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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在艰苦岁月里战天斗地的水英不知不觉已接近不惑之年。水英是风里来雨里去,披星戴月,战烈日斗严寒,从来不怕苦不怕累。

随着岁月流逝,痛苦可以无情漂白她乌黑却无法撕扯她浓密的头发,花白粗壮的短发,显示她人到中年却仍充满勃勃生机;磨难像竹扫帚一样在她脸上拂过,只是留下深深的裂纹,但古铜色的烙印足以见证她历久弥坚,自信的面容中散发出坚强。

沧桑岁月的历练、日月风霜的洗礼,犹如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水英犀利的双眼练就成火眼金睛。喝着龙王山脚下甜丝丝的江水长大的儿女永远是劳动人民本色。

水英从龙王山走出来,脱离了田地,似乎就没有她的舞台,成了无头的苍蝇、断线的风筝,更像鱼离开水、船上了岸,有劲使不上。无聊清闲的日子里,水英反而浑身不自在。她心有不甘,开始寻找打拼的天地。

进城的大年初三,水英和金木一样,也闲不住了,她在电视塔山脚下瞎转悠,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看各种新鲜门道。

水英来到了工厂不远处的一个小煤窑,小煤窑紧临着一片塌陷区,这片塌陷区足足超过了水英所有的耕地总和。塌陷区积了很深的水,水清澈透明。岸边杂草丛生,一直延伸到舜帝山。

水英发现就在这片草地上建起了零星的几栋镂空的牛栏,有一个牛场,黑白相间、胖乎乎的奶牛吸引了她。水英想:“这牛太胖,犁田肯定不行,工人们还这么仔细地给牛喂干草,清洗身体,想得到什么呢?”

好奇心驱使水英上前去问:“你们牛能犁田吗?”

“哪里的话,同样都是牛,地位可不相同。俺们喂的是奶牛,专门产奶,是个乖宝宝,高贵的很哩,怎么能干农活,水牛才干又脏又累的农活哟!”奶牛场的工人在水英面前那是自信满满,她虽然是来自北方农村的家属工,但毕竟进城做了临时工,似乎在嘲笑水英这个孤陋寡闻的农二嫂,“嘿,水牛和奶牛都分不清,当个啥子农民!”

水英这才看到另一处工人们正在用铁桶接在奶牛肚子下面,把牛的奶拽得很长,牛奶象喷雾器打农药似的,把个铁桶打的滋滋直响。

“乖乖,你们喂进去草,挤出来奶,那你们不是赚翻了!”水英羡慕得口水都流了出来。不过,她可不是被牛奶馋的。

“哪里的话,我们奶牛场是工厂下面的大集体,我的身份还没解决,我们只拿死工资,牛产多少奶跟我们没关系!”工厂家属工显得很麻木。

“我的天那,那不就和龙王山搞集体一样,牛迟早要饿死!”水英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倒动了恻隐之心,同情天堂般生活的城里奶牛。

“饿死也熊,俺早就不想干这又脏又累的工作了!俺们服侍奶牛就像服侍卧床不起的爹娘,尿一把、屎一把,天天擦洗身体。俺家老公是个老实本分的矿工,俺就自己死皮耐脸把老家的两只下蛋的老母鸡送给了阮厂长,终于换来这个工作。唉,他们不管俺们死活,总是不满意,把俺们当奶牛孙子,过年都没捞到休息,发的工资还没一头奶牛饲料的钱。俺们巴不得奶牛死得精光,奶牛场垮了,就可以换一个工种了!”

“你们克扣牛草,是嫌砍草累吗?”水英问。

“再砍草,就要俺命啰,只能出钱买哟!这不,春节没人卖,只有委屈奶牛了!”家属工不屑一顾地回答。

“多少钱?”水英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烦不烦,一分钱一斤!”

“俺卖给你行吗?”水英入乡随俗,想套个近乎,学着侉音试探地问。

“谁的都管,俺们就缺草!”家属工友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