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可不吗？”
尽管嘴上安慰着老波，但对于今天晚上的这个阵仗，我心底却不敢做个保证。
幸亏几个堂哥还没有回来，年轻人也不多，倒是像我爸那个年纪的，有那么四五位。
至于叫爷爷和奶奶的，算是很少了，除了对门儿的何爷爷，就剩我爷爷奶奶和三爷爷了。
再者，就是我们自己家的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以及我们姐弟几个。
所以，即便会喝酒，也将会是我们弟兄几个，再无外人了。
我和老波洗完脸后，就进了屋里，此时饭菜还没有好，我爸就将老波安排在了我爷爷的旁边。
所有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坐成了一圈，主位是三爷爷和何爷爷，右面是我的爷爷和奶奶，左面是叔叔伯伯，以及姐夫们。
而我，则在老波的旁边，并和我爸一起坐在了末位。
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烟酒水果，大家也都抽着烟，目光聚在我和老波的脸上，似乎非要说些什么才行。
很少遇到这种情形，我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毕竟在自己家里，便不能再推脱了。
于是，我先拆了一包新烟，并且站起身来，给所有人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支。
然后又遵了我爸的旨意，打开一瓶从老远带回来的白酒，为大家再斟满一杯。
最后，在欢笑声中，将之前准备好的特色小吃，以及茶水饮料都拿出来，摆在大家面前，供大家闲聊品尝。
这个情景，倒是让我忽然有了一种，坐在一起吃宴席的喜庆之感，不由得喜不自胜起来。
大家一边聊着闲天儿，一边询问我和老波的生意，个个好奇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也确实，如此这个热烈的场面之中，每个人都想让我讲几句，哪怕是故事或经历，都是无所谓的，反正大家就是爱听。
于是，我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刚开没多久的那个小菜店。
并说什么送货上门，又是什么线上下单之类的，还说什么半加工的等等...
总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无不为之感慨。
还都说城里人真会享受，这一下子连菜都不用洗了，甚至还不用自己切，就能直接下锅炒菜，简直是太省事儿，还享福了...
开心，好奇，还有羡慕与向往，大家皆为我而开心，又为那些城里人而感慨...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团聚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也不管是爸妈，还是爷爷奶奶，以及所有的亲人们，他们都为我的回归，而从心底高兴欢呼。
妈妈最拿手的酸菜面条，终于做好了，并和着一盘干烫香椿，一盘凉拌野菜，还有一盘猪肉粉条，以及一小碟自家腌的大咸菜。
如此几样，瞬间便将我的馋虫，全部都勾了出来。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
回家，自然一定是要吃一碗，妈妈亲手做的酸菜面的，至于香椿和野菜，则是妈妈去年就已准备好的！
倒是猪肉，或是姐夫们送来的，家里去年并未养猪，这我是知道的。
这时候，妈妈已经重新安排了席面，也只有我和老波，被安排坐在了火炉旁边，单独开始吃面。
而剩下的叔伯们，依然在大圆桌上，并被爸妈安排上了，不一样的菜式，即简单的下酒菜。
以及，我们从县城买的烧鸡、凉皮、羊肉等等，以此来助助大家的酒兴。
“哔哔叭叭...”
“哎，有人放鞭炮了...”
“嘭...嘭...”
“哎呀，还有烟花呀...”
我和老波吃着面，正得起劲儿的时候，院外的大路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霹雳吧啦的鞭炮声。
也不知是哪个小孩喊了一声，我爸和姐夫们已经跨出了门外，屋里也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皆侧着头朝窗外看去。
鞭炮声响得又快又脆，一阵之后，便又寂静了下来。
我以为是别人家的事儿，也没多想，就继续和老波吃面。
不料刚吃了一口，鞭炮声又突然响起来了，不仅如此，这回还连着烟花爆竹的轰鸣声。
“哔哔叭叭...”
“咻...嘭...”
“咻...嘭...”
“哔哔叭叭...”
本以为这回响完也就罢了，却还是没想到，自此开始之后，就没法停下来了。
原来，村里的叔伯乡亲们，以为我买了新车，这才为我放炮恭喜来了。
这倒算是个乡俗了，几乎家家都是如此，反而是我爸和姐夫们反应敏捷，即刻便又买了烟花和鞭炮。
跟随着噼里啪啦鞭炮声，迎在大家之后，作为主家的回应，再次响彻起来。
如此往复，来回数趟之后，这才渐渐地熄了声响。
众人被我爸和姐夫们，推着迎将进来的时候，我正端着一碗面，站在院里看烟火。
当即见了诸位乡亲，便立马放下碗，既是寒暄又是有请，先递上一支烟，再斟满一杯酒，为我们彼此朴实的情意而庆贺。
我们的小院，也在一时之间，快就要被大家挤爆。
这时，屋里坐着的爷爷们，却都起身出来，将要离开了。
也可能是，嫌我们这群年轻人和小孩太吵了，便都跟着我爷爷，去了后面的院里。
随即，大圆桌的四周，再次被大家填满，而酒和菜，又被妈妈和姐姐重新上了一遍。
索性，这不是酒席，也已变成了酒席。
而我和老波，作为宴席最重要的两位主角，自然是无法推脱的。
没办法，尽管有些疲惫，但还是架不住，众人的怂恿和吹捧，只好应声上场，与大家痛饮起来。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心里欢喜，且又在自家里，所以无需顾及担心什么，只需尽情尽兴地喝酒，就已经足够了。
我妈本来想要阻止我，让我早点休息的。
但见我如此开心，便没有再开口，只说要是太累的话，就早点休息，而且还有客人在，不敢叫小波喝大了。
老波的酒量，我还是很清楚的，但对妈妈的良苦劝告，也是十分理解。
所以，我们一遍聊着天儿，一边喝着酒，也不划拳，也不叫喊，只是玩着游戏，一杯半杯地，喝得十分尽兴。
我爸本来酒量不行，今晚却破例喝了好几杯，等到脸红唇白的时候，便自顾自着去睡觉了。
后来，随着夜色的加深，村儿的叔伯兄弟们，也都渐渐离去，各自回了自家去酣睡。
最后，妈和姐姐孩子都已熟睡，客厅里也就剩了两位姐夫和一个堂哥，以及我和老波，共计五人。
我们五人已是醉了七分，也暂缓了酒杯，慢慢的抽着烟，轻轻的聊着，这些年的过往。
夜早已深了，村子里除了我家还亮着灯之外，一片漆黑，寂静得连几声犬吠都没有。
倒是远远的，听着小河蜿蜒流淌的声响，像是一曲来自远古的哼唱，叫人听得入迷。
夜半三更，酒味半酣，我终在大欢喜与大寂静中，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一觉无梦，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