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秦娘子不愿意对她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任由流言发酵，所以才导致士兵家属们对她反感，然后一致抗拒让她看诊啊。”
乔幕僚并没有把莫如玥说的话转述出来，反而是添油加醋地跟端木息泽告了一状。
他觉得那个秦娘子不负责任又狂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被大人如此看重，甚至是帮忙谋划的地方。
“虽然这是很像她会做的事，但也分到底是什么事，秦娘子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难道就没有跟你说过她的想法吗？”
端木息泽又追问了一句。
“她……”
乔幕僚一愣，没想到知府大人会这么替那个秦娘子说话，这么说他刚才对情况的判断还是有些失误了，大人对那个女人的重视程度显然比想象的还要重。
“怎么了？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端木息泽从属下的表情中看出端倪，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些属下是太好了，一个两个的都有了自己的算盘，居然敢对他起了欺瞒的心思。
乔幕僚一看端木息泽的眼神，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说：“大人，我去问那女……秦娘子的时候，她只是说已经筛选出了所有身体有问题的兵士，如果有人质疑的话，就让医馆的大夫们进行复诊，看她有没有说谎误诊，谣言自然会不攻而破。”
“属下觉得她这话实在是狂妄，同时也是对医疗资源的一种重复浪费，大人辛苦地为她铺路造势她就这么草率地应对，实在配不上大人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端木息泽听得是七窍冒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质问道：“你就是凭着你的判断，便没有按照秦娘子的提议去做？所以才会任由谣言发酵成如今这样，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乔幕僚讷讷地不敢应声，可就算他不回答，答案也依旧摆在眼前。
“蠢材！我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个蠢材做幕僚？”
端木息泽实在是忍不住，一把将书案上所有的公文纸笔都扫落在地。
如果不是这个蠢材自作主张，就按照莫如玥的提议去做的话，事情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发展。
莫如玥的医术毋庸置疑，只要她说已经筛选出了生病的士兵，那么就一定是都有问题的，只要让其余的大夫来诊断一下，一旦证实了她的话没错，立刻就会将不利的局面一举扭转过来。
一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百分百确诊无误差的大夫，那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个答案。
端木息泽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回他不仅仅是想要给莫如玥造势，更重要的也是为他在老百姓中的口碑再来一笔锦上添花。
可是现在，大好的机会都被一个蠢材的自以为是给破坏了！
乔幕僚知道自己闯了祸，坏了知府大人的好事，如今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是扑倒在地上，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被注意到的机会。
大人平时是很好说话的，但是一旦他们的差事办砸了，那最好就祈祷当天大人的心情还不错，而他们办砸的差事也没那么重要。
但是现在，显然这个好运气并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
“你还在这儿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按照秦娘子说的方法去补救？”
端木息泽的眼角余光瞄到地上蜷缩的一团，忍不住又是一声怒吼。
乔幕僚吓得一哆嗦，随后连忙站起身，一边应答，一边倒退着往外走：“属下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一转身却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大人暂且息怒，这件事情属下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之前被筛选出来的士兵们如今正在接受复查，确实都有不同程度的毛病，而且没有一个人是误诊。”
来人并没有扶乔幕僚一把，而是任由他被撞得向后跌倒，同时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径直跟端木息泽汇报着。
“好，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看叶先生的。”
端木息泽连连点头，看着走进来的男人连声称赞，那个走到他面前站定施礼的男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叶景之。
“大人过奖了，属下也只是去将功补过了而已，这件事不仅关系到秦娘子的名誉，更关系到大人一片爱民如子的苦心，自然是不能视同儿戏的。”
叶景之谦逊地说，顺便又轻轻巧巧地送上了一记彩虹屁，却又显得那么自然而不见谄媚。
“唉，我手下这些人啊，要是都如叶先生一般体察入微，细心敬业，这能帮本官减去多少的麻烦，可叹那些蠢材都是帮倒忙的，反而还要本官替他们擦屁股？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
端木息泽又骂了几句，却是说给叶景之听的，就算是为二人之前那点小小的罅隙而宽他的心吧。
叶景之只是面带微笑，并不应和端木息泽的话，也不继续自谦，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叶先生，此番多亏了你，也辛苦你了，不知你找本官还有什么事啊？”
端木息泽虽然对叶景之是好好地夸赞了一番，但他早已对这个人起了戒心，所以对他说话的时候就多了几分淡淡的疏离感。
叶景之那么聪明的人，又如何听不出端木息泽的话外之意，他原本是打算一走了之，然后另觅高枝的，只是在重新见识到了莫如玥的本事之后，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个女人的本事比他想象得还大，若是有机会能说服她跟他合作的话，他们一定会是一对无往不利的好搭档。
一个带着五个孩子的寡妇，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活下去的，哪怕她有浑身的本事，也还是需要一个男人做依靠。
而他，就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只是现在稍微有些棘手的是，莫如玥对他有种不知因何而起的警戒和厌恶，这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借助端木息泽制造的这个机会，迈出接近莫如玥的第一步。
在得知家属们拒绝到她这儿来看诊之后，莫如玥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不急，她反而还请医馆里的药童帮她再拿些茶点过来。
“中午为了抢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吃饱，现在倒是有机会给补上了。”
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有些自我解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