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贺岩也在私家侦探这个行业混迹多年。出事那天晚上，一辆挂着黔州车牌的宝来，开到城外徐文秀家那栋房子门口，把贺岩接到二职高。如果司机是个陌生人，贺岩就不会轻易上车。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这个时候把贺岩接去二职高，显然是有要事相商，或者需要贺岩去办。那么去接贺岩的司机，就应该是他能够信任的人。
如果是个不太熟悉的人，把贺岩带去二职高，想在早已废置的宿舍楼里将其杀害，恐怕会十分困难。
“可芸，你怎么不说话？”芮雪轻声问道。
“我在想，把贺岩从城外接来二职高的人，肯定不是张睿民！”
饶思平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贺岩虽然认识张睿民，可他也很清楚张睿民是什么人。这次张睿民赶来玉龙镇，是为了杀人灭口。如果张睿民深夜把贺岩接到这来，贺岩怎么会想不到，张睿民可能会杀了他。”
“那谁能从张睿民手上借到这辆宝来车呢？”
“当然是把张睿民召过来杀害刘宗群的人。”
芮雪满面疑惑地看着可芸，“你怀疑是王露？”
“嗯，我想，只有王露才能从张睿民手上拿到宝来的车钥匙。对了，师兄，王露会开车吗？”
“会，她有驾照，虽然有六七年的驾龄，但平时很少摸车。如果只是深夜驾车到城外把贺岩接来二职高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芮雪忍不住提醒道：“可芸，那天晚上，王露七点过就回家了。晚上十一点，宝来车去城外接走贺岩的时候，王露是在家里啊！”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宝来车应该是王露从张睿民手上借来的。师兄，你排查王露的社会关系，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暂时没有任何发现。王露虽然是小三，但是在私生活方面十分检点。从不带男人回家，而且很少与其他男性有交往。她的日常生活非常简单，不是上班就回家陪儿子。”
可芸沉默片刻，皱眉问道：“师兄，你见过王露的妹妹吗？”
“我只见过王莎的照片，没有跟她正式接触。”
“王莎和王露相差几岁？”
“两岁，她们姐妹俩长得有点像。”
“王莎住在哪？”
“东川，2010年嫁过去的。”
“那不是离惠泽很近啊？”
“是的，东川紧挨着惠泽，一趟公交车就能过来。”
“王莎的爱人在哪上班？”
“在东川绿茂中学附近开了一家便利店。”
“师兄，我们该去拜访一下王莎了！”
“嗯。”饶思平瞟了一眼刚走回卫生间门口的法医，过去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和可芸、芮雪走出了校区。看书溂
既然是去东川，自然得让饶思平开车，可芸和芮雪都坐到了后排。对于王莎，大家都很陌生，只是从风华小区的监控中见过此人。
王莎的儿子叫吴祉樾，现在才三岁半。看小区监控视频的时候，因为王露与王莎的发型、衣着不同，可芸和芮雪并未留意，这两姐妹的长相竟有几分相似。
饶思平也是同时见到王露和王莎的身份证照，才发现二人长得有点像。据王露说，王莎没有工作。她丈夫的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没人帮忙带孩子，所以王莎就成了全职家庭主妇。
今年三月，吴祉樾进了幼儿园。王莎本想找地方上班，但是半年下来，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半小时后，饶思平在王莎丈夫开的便利店门外停了车。三人在车里坐了几分钟，并未看到王莎在店里出现。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吧！”饶思平拿起手机，拨了号打开免提。“请问是王莎吗？”
“是啊，你是谁？”
“你好，王莎，我是惠泽县刑警队的，我叫饶思平。”
“哦，饶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现在在哪？”
“呃，我在外面。”
“外面？”饶思平不由冷笑，这种笼统的说法，说了等于没说。“王莎，我在你丈夫开的便利店路边。你看，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呃……”王莎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在一个朋友家，要不你过来找我吧！”
“行，告诉我地址。”
王莎说了一个地址，饶思平皱着眉头，也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芮雪疑惑地看向从便利店走出来的小孩，“师兄，那孩子是王莎的儿子吧？”
“嗯。”饶思平叹了口气，不满地说道：“王莎给的地址，是靠近惠泽的一个村子，离这还有半小时的车程。”
可芸低声说道：“那我们去便利店，先跟王莎的丈夫聊几句？”
“嗯，你和小雪去吧，我在车里等你们。”饶思平似乎对王莎的家庭没多大兴趣。
可芸和芮雪下了车，径直走进便利店，刚才那孩子现在也钻进了收银台。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男人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脑袋，眼神中充满怜爱。
“大哥，请问你是王莎的丈夫吧？”
“嗯……”男人冷冷看着芮雪，“有什么事？”
芮雪朝店内打量一番，随后问道：“王露不在？”
“你们找她干什么？”男人显得很奇怪，完全没有一点好脸色。
“我们是警察！”芮雪向男人亮了下证件，“正在调查王露的儿子王羽辰失踪的事。”
“羽辰……”男人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沈建荣。”
“沈大哥，你知道王羽辰失踪的事吧？”
“呃……”沈建荣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嗬嗬！”芮雪干笑两声，压低声音说道：“沈大哥，我也不兜圈子了。王羽辰其实不是失踪，而是被绑架了。你爱人王莎跟王露是两姐妹，这事你应该听王莎说过，对吗？”
“嗯。”沈建荣神色有些奇怪，表情略带不屑，但又透着几分惋惜。
“你知道王羽辰在哪吗？”
“我怎么会知道啊！”
“也是。”芮雪侧目瞟了下可芸，随后继续问道：“沈大哥，王莎去哪了？”
“不知道。”提到王莎，沈建荣显得有点烦躁。
“你们吵架了？”
“嗯。”
“王莎这几天，都不在家？”
“嗯，冲气跑出去几天了。”
“几天？”芮雪暗暗吃惊，“三天前的晚上，王莎在家吗？”
“不在，三天前早上起来，她跟我大吵一架，就冲气走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能说具体一点吗？”
“那天早上她又睡过头了，我看祉樾上幼儿园又要迟到，就说了她两句。她马上跟我吵起来，说我嫌她没工作、不挣钱，觉得在家受气得很，孩子也不送去幼儿园，就冲气走了。”
“你也不去找她回来？”
“诶，不想找，这日子能过就过，实在过不下去就离。”
“不过是吵了一架，她就三天没有回来？”
“嗯。”
“她是不是去找王露了？”
“不知道。”
可芸向芮雪摇了摇头，后者估计沈建荣可能毫不知情，便在收银台上拿了一张便利店的小卡片。“沈大哥，那我们先走了，要是王莎回来，麻烦你让她联系我们。”
“哦。”
饶思平见二人走出便利店，仅从芮雪的脸色便已猜到，她们什么也没打到。
“怎么样？”
芮雪悻悻说道：“王莎三天前跟她丈夫吵架了，这几天都没回家。”
“哟，这么说，王莎已经在她朋友家住几天了！”
“嗯。”
饶思平也不多问，默默发动车子，照着王莎告知的地址赶了过去。王莎的临时住所也是一栋自建房，饶思平打电话确认过后，三人看到王莎从自建房里走了出来。
“是你们找我？”
饶思平点头道：“对，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王莎不动声色看了看可芸和芮雪，把三人请进屋里。
可芸好奇问道：“就你一个人在这？”
“嗯，我朋友出去了。”
屋里挂着一张结婚照，照片上的新娘跟王莎年纪相仿，多半是她口中那个朋友。
芮雪随饶思平坐下，可芸环视屋内一周，笑着问道：“你朋友这几天不在家？”
“嗯。”王莎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饶思平随即问道：“王莎，三天前的晚上十一点，你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啊！”
“你一个人？”
“嗯。”
“这房子的主人呢？”
“出去打工了。”
“那你怎么进来的？”
“钥匙挂在煤棚里，我朋友让我自己拿钥匙开的门。”
“你在这已经待了三天？”
“嗯。警官，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王莎，这三天之中，你去过惠泽吗？”
“没去过。”王莎面色平静，眼里那一丝紧张也不见了。
“你认识这个人吗？”饶思平拿出了张睿民的身份证照。
“不认识。”
“这人叫张睿民，半年前，他与另一同伙绑架了你姐姐的儿子——王羽辰。”
王莎显得异常激动，“你们找到这个人了？那羽辰呢？”
“羽辰还没有找到，但是绑架羽辰的人已经死了。”
“死了？”王莎吃了一惊。“那他说出羽辰在哪了吗？”
饶思平没有回答，又让王莎看贺岩的照片。“见过他吗？”
“没见过，他也是绑匪？”
“他叫贺岩，跟你姐姐王露，曾在一个单位上班，后来去曲州干了私家侦探。”
王莎一脸疑惑地问道：“私家侦探是……，是请来调查绑架案的？”
“对。准确地说，贺岩这个私家侦探，从林城一路跟踪绑匪来到了惠泽。”
“什么，他跟踪绑匪来惠泽？”
“是的，早在羽辰被绑架之前，贺岩就已经知道，绑匪要绑架的人是谁。”
“那他为什么不报警啊？”
“羽辰被绑架后，王露和康哲也没有报警。”
“你们知道他了？”
“嗯，我们已经知道，羽辰是康哲的儿子。在绑架案发生前，康哲就请贺岩开始调查，是谁想绑架羽辰。”
“他查到了吗？”
“可惜贺岩死了，死在三天前的深夜。”
“什么？”王莎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