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浩然急急问道:“你是说，左手也可以练剑？”他直直的看着缺门牙的老头，就连声音之中都带着一丝颤抖。
缺牙老头撇撇嘴，双手一摊，道:“我哪知道？”
柳浩然脚下一个踉跄，心里大感无语:“感情你说这么一大堆，是来消遣我的？”
看着柳浩然的眼神越发不善，缺牙老头这才接着解释道:“虽然我不会，但是你怎么知道别人不行？”
柳浩然条件反射的问道:“那是有人成功过？”
缺牙老头顿了顿，接着干脆的说道:“没有！”
柳浩然这个气啊！你说你不会，也没有人能成功过，怎么就敢信誓旦旦的在这儿说能行呢？逗我玩儿呢？
之前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这会儿经缺牙老头这么一闹，也便消散的差不多了，起码柳浩然暂时不想自我了断了！
他怕自己这会儿了断不是因为之前无望剑道的悲怆，而是被这缺德老头活活气死的！那太丢人了！
不过，他想了想，也没为难那老头，转过身去就准备离开。
先去调整一下情绪，然后，再找个地儿接着自我了断！
突然，缺牙老头说道:“年轻人，等一下。”
柳浩然这会儿也有些怒了，心说你调笑几句也就得了，我不跟你计较，这还没完没了了！
所以他没好气的道:“干嘛！”
缺牙老头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可知什么是‘剑道’？”
柳浩然被他问的一时也有些发懵，随口道:“剑就是剑，剑道就是用剑的武道。”
缺牙老头闻言一笑，道:“非也！非也！”
柳浩然一皱眉，看着这老头儿故作高深的模样，联想到他之前戏耍自己的言语，心中满是怀疑。
这“剑道”二字，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就算让他爹甚至老祖前来，也不能说出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
但是就以浅显而论，说它是用剑的武道也没什么不妥。可这缺牙老头竟然说他不对，不知这老头是再次戏耍于他，还是真有什么高见。
柳浩然问道:“那你说说，这‘剑道’是什么？”
缺牙老头一咧嘴，道:“剑本凡物，何以被冠之以‘道’？”
柳浩然闻言，面露思索之色。
缺牙老头接着道:“世间本无剑，因为有了人，后才有的剑。剑为人所铸，人因剑而生。人剑合一，方窥大道，此乃真义！”
“天地之间，众生皆为蝼蚁，在这沧海浮沉。前人开辟剑道，便是想要在这天地之间谋求一条前路。”
“欲登绝巅，必然经历万难，些许险阻便止步不前，如何证得大道？”
柳浩然听完这缺牙老头的一番话，虽然觉得很有道理，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怕这老头儿是忽悠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如今都这副惨状了，又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不如放手一搏，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想通这一点，柳浩然的眼神瞬间坚定了起来，那已经消散的火光又再度重燃。
缺牙老头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然后问道:“自己的剑，自己铸的用着才顺手！我传你铸剑之术，你可愿拜我为师？”
柳浩然面露震惊，心说这可是“铸剑之术”，别说父亲，便是老祖也不曾会。
而且，铸剑师不论是在王朝还是江湖宗派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尤其是在剑客们心中，更是尊敬得很。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有一把适合自己的名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这种时候便要求上铸剑师了。
而一些声名极大的铸剑师拥有的能量是极其可怕的，如果有人与其结仇，那么那些曾经得赠名剑的剑客便会前来相助。
试想一下，江湖成名剑客联袂而来，那场面真是压倒性的壮观，估计那名铸剑师的对头不用打就得被吓个半死了！
所以江湖中人一般很少会有人去得罪铸剑师，毕竟麻烦太大了！
但是有名的铸剑师江湖中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一些传说，可眼前这个缺牙老头却是从不曾听人说过，他真的是铸剑师吗？
柳浩然念及此处，不由面现纠结之色，而缺牙老头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终于，柳浩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突然跪倒在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反正自己此时已然落到这般境地，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说不定真有再度崛起之机。而且，他刚才说的那一堆话仿佛还有些道理！
接着，柳浩然正欲倒头就拜，缺牙老头已然到了他的身前。伸手把他扶起，笑着道:“徒儿，你身体重伤未愈，不必行此大礼，之后再补上也就是了！”
柳浩然也不是迂腐之人，当下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刚才不见这缺牙老头如何动作，便瞬间到了自己身前，可见其实力不俗，当下对自己拜师的决定又多了几分信心。
缺牙老头从怀中摸索出了一本封面发黄的图册，递给了柳浩然，道:“徒儿，这是为师的一些铸剑术的心得，你当下身体不便，就不要随为师远行了。养伤之余，先仔细研习，待得伤愈之后，可到长安墨家寻我。”
柳浩然看着手中的图册，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缺牙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去。
在缺牙老头走后不久，墙后现出了一道身影，正是林焱！
他也是偶然间路过此处，结果遇到了独自前来的柳浩然，本来是打算在旁看一看，如果这位柳莺的堂兄要做什么傻事，自己也可以出手阻止。
结果他便看到了以上这一幕，这让他大为震惊，因为那个缺牙老头就是一路上赶车的茂叔！
虽然他知道这个茂叔至少是后天境中期的强者，但是铸剑师的身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墨璃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此时秋老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此人不简单呐！”
林焱闻言暗道:“难道他不止后天境中期？”
秋老顿了顿，道:“口才挺好！”
林焱一阵无语，接着也是在心中表示赞同。这茂叔刚才那一套长篇大论句句都是大道理，很容易调动年轻人体内的热血。
如果不是这一套慷慨激昂的陈词，即使他亮出铸剑师的身份，那柳浩然也不可能倒头就拜。可以说，茂叔此次成功收徒，那番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林焱甩了甩头，不去再想。不论这茂叔到底是何身份，只要他不会对这个队伍不利，那么不管他是去收徒还是干嘛，林焱都不会去干涉。
说起来，这也算是柳浩然的一个机缘。祸福相依，不知道这柳浩然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
林焱一行人还有路程要赶，再加上之前已经在柳府耽搁多日，当下擂台比武已经结束，柳家也成功获得了此次铁矿石的开采权，他们也便该动身离去了。
临别之际，林焱把之前在荒渊中获得的《落英剑法》留给了柳莺，这也是一套灵阶高级的武技，对于现在的柳莺来说帮助不小。
虽然她之前在林焱的帮助之下打败了高凤，但是那毕竟是靠了外力，若想掌握话语权，自己的强横才是硬道理！
不过，这也并非一日之功，好在如今随着柳承言一支的崛起，在家族中也是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所以柳莺还有着时间去变强！
分别总是让人不舍，在柳莺、柳燕等人的目送下，林焱一行人缓缓驾车离去。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墙壁拐角处，一道身影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仅剩的一只手臂紧紧的攥着一本发黄的图册，低声呐呐道:“师父，我一定会努力修习的！”
……
林焱一行人上路之后，茂叔还是照旧赶着马车，一路上很少说话，和那天对着柳浩然长篇大论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路行来，众人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林焱犹记得他当初第一次出村时，还在路上遇到了山贼，不过是柳家派来的杀手假扮的。
这一次返程可是平静的很，不要说假的了，连真的也没有见到一个。
所以一路上众人的行程又加快了不少，很快便到了黄石城。到了这里，那离村子就不远了。
林焱雇了辆牛车，就地采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毕竟这么久没回村子了，给乡亲们带点儿礼物才行。
虽然说之前在长安也备了些，但是毕竟路途遥远，所以实际上带不了太多，正好在这里补齐。
收拾妥当之后，在林焱的指路下，茂叔赶着马车在前，一个伙计赶着牛车在后，向着村子行去。
一路上并不好走，毕竟是乡间的小路，好在茂叔的驾车技术还是不错的，只是一路的颠簸有点儿折腾人罢了。
很快，一个村庄的影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林焱看着那个熟悉的小村庄，瞬间感觉眼圈有些发红。
出去这么久了，今天他终于回来了！
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的，此时的他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林焱甩了甩头，把这抹情绪抛出了脑袋，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低声呐呐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