
“这人是谁？”
芮雪不由气恼，冷着脸斥道：“我们还想问你呢！”
“我不知道啊！”
“你联手王诩、张睿民绑架了羽辰，现在却是一问三不知，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
“警官，我……”
饶思平心烦意乱，转过头说道：“康总，你好好想想，有谁知道你和王诩、张睿民暗中联系？”
“只有贺岩知道，这事我本来就是临时决定的。我跟你们说过，八号晚上我和贺岩在出城的路口等到天亮，当时我已经猜到，黄伟从黔州找人过来，可能是要绑架羽辰。所以我就想将计就计，把羽辰弄走。九号早上，我在进出城的路口拦下他们的车，上车跟他们交涉，达成共识后，立即制定了绑架计划。”
可芸插话问道：“康总，实施绑架的具体时间，是谁决定的？”
“是他们。”
“你和他们在九号早上制定计划的时候，他们当场决定了动手的具体时间？”
“不，九号早上我们还没有确定动手的具体时间。他们是晚上才通知我，将在十号晚上九点过，趁张丽芳带羽辰去中心公园的时候动手。”
“张丽芳认识刘宗群吗？”
“应该不认识吧！”
“应该？”
“肯定不认识，贺岩也查过张丽芳。羽辰被绑架后，我就让王露辞掉了张丽芳。她另外换了工作，经济上没有明显改善，那几个月内，也没有跟外人产生过特殊联系。”
“你说的外人，是指王诩和张睿民吧？”
“嗯。张丽芳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就是两点一线，白天去雇主家工作，晚上准时下班回家。”
“康总，关于羽辰被绑架案，现在有几个疑点。一、四月十二号零点，你到公园交赎金，拿走赎金的人，不仅弄晕了黄伟，还把他送到公园后门自己车里。王诩或是张睿民，都没有必要这么做。”
康总点了点头，其实任由黄伟晕倒在舞池附近，对王诩和张睿民也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们拿到钱就会第一时间离开惠泽，就算康总报警，警察在公园舞池附近找到黄伟，也无法通过黄伟找到王诩和张睿民。
况且，由于康总直接参与了绑架案，王诩和张睿民也不会担心康总报警，这么做对康总没有任何好处。
“二、四月十八号，王诩在林城死亡，尸体在第二天，被运到距林城一百公里之外的某个山洞。警方在追查那辆volvo时，无意中发现了王诩的骸骨。他怎么会在拿到赎金后的一周内死亡？”
“呃，会不会是分赃不均？”
可芸没有回答康总，自顾说道：“三、几天前，我们开始接触到这起绑架案。张睿民就从黔州赶来，到玉龙镇陈家梁子害死了刘宗群。是谁让张睿民杀人灭口的？他想保护的人是谁？”
康总茫然摇头。
“这三个疑点，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好好地想清楚！”
此时饶思平刚好开车进了县局大门，听到可芸的话，不禁心生疑惑，回头看向可芸。他不太明白，可芸怎么会让康总去考虑这三个疑问。
芮雪也觉得莫名其妙，下了车，默默看着饶思平和同事把康总带进办公楼。
“可芸，你跟康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不通，康总既然已经承认，半年前与王诩和张睿民共同炮制了绑架案。那他现在还有什么必要，继续隐瞒小羽辰的下落。”
“难道你相信他真被王诩和张睿民骗了？”
“小雪，康总只要承认策划并参与了绑架案，他的罪名就已坐实。现在说出小羽辰的下落，一旦证明孩子还活着，法官也会酌情考虑给他量刑。”
“这么说，他是真不知道羽辰的下落？”
“再说还有一个人证——贺岩，半年前贺岩协助康总，负责接应羽辰。如果康总想把孩子交给刘宗群照看，就不会让贺岩去进出城的路口接羽辰了。”
“可现在找不到贺岩，我们也无法证实康总的话是真是假。”
“绑架的具体时间，是四月十号晚上。按计划，当晚王诩和张睿民就该把羽辰送去进出城的路口交给贺岩，然后从贺岩手中拿走五十万现金。可当晚他们把羽辰交给了刘宗群，贺岩带着五十万现金在进出城路口空等了一晚。”
“我知道，可找不到贺岩，就无法证实啊！”
“先听我说完。”可芸正色道：“关于实施绑架的具体时间，黄伟和康总的说法一致，是王诩和张睿民确定在十号晚上动手。我认为这是可信的，因为那天刘宗群上夜班，否则王诩和张睿民绑架羽辰后，当晚就无法安置羽辰。”
“你就直接说现在怀疑谁吧！”
“我暂时没有明确的怀疑目标，但整件案子的关键人物一是刘宗群，二是贺岩。只有尽快找到他，这案子才能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