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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影更是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仿佛一个神出鬼没的背后灵一般,紧紧贴附在高大男人的身后,拳拳不离他命门大穴,却又触而不及。

他的意图更是简单粗暴,就是在用行动告诉那个高大男人:老子随时都能弄死你!

局面一度僵持起来。

秦啸风忽地转身对孤影虚晃一招,脚下却向反方向一拧,整个人再度凌空而起,远远地“飘”出四五米才停下来。

莫如玥和孤影几乎是同时收手,意态悠然地看着高大男人,浑身空门大开、破绽百出,像是又在诱惑他突入冒进似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

秦啸风眼中多了慎重,少了些之前的傲慢轻视,但依旧对莫如玥二人保持着相当的警惕。

“咱们只是两个小老百姓而已,与你素昧平生,本来也该井水不犯河水。但你既然挑衅在先,咱们也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你拿捏摆布。”

莫如玥不卑不亢地说,完全看不出她对秦啸风的身份有任何打怵忌惮。

“既然是百姓,就该知妄议朝廷之事乃是重罪,非本侯挑衅你们,而是你们已经犯了律法在先。”

秦啸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两个人解释,或许是他们的身手使得他们有了跟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哦?说了实话就是妄议朝廷之事?”

莫如玥一挑眉,淡淡地讥讽道:“不想被妄议,那倒是早点儿来救援啊!”

秦啸风脸色一僵,被莫如玥一句话怼得没了言语。

从元宵节前天灾突降,到现在来自朝廷的赈济物资运往南方受灾地区,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多月时间。

说句难听的,就算有从天灾中侥幸逃生的,在随后这段时间里因为缺衣少吃冻饿而死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早就化成累累白骨了。

“朝廷……筹措赈灾的粮食财物,也是需要时间的。”

秦啸风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可自己也觉得这番话底气不足,以至于话到最后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是,朝廷筹措物资需要时间,敢问侯爷,饿死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不论壮年男子,饿死老弱妇孺需要多少时间?”

“又或者他们只喝西北风就能存活,一直熬到朝廷有人来救?”

莫如玥口中讥讽的语气更甚。

她心里同样觉得极度讽刺,这样的话是出自于一个曾经的顶级杀手嘴里。

一个曾经最漠视生命的人,现在却在为了另一群毫不相干的人的生存而奔走、发声。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秦啸风彻底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对莫如玥抱拳说:“在下秦啸风,看二位是从南方而来,想必对那边的情况多有见闻,还望不吝赐教。”

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

莫如玥和孤影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相同的结论。

原本还以为这个男子只是自恃身份的的莽夫,没想到以他侯爷的身份能这么快就放低姿态,倒是个难得的。

“秦侯爷,我想知道,你对南方的灾情是真的一无所知吗?现在距离天灾发生,已经一月有余,难道就没有派人亲赴受灾现场一探究竟吗?”

莫如玥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反过来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如此天灾,怎可能不派人亲查。南方多地城镇府院已经失联,目前具体伤亡多少难以统计。朝廷赈灾,自然是要从受灾最重的地方查起。”

“在下每日收到最新灾情报告,都焦心忧虑,那些都是我朝子民,无妄受灾伤及性命,秦某人却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实在是……”

秦啸风眼底流露出深深的伤痛,看来刚才那番话确实出自他的肺腑之言,而不是为了烘托他的形象说出的套话。

“我们来自南方的一个小县城,与平城相距百里,是天灾最严重的地方,整个县城已经尽毁。”

“附近村落城镇十不存一,场景极为惨烈。我和我相公之前因为在外侥幸躲过一劫,天灾结束后便回乡救援,但能力有限,能够救下之人,也是寥寥。”

莫如玥听完他的一番话,很痛快地将她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侯爷,小的愿为证人!”

马车上传来一个坚定沉稳的声音,车厢门打开,邓峰从里面走出来跳下马车,对秦啸风恭敬地抱拳。

“你又是何人?”

“小的是这位娘子的……义兄,之前天灾突降,是我这位义妹和妹夫一起,拯救了县城里仅存的幸存者,其中就有小的。”

“之后承蒙义妹瞧得起,带上小的一起北上,沿路又救了很多灾民。小的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儿虚言!”

邓峰的话说得秦啸风频频点头。

他从他始终坚定的眼神中就能判定,这个平民男人说的都是实话。

“敢问三位尊姓大名?”

秦啸风再度抱拳问道。

“小的名叫邓峰,我妹子莫如玥,妹夫孤影。”

邓峰也是得了莫如玥的默许,这才将他们的姓名一一相告。

“这位娘子就是莫如玥?秦娘子?”

秦啸风蓦地双目圆睁,诧异地看着莫如玥,随即眼底便涌上浓浓的疑惑。

“秦娘子应该是一个叫秦明的百夫长的遗孀吧?怎么又多出来个夫君?”

他上下打量着孤影,原本开始释放出的一些善意又慢慢收敛起来。

莫如玥当然知道秦啸风那个眼神的含义,当即不屑地反驳:“我是丧偶,自然是可以再嫁的,为何就不能有新的夫君?难不成因为我前夫是百夫长,我便得为他守寡一辈子吗?”

“女子当守贞,这是世俗礼教的规矩,难道不是该人人遵守的?”

秦啸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显然他是个相当古板,深受礼教荼毒的“老古板”。

莫如玥冷冷一笑,讥讽道:“礼教可曾说过亡妻不在,男子当为其守贞?怎不见也给男子颁个贞洁牌坊?多少男子妻子才丧就娶续弦,又是什么道理?”

“这……男儿当为家族延续香火……”

秦啸风话没说完,就被莫如玥给打断了。

“算了吧,这些话留去骗鬼比较好,就不用跟我说了。再说,我愿不愿意守寡是我的事,不劳秦侯爷费心。”

话说到这儿,气氛已经很僵了,偏偏孤影在这个时候还来了个“火上浇油”。

“娶妻嫁人是我跟冰儿你情我愿的事,看不惯别人,想说什么也闭嘴,没人在乎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