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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虞甜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一弯,眼里攒着清浅笑意,温和从容,让人不自觉便心生好感,“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迷了路,现下找不到原来的包厢了,不知道小哥可否帮帮我?”

她停顿片刻,笑了一下,“包厢的主人是我夫君,气质不俗,容貌上佳,瞧着颇有距离感,总之,让人见了一眼难忘。”

她并不知道那位主子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之前浅浅的试探了一番虞瑶,她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

虞瑶看起来很是敬畏这位主子,且尊敬之中,夹杂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仰慕。

所以当时在虞甜说主子要见她的时候,虞瑶的第一反应是,嫉妒。

是的,可能虞瑶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她那尖酸刻薄的语气下掩藏的是,嫉妒。

虞瑶身为盛京第一才女,仰慕她的人不在少数,她的眼界颇高,一般的男子肯定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至少绝不输于傅珏。

所以她才编了个大概的形象。

这里面的小厮都是有眼力劲的,若真有这么个人的存在,那么一定不会轻易忘记。

小厮并未怀疑虞甜说的话,面前的这位小夫人虽然戴着面纱,可隐约能窥见那面纱之下惊人的美貌。

再加上她举手投足温和有度,身上隐约透露着一股贵气,一看便是出自高门。

小厮八面玲珑,知道这样的主定然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因此态度越发殷勤了些。

他仔细想了想虞甜描述的情况,脑海里还真冒出来一个人,那个让他无意间瞥了一眼便忍不住心生怯意的男子。

要说醉仙楼里多的是权贵,小厮也并非那没有见识的人,可今晚见到的那男子,绝对是他平生之最所见,令他危机感最强烈的人。

只是美玉微瑕,那人……

小厮心下有了计较,看向虞甜的目光隐约透了几分同情,他面上不显,笑吟吟地道:“小夫人说的贵人我正好有印象,那位爷刚来不久呢,小的正要去送茶,不如一道?”

虞甜没想到还真成了,唇角忍不住微微一翘:“那便有劳小哥了。”

被这么一位美人温柔客气地对待,小厮脸不自觉红了红,嘴上的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小夫人的夫君真是人中龙凤啊!那气质瞧着可唬人了,从前倒是不曾见过。”

虞甜听他嘴里描述着,又忍不住想:那位主子竟然真敢以真面目示人吗?莫非他的身份另有玄机,所以才不怕被揪出来?

她心中越发好奇。

“就是客人脾气古怪了些,说是要个僻静点的地方。”小厮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带着虞甜来到她之前怀疑过的一间厢房外停下,“就是这里了。”

他正欲敲门,虞甜压低了声音拦下:“哎小哥,既然已经到了,那你手里的茶点便由我帮你送进去吧。”她笑了下,眼神有些无奈,“你是不知道,我这夫君呀,性情古怪,不喜见外人,脾气不大好,我怕到时候会连累小哥。”

联想到那位贵人冰冷可怕的眼神,小厮打了个激灵,原本还有些犹豫,这会儿也一扫而空。

他迫不及待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虞甜,语气十分感激:“那就谢过小夫人了,您真是个善人。”

目的达成,虞甜瞧了眼手里的托盘,轻轻勾唇,语调轻快:“不必客气。”

她这样做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任由这小厮跟她一同进去,那么待会儿十有八九会露馅。

她自己一个人进去,伪装成送茶点的,如果情况不对劲,也还有借口可以溜之大吉。

虞甜目送小厮离去,转身盯着面前的这扇门,轻轻抬手扣了扣。

“客人,奴家是来送茶水的。”

里面静了片刻,隐约传来一道声音,听不太清,大概是让进的意思。

虞甜抬手将门给推开。

秉承着不要乱看的原则,她低着头反手将门关上,步履轻盈慢慢走进去。

屏风后,有两道模糊的身影,瞧着是男子。

虞甜心下微疑,怎么还有别人在?

她按捺住心头疑惑,转身绕过了屏风,微垂着头,语气恭敬。

“这是您的茶水。”

……

傅凛知正听着面前的人嘴里聒噪个没完,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

“表哥,你都不知道我此行查到了些什么!这群狗官,竟敢跟外邦蕃子搅和到一块儿,瞒天过海私吞运河修缮银,简直胆大包天!看小爷不把他们的狗脑袋拧下来挂城门口!”

说话的人生了张俊秀的娃娃脸,瞧上去明明是可爱一挂的,奈何一张嘴便毁了个干净。

这人正是安阳侯季明轩,人称季小侯爷,乃京中一霸,在外人看来文不成武不就,走鸡斗狗是样样都沾,也是傅凛知嫡亲的表弟。

季明轩像是丝毫不知疲倦似的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又滔滔不绝地继续:“表哥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舟车劳顿,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是为了赶回来看这一出戏!”

即便傅凛知压根儿不搭腔,也阻止不了他的兴致,边说边乐,傅凛知眉眼间隐有几分不耐,动了把这人扔出去的念头。

季明轩意犹未尽说完,又想起一茬儿,眼里冒出点儿兴奋的神色来。

“我离京这一趟京中可发生了不少事啊,听说表哥你娶了个皇后?难得啊,没想到表哥你也有成家的一天!”

他越说越兴奋,不自觉身子前倾,唾沫横飞,“怎么样怎么样?我那表嫂性情如何,家世如何?嗨,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相貌如何?”

他搓了搓手,眼里不言而喻的期待。

傅凛知冷眼瞧着他,半晌轻轻勾唇,慢条斯理:“你想死么?”

季明轩:“……”

他乖乖坐了回去,安静如鹌鹑,瘪了瘪嘴:“哎呀,不乐意说就不说嘛,真是的,人家也只是关心你嘛。”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客人,奴家是来送茶水的。”

听到这道声音,傅凛知手中的玉珠蓦地磕在案几上。

季明轩眼睁睁看着自家表哥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呵,自投罗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