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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甜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着还有些刁蛮娇纵,前期又坏又作,可是竟然在最后为了傅明礼舍身赴死。

没错,她之前听拂月提起长宁郡主这么大的反应,就是因为在书里,这是一位挺矛盾的女配,说好吧算不上,说坏又坏的不彻底。

她一开始处处和反派傅明礼作对,为对方的黑化事业贡献了不少,谁知到头来却戏剧性地爱上了傅明礼。

只可惜,虞甜望了眼面无表情的小崽子,这小子可是个铁石心肠的,一心只想着搞事业,人家为他死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长宁郡主十分倔强地扬起下巴:“你就是我舅舅娶的皇后?”

语气实在算不上恭敬,小丫头不太讨喜啊!

傅明礼眼神冷了冷,虞甜本人却不甚在意,笑眯眯地偏头望着她,语气称得上和蔼:“对呀。”

她态度这样好是长宁始料未及的,更何况生的还好看。

长宁抿了抿唇,态度不自觉软化几分,可是神色依旧透着倨傲:“既然是皇后娘娘,那总不能偏帮自家人吧?”她瞪了眼傅明礼的方向,语气又委屈又咬牙切齿,“他弄花了我的脸,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说着,侧过了头,露出带着血痕的侧脸,白皙的脸颊上横亘着一道红痕,如同白玉微瑕,自是惹人怜惜的。

更何况男生对小女生动手,算什么本事?

可惜虞甜来得早,围观了整个过程。

她瞥了眼傅明礼,小崽子咬着唇,倔强地别过了头,单看这张脸,确实无法想象他下手这么狠。

脾气也犟的厉害。

即便是被人逼到这种份上,也不主动出声解释,宁愿被人家冤枉。

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虞甜极轻地叹了口气:“本宫为什么要处置他呢?”

她清澈的眼眸看着长宁,语气透着自然而然的疑惑,如此认真的态度,有那么一瞬间长宁甚至没注意到她话里的内容。

直到她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因震惊而瞪的滚圆,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你不是皇后吗?皇后不应该大公无私的吗!”

“你说的似乎有道理。”虞甜看着她拧起的眉头,唇角的弧度倏地落了下来,眼神平静,“可是小姑娘,你确定真的要我提醒你,是谁先动的手吗?”

“我……!”长宁没防备她会这么说,脸颊突然涨红,她眼神透露不满,“可我又没伤到他!他还反过来打伤了我呢!”

可能是被人捧习惯了,她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态度。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脾气却不讨喜。

长公主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也是,那样的人指望她能带出什么样的孩子?

虞甜眉尖蹙起,耐着性子问她:“那你觉得他到底该怎样做呢?是一定要等到受伤了才能反抗吗?”

长宁哑口无言,张了张嘴:“那,他就不能不反抗吗?”

虞甜笑了,她的眼神透着一股悲悯和同情,这让长宁很不喜欢,本能的排斥。

似乎她是地上的脏东西一样。

“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对他动手,而他不可以做出反抗,只能乖乖承受,硬生生被你打的遍体鳞伤,对吗?”

“可是,凭什么呢?”

虞甜问。

凭什么呢?

凭什么你动手在先,我却不能做出反抗呢?

因为我反抗了,没能如你的意称你的心,所以我就错了是吗?

狗屁歪理!

她这辈子最讨厌受害者有罪论!

她的眼神倏地冷下来,清棱棱的,不再温和,莫名给人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长宁有点被吓到,身子往后缩了缩,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

自她出生以来,身边的人都十分宠爱她,要什么给什么,久而久之,她就难免产生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她不会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从前她也用鞭子抽过不听话的人,还伤过许多贵女,可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她母亲是长公主,他们得罪不起。

这种行为是错的吗?

长宁或许知道答案,可她已经养成了这种思维模式,身边的人必须围着她转。

突然冒出个傅明礼这样的刺头,不但不怕她不讨好她,还反过来伤了她。

她心里极不痛快,更不能适应,原来世界不是围着她转的,原来打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她。

虞甜居高临下睨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走上前几步,伸出手来,长宁警惕地抬起头瞪着她,虞甜指尖虚虚地点着她的伤口,语气温柔:“这里疼吗?”

长宁到底是个小丫头,本来就觉得委屈,被人这么一问顿时瘪了瘪嘴,有些憋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然疼了!不信你来试试?”

只见面前的人对她展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明明是很温和的神色,话音却透着沁骨的凉:“疼就对了,记住这种感受,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也是这么疼过来的。”

长宁刚要脱口而出的泣音哽在喉咙里。

原来她不是来安慰她的?!

虞甜直起身子,在小姑娘呆滞的眼神中,拾起地上掉落的鞭子,银鞭染着一点血,被她一圈圈缠绕在指尖,落下一抹红痕。

她凝视着那抹红,轻声地说:“任何人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例外。”

指尖轻轻晃动,银鞭在阳光下闪过亮眼的色泽,也衬得冰冷鞭身上的那一抹血格外的刺眼。

这是它主人的血。

那么曾经被它伤害过的其他人呢?

上面的痕迹已经被洗去,这无迹可寻。

虞甜眼底掠过冰冷的厌恶,轻飘飘睨了眼长宁,语气温和:“这条鞭子,本宫给你没收了,染了血的玩意儿可不吉利。”

她晃了晃手里的银鞭,眉眼敛着温山软水,说出来的话却是暗藏机锋:

“若是再有下次,本宫就要替长公主殿下,好好教教孩子了。”

长宁:“……”

她虞甜的眼神被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