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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和虞唁的关系日益缓和。

“阿山……”

虞唁嗓音低哑,眼神缠绵万千:“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们之间不再形同陌路,偶尔她看他的目光会带着柔和,有时疼痛有时仇恨,最终都变成了千言万语道不尽的复杂情绪。

如果她的态度突然转变,他也许会心生疑虑,可她一点点的蚕食自己的防备,一步步攻陷他的防线,他真的忍不住美好的幻想。

可他甜蜜的同时又心生恐惧,怕眼前一切化为泡影,怕千方百计得来的一切付诸东流,急切的想要什么羁绊牵制她,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孩子,两个人血脉的羁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不可割舍呢。

“我们生个女儿好不好?她一定会很像你,漂亮,聪颖,我会给她最极致的宠爱,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虞唁眼睫垂下,黑色的瞳孔满是柔情,紧抿的唇角也伸展开,漾起一丝笑意。

巫山情绪淡淡,漫不经心的勾起他的一缕黑发:“你想要孩子?”

虞唁耳边痒痒的,泛上粉红,他眼神躲闪,不敢看她:“嗯。”

低沉沙哑的嗓音很勾人。

巫山笑了:“你不是有什么系统么,难道没有什么道具可以让男人生孩子的?”

言下之意,想要孩子自己生。

“嗯。”虞唁眸光微黯,苍白的脸色衬得那眉眼越发的黑,如茫茫白雪中碾碎的草灰。他抱着她的腰蹭了蹭,现在他偶尔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她也不会生气了,让他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没关系,阿山,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他浸墨的眸子沉着静默的情绪,认认真真地说:“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我就带你出去,我们去游历很多地方,春天去看碧玉月晴,黛云远淡,冬天就拨雪寻春,烧灯续昼,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再不回来了。”

他眼睫颤动:“阿山,阿山……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他把一切都献给她,弥补未曾圆满的琅琊山。

头顶的灯忽然闪动,巫山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低声说:“可我现在就不不甘心苟且在这狭小的的一方天地里了,怎么办?”

虞唁脸色陡然苍白,脆弱又单薄,瞳眸微颤的看着她:“阿山……”

巫山盯着他的眼睛:“我说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会放我出去吗?”

男人猛的站起来,眉目沉着黑夜般的死寂,所有幻想、伪装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阴暗冰冷。

他的心脏快要被痛苦涨破了,仿佛最阴毒的肿瘤迅速生长,他像荒漠的杂草一样枯槁。

为什么。

难道她以玩弄他为乐吗?

如果要骗他,至少,至少装的久一点,让他自欺欺人的骗过自己啊。

虞唁艰难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我带你出去,但是最多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必须回来。”

巫山也笑了:“好。”

从这一刻起,虞唁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出来的一瞬间,巫山呼吸几乎凝滞,血液渐渐沸腾起来,心口酸涩蔓延至整个心脏。巍峨华丽的宫墙就伫立在眼前,朱红墙琉璃瓦,几株上了年月的白梅美若丹青,庭院里还有一架秋千。

巫山怔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出神。

那个秋千,是虞唁和桓期一起亲手做的,那时候他们无忧无虑,无非就是在皇宫里想方设法疯玩。

有一次他们把王父最喜爱的葡萄藤拔了,气的他吹胡子瞪眼,好几天没理她,最后还是王母哄了他才消气。

砖瓦木石看上去都旧了,朱漆都未脱落,应当是有人定期来换漆,秋千架也还半新不旧的样子。

“不过是个赝品。”半晌,巫山不冷不热的评了这么一句,清冷精致的面容冷若冰霜。

虞唁还是眼尖的发现了她眼里的一丝动容,按捺下心头又甜又涩的感觉,柔声说:“这是我离开前命人建造的,完全复刻琅琊皇宫的模样,保证一草一木都不差分毫,要去看看吗?”

他最后一句说的小心翼翼,眼睛里星碎闪动,暗含期盼。

巫山轻嗤不屑:“纵然再过相像,不过是物是人非罢了。”

她扭头走在前面,腰肢细软,银白的发丝轻柔顺滑,佩戴的精巧金饰皆是出自虞唁之手。

说是物是人非,但其实这“物是”也“不是”了,仿造的再像也是假的,真的早就被虞唁一把火烧了。

他那时也真狠心,心狠手辣一点旧情都不顾,他即便是作为质子在琅琊皇宫待了十七年,琅琊国上上下下却从未亏待过他,是把他当做王子对待的,没想到,从小看大的人竟是狼子野心,狼心狗肺到那种程度。

“阿山你看!”

虞唁指着那一面墙,朱红墙上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生机蓬勃,每一根枝条都有无限生命力,与这略微破败的宫墙十分不搭。

他声音颤抖着说:“这还是那株爬山虎,它很顽强,它没有死,这么多年都没有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巫山神情淡淡。

虞唁沉浸在往昔里,泥足深陷:“是啊,阿山,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阿山,我们也能像这株爬山虎一样的……”

巫山斜睨着他,眉目间端的是高贵冷艳,眉心鲜红朱砂夺人心魄:“覆水难收的道理,你饱读诗书,应当懂得。”

她低下头,眉头微蹙,心下不耐烦。

天道再不来,她就真的忍不下去虞唁这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了,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