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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有了大量的青草和青稞藤蔓,奶牛每天的饭量固定,所以需求量相应就减少了。水英收入减少,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她不再满足于砍草喂奶牛。

水英在奶牛场家属工的挑唆下,希望老汪能如法炮制,虽然她自己没有胆量去找人,但还是逼着老汪找厂长,想在工厂的三线厂干临时工。

老汪这个人呀,你要他命也不会去找阮厂长哟!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找到吴书记。可是工厂是厂长负责制,铁柱的父亲阮庆祥说了算,三线厂是大集体工,吴书记无力安排。于是水英在吴书记的帮助下,到工厂下属的一个既脏又累、暗无天日的煤矿,干起了临时工。

煤矿工人的工作似乎并不比农民强到哪里。水英每天回家都像个黑脸的包公,她把粗布衣服在洗衣盆里用劲捶打清洗,沉淀在洗衣盆的的煤炭过滤后足足有半畚箕。

嘿,水英的劳动,还有副产品哩!加湿的煤炭,倒进煤炉,在熊熊燃烧的火炉里发出‘噼里啪啦’的欢笑声,水英也和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嘿嘿”地笑了起来:“别看我们小煤窑,也有五千大卡耶!衣服上洗下来的煤灰足可以烧好一餐饭哟,以后就不要买煤啦!”

水英看着红黄绿混杂、“呼啦啦”欢呼跳跃的彩色火焰,对小煤窑充满了憧憬,感觉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金木吃惊不小,发现妈妈由农转工,与时俱进,还掌握了新知识,真是善于学习,肯动脑筋,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还懂一行。他发自内心地夸赞水英:“妈妈,你别看许多初中生天天背着书包上学,老师讲课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真不知热量的单位。我考铁柱,他就说是度,我说错了,他补充说是‘摄氏度’,我臭他‘还华氏度呢’,他尽然恬不知耻回答‘美国是的’。我告诉他是焦耳,他说‘你胡扯,还鼻涕呢’,真是贻笑大方,你比他们不知要强多少倍!”

“别提他了,他爸爸比龙王山的村民组长更坏,听说他小老婆就是附近农村的,没有工作,他竟然一手遮天,安排到厂办公室,在机关上班。我是困难家庭,上个大集体都没门!要不是吴书记,我只能带你去讨饭。”水英咬牙切齿,咬得下嘴唇由白变紫,严重充血,把个下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肿胀起来,血要喷出来似的。

虽然水英是煤矿唯一一个女工,她和男工一样挖煤推煤,但她巾帼不让须眉,从不叫苦叫累。对新的岗位,她还如获至宝,非常珍惜,因为她本就是个俗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能和男工同工同酬,多劳多得,比龙王山集体时公平合理,还比三线厂工人收入高出很多,甚至超过了国营工人老汪的工资。

水英被激发出无穷的干劲,她只恨一天一夜只有二十四小时,她梦想地球自转一圈不是二十三小时五十六分四秒,而是二十五小时、最好是四十八小时。她甚至向小煤窑的矿长,也就是阮厂长的小舅子主动请缨,能不能在一天三班倒时让她连干两个班,这样一天可以挣更多的工资。

别看矿长是个粗人,可也不是吃数的,他怕水英井下工作过于疲劳会出安全事故,怎么也不肯答应。这家伙心里琢磨:“这样蛮干,出了安全事故,姐夫罩不住俺,俺这矿长的帽子就没啦,说不定还会影响姐夫的前程哩!”

水英总是有用不尽的办法,她在别人缺勤的情况下,私下和当事人商量,来个冒名顶替。嘿,这下好,跟矿长无关。

矿长于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哦!他盘算着心里一本帐:“出了问题,那就是你水英胆大妄为,目无规章制度,你就承担全部责任啦!你水英累死了,俺都不会赔钱,那是你自找的!”

就这样,那些请假的矿工们喜不自禁,有事时总是请水英顶上,不仅不会扣掉几倍的工资,还可以领到满勤奖。唉,这个水英呀,她似乎永远不生病!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天生就是个累命,一天不多干几个小时,浑身都不舒服。每加一个班,她浑身都是劲,饭吃得快、觉睡得香。

水英“哗哗”地数着更多崭新的钞票,把手数出老茧,把口袋撑破,工资收入成了她的兴奋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