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办的电话就是管用，几人等了不到十分钟，厂医办的杨主任就把贺岩与王露的就诊记录亲自送到纪总办公室。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如果让饶思平自己去厂医办交涉，恐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纪总处事圆滑，让秘书给饶思平找了一间办公室。他是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问，就让杨主任单独陪着饶思平等人。
芮雪性子急躁，刚坐下就开始翻看贺岩的就诊记录。可芸十分沉默，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饶思平与杨主任不熟，寒暄几句之后，笑着问道：“杨主任，你在厂医院工作多长时间了？”
“到年底就满十年了。”
“贺岩你认识吧？”
“认识，他原来是保卫科的。说起贺岩，当初他到厂医院看病的时候，还差点出了医疗事故。”
“怎么回事？”
“贺岩对青霉素过敏，当时只是做皮试，他就出现了很严重的过敏反应。幸亏处理及时，才没有酿成事故。”
芮雪从就诊记录上移开视线，“杨主任，你带来的资料显示，贺岩做皮试的时候，王露正在厂医住院？”
“呃，是吧，我对王露不太熟悉，就诊记录应该不会出错。”
“给贺岩做皮试的这位护士，现在还在厂医上班吗？”
“你是说罗冬梅？她前几年辞职，应聘去了县里的私立医院。不过我有她的电话，你们想找她？”
芮雪点点头，杨主任立马从手机里调出了罗冬梅的联系电话。
“喂，请问是罗冬梅吗？”
“是啊，你是哪位？”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刑警队？”
“是的，罗姐，是厂医办的杨主任把你的电话告诉我的。”
“哦，那你想了解什么事啊？”
“是这样，你还在厂医院上班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青霉素过敏事件，你还记得吗？”
“呃，你是说贺岩做青霉素皮试过敏吧？”
“对，罗姐，你认识贺岩吧？”
“认识，他是保卫科的，当时因为肺炎来医院吊针，是我给他做的皮试。当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对青霉素过敏。贺岩出现过敏反应后，我们对及时对他进行了妥善处理，所幸没有造成意外。警官，你们想查什么啊？”
“罗姐，还有个叫王露的女职工，当时也在医院住院，你对王露还有印象吗？”
“王露……”罗冬梅想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你说的是副厂的挡车工王露吧？”
“对，就是她。你还记得，当时王露是因为什么病住院吗？”看书喇
“我记得是阑尾炎，她在厂医院做的阑尾切除手术，术后住了几天院。对了，那天她也在门诊部。”
“你指的是贺岩做皮试过敏那天吗？”
“对，那天王露好像是下来拿药，恰好在走廊里碰到贺岩。当时贺岩刚做完皮试，皮肤出现荨麻疹，有点呼吸困难，还是王露帮忙叫的医生。”
“王露也认识贺岩吗？”
“应该认识吧，我们听到王露的呼叫后，跑过去看贺岩的情况，她就陪在贺岩身边，还在跟他说话。”
“就是说，王露很清楚，贺岩对青霉素有很严重的过敏反应，是吗？”
“嗯，当时她就在旁边，肯定能听到大家议论，贺岩是青霉素过敏体质。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罗姐，我不便回答你的问题。”
“哦！”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罗姐，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会找你。”
“行，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罗姐再见！”
芮雪挂了电话，一脸欣喜地看向可芸，只是碍着杨主任在场，不好说什么。
饶思平起身向杨主任伸出手，“谢谢杨主任，我们该走了，耽误你下班，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警官，是不是贺岩出事了？”
饶思平苦笑着点点头，“他确实出事了，希望杨主任暂时不要外传。”
“我知道。”
送走了杨主任，饶思平又去总经办给纪总打了一声招呼，可芸和芮雪带着医疗资料，在车里等着。
“可芸，你好像兴致不高啊？”
“诶，我在想小羽辰到底在哪！”
“一定是被王露藏起来了。”
“小雪，我们虽然能够证实，王露认识贺岩，并且知道贺岩对青霉素过敏。但还是无法证实，贺岩的死与王露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证据么，可以慢慢找啊！王露曾在药店上班，她有办法能够弄到安定和青霉素。顺着这个方向查，肯定能找到证据。”
“正因为王露在药店上过班，所以她要弄到安定和青霉素的话，就会更加谨慎，尽量避免被警方追查到。因此我担心，很难从药品的来源找到指控她的证据。”
“那你想怎么办？”
可芸正想说出想法，饶思平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你们在说什么？”
芮雪掂着手上的医疗资料说道：“师兄，如果我们现在去见王露的话，你估计她会不会承认，她与贺岩早就相识。”
饶思平表情沉重地看向后排，“王露与贺岩本来就是一个单位的，即便认识也不奇怪。他们俩都已离开单位多年，几千人的企业，王露就算说她对贺岩没什么影响，你也没办法，不是吗？”
“可罗冬梅能证实，王露亲眼看见贺岩做青霉素皮试过敏！”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证实，贺岩腋下那个针孔，就是王露给他注射青霉素留下的。”
“照你们的意思，就不用去找王露问问了？”
可芸无奈地叹道：“现在去找王露，只不过是向她展示我们有什么底牌而已。”
芮雪不由有些烦躁，重重地把医疗治疗拍在坐垫上。饶思平若无其事地问道：“可芸，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想，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找到羽辰！”
芮雪立即反驳道：“说得容易，你知道上哪去找羽辰吗？”
“小雪，你想想，如果你是王露，会让羽辰离自己太远吗？”
芮雪眼睛一亮，欣喜问道：“莫非羽辰就在惠泽县？”
“呃，羽辰可能不在惠泽，但应该离惠泽也不远。”
“王莎在东川，难道……”
饶思平连忙打断芮雪，“不可能吧，要是羽辰在东川，那王莎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芸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师兄，王露没有车吧？”
“我跟车管所联系过，目前还没查到这方面的信息。”
“如果羽辰不在惠泽，王露又没买车的话，想去看儿子很不方便啊！”
芮雪隐隐有点泄气，“她若是买了一辆二手车，既不过户，又不上保险，我们就没办法查！”
“不，只要王露有车，就有办法查出来。”
饶思平皱眉道：“那就只能去查近三个月来，风华小区周边的监控。”
“监控？”芮雪本想说查监控效率太低，可转念一想，何不缩小所要查看的监控范围。“对了，我们可以查加油站的监控啊！王露要是真的有车，她总要加油吧！”
可芸微微笑道：“没错，那我们就查加油站。”
饶思平展颜说道：“这好办，县城内外总共十四家加油站，我们分头行动吧！”
两人见饶思平下车，芮雪赶紧坐进驾驶室，可芸也换坐到前排。饶思平在路边打了电话，很快同事就开车过来把他接走。
加油站通常都会保存近三个月的监控视频，只是翻看每天的视频资料有点耗费时间。直到凌晨两点，饶思平和同事，才在县城西北方向的一家小型加油站的监控中，找到了王露的身影。
“喂，可芸，你们还没有回招待所吧？”
“师兄，我们还在海油这边。”
“我这边有了发现，王露的确有车，你们赶紧过来，我发定位给你。”
“好的，我们马上到。”
凌晨两点半，可芸、芮雪赶到饶思平说的那家小型加油站，他和同事已将王露去加油站的时间规律整理出来。每个月的上旬，王露都会开一辆10款的骐达到这加油，而且每次只加两百块钱的油。加完油，便直接出城。
芮雪看着监控视频，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师兄，从这个方向出城，不就是去东川吗？”
“是的，出城十公里，就是惠泽与东川的交界处。王露平时都不开车，每个月加两百块钱的油，就够跑一个月，说明她要去的地方肯定不远。最近半年王露没有上班，就算她是隔天去看一次儿子，每月的行驶里程也不会超过四百公里。”
“那基本可以确定，王露去的地方，就在惠泽与东川交界处附近。”
“对。交界处附近有个村子叫梁家湾，人口不多，但是条件还不错。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如果最近几个月，王露是把羽辰寄养在梁家湾，应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可芸轻轻问道：“从这所加油站到梁家湾有多远？”
“呃，大约十二公里。”
可芸与芮雪四目相对，二人嘴角浮起欣慰的笑容。饶思平的心情也为之松快，“应该就是这个村了，怎么样，现在就去？”
芮雪抬手看表，“会不会太晚了？”
“没事，村警务室有人值班，先过去了解一些情况也好啊！”
芮雪毫无困意，立马点头笑道：“那就走吧！”
去梁家湾的路不太好走，一路上弯多坡陡，加上没有路灯照明，虽然只是十二公里的路程，开车却花了近半个小时，众人三点过才到达目的地。
村警务室就在村口，值班室外面亮着灯，里面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有没有人值班。饶思平下车走到窗前，突然有人从里面拉开了窗扇。
“你干什么呢？”说话的是一位身着制服的老警员。
饶思平笑着掏出证件，“你好，我们是县局刑警队的。”
“哦。”老警员瞟了一眼饶思平身后的同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饶思平直接拿出王羽辰的照片，略显激动地问道：“前辈，你见过这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