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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

我沉默良久,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十分不屑的一挥手,“那你还吧,啊,还,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也是个吃人的妖物,你想怎么还怎么还,犯得着和我说吗?”

我转身挨着岩石想要睡去,却发现越是想要睡就越是睡不着。

听着篝火里的树枝因燃烧而时不时发出声响,以及山涧聒噪的虫鸣声,我的内心也越来越烦躁。

我不想去管韩永承的事,尽管他因家庭因素才与吴金慧合谋的,但这并不能成为害人的理由。

在整个事情中,韩永承是害死石月逸的帮凶,他死不死对于我来说无关痛痒。从石月逸的角度去想,我甚至还有些开心。至少韩永承横死荒野而不是颐养天年,他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只是那地上碍眼的还字不仅仅是写入了泥土之中,似乎还写入了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就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与废物一般,揭开了我心底结痂的伤口。

这时我才发现,那些伤口表面看似愈合,实际却早已腐烂了全部的心。

我的心伴随脓血的流出彻底变得空荡荡,空得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般。

这样难受的状态一直阻挠着我入睡,直到清晨我才模模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睡得模糊之间我被人一巴掌拍在被子上,“团子,还睡呢?你哥找你!”

我闭着眼睛翻了身,将被子蒙住头,“他爱找谁找谁,跟我没关系!”

无忧见我这般一下子笑了出来,“怎么着,还为昨天的事生气呢?”

“没有!”

我不想承认,但无忧总是能猜中无忧阁每个人的心思。

他想拉开我蒙住头的被子,发现无法拉开后,转而温声细语的劝解着我,“我们身为修士,自然是要遵守法则约束的。那小女孩有违规之心,我们将其抓获渡化未尝不是件好事。难不成你想看见她无法回头,最终被驱散元灵才安心?”

我一把将被子打开坐了起来,“我是想那样吗?那人害了她,却因年龄而屁事没有,这还有天理吗?现在她能复仇,凭什么不让她报仇?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倒好,她让你们封在木娃娃内,说好听点叫渡化,说难听点你们就是助纣为虐!”

无忧用手挑了我下巴一下,我下巴随着惯性撞再了一起,我牙齿一下子就咬到了我的舌头,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哟哟哟哟,伶牙俐齿的。我和师父离开这段时间你没少读书啊,都学会用成语了?”无忧调侃着我。

我瞪了无忧一眼,冷哼一声,将脸朝向一边不看无忧。

此时无忧温润如玉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团子,那你想让你哥哥怎么做?放了她?然后呢?让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然后呢?看着她因违规被抓?还是看着她反抗后被驱散?”

无忧语重心长的说:“知道吗?生灵之间互相掠夺灵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若真顺了你的意复仇了,难保不会因为拥有力量的冲击走上歪路,从而牵连更多无辜的人,介时你又该怎么做?”

无忧将手搭在我肩头上问我,“你是自己吸收她灵气驱散她怨气,还是看着其他猎异人或者修士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吸收她?驱散她?让她彻底灰飞烟灭?”

“她复仇后不会丧失理智的。”我说这话变得有些没底气,毕竟无忧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

无忧点点头,“嗯,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会因为复仇牵连无辜,可你要知道,她只要伤了一人,哪怕那人害她成了妖灵,那便是违规。猎异人与修士都是有理由除掉她的。”

“规矩不是人定的吗?”我有些动摇,可是心中还是不甘心。只是我弄不清楚,那不甘心是来自我内心的不甘心,还是替她不甘心,“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怎么不懂得变通?老话说得好,天道轮回,善恶有报。那人欠她一条命,他就该把命还了!”

“修士圈子里的规矩要是人定的就好了。那可是天地感应万灵生存规则孕育而出的,是平衡众生灵生存的存在。”无忧的笑容中透着无奈。

“那她也是生灵,道的规则为什么不考虑她?”我知道我有些蛮不讲理了,可这也是我真实的想法。既然是感受万灵生存规则而出的存在,凭什么不考虑到弱小生灵的生存?

“它保护的只是大体上群体生存就够了。大体平衡了便可以了,小体量上的……”无忧垂下眼睑轻摇着头,无忧似乎觉得话题过于沉重,生硬的跳转着话题,“看你这么在意她,这样吧,待她怨气消散,我帮你去求师父,让你送她最后一程可好?”

送什么送,如果是送她走,那我情愿送她去复仇呢!

我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一改刚才愤愤不平的样子,笑得有些谄媚的样子,看向无忧,“大师兄~”

无忧一脸警惕,“想都别想,我不会帮你的。”

我翻了个白眼,“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吗?拒绝得这么干脆。”

“你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屁股一撅,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帮你偷封印的木娃娃?”无忧抬手捏住我鼻子,伴随着说话左右摇晃着。

我拍开无忧的手狡辩着,“少冤枉我。我明明是觉得她可怜想要去供养她,帮她驱散怨气而已。”

无忧揉着手,瞟了我一眼,“如果你只是去供养她,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师父要通行符。”

“真的?”

我兴奋极了,直接跪坐在床,手臂撑着床,脸凑近无忧,想要得到他肯定的答案。

无忧看着我的样子,无奈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我有些紧张的盯着无忧。

无忧起身将床头柜上的衣物丢给我,“你现在得去客厅见你哥哥和客人。”

“客人?”

我拿起衣物更换着,有些疑惑,“老哥几乎不让我见那些客人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吃拧了?”

“也有可能是你当着那些人的面乱来把他气狠了,今儿打算当着客人面收拾你呢?”无忧帮我收拾着床铺,跟开玩笑似的回答着我的问话。

我动作一顿,“那混蛋让那杀人犯的父母进咱家了?”

“也别这样说话,那孩子不也还小吗?只是没教养得好罢了,经过这事情,想必那对夫妻会严加教育的吧。”无忧收拾完床铺,转过身来帮我整理着衣服,“昨天那孩子不是咬了你一口吗?”

“今天夫妻俩是来给咱无情小法师道歉的。顺便把剩下的谢金送来。”无忧伸出一只手指着我鼻子,“一会儿你去了可得把脾气收敛住了,万一再惹恼了你哥哥,我一人可劝不住他。到时候你想供养她的事情告吹不说,又得挨顿罚。”

“敢做还怕人说不成?我偏要说!我不但要说,我还要骂他们!什么玩意儿,自己养出了这么个祸害,还撒泼打滚让公家浪费人力保护他们?!他们活着就是没天理!”我呸了声,有些不爽,“罚就罚,有本事也把我封在小木偶里啊!”

无忧给我胸口上来了一拳,“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还不赶紧呸三下!”

我瘪瘪嘴,很是不服,谁知道无忧竟然威胁我,“你要不呸,我不帮你了啊!”

“别呀别呀,我呸,我呸还不成吗?”我赶紧呸了三下,而后抱住无忧的一只手臂,“师兄,你说好的要帮我哦,不许反悔!”

无忧斜睨着我,“那你一会儿别说话老实的站在我身边,别惹你哥不高兴,知道吗?”

“嗯。”

“走吧!别让你哥等急了。”说罢,无忧率先迈开了步子。

而我也瞬间板起了脸,我打定主意要帮燕子。尽管我知道这要是被老哥发现,十之八九会被揍得很惨烈。

在厅上见过那对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夫妻后,我便一直站在老哥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期间老哥几次瞪我,我也当没看见。

那对夫妻足足在我家呆了有好几个小时,都快到饭点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那夫妻俩一走,老哥剜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也离开了。

德性!

看老哥的模样,应该是昨天被我气的够呛。估计差点把肺叶子给气炸了吧。

我心中暗自感叹,还好齐环和无愁走了,不然就这货的状态,加上那俩大大咧咧的性格,铁定成为老哥发泄怒火的靶子。

想起齐环,我拍了一下手,他走时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这次说不定他能帮我。

说到底我还是怕燕子牵连无辜,真到那时我怕自己狠不下心封印她……

当天夜里无忧就给了我一张符咒,我不得不感叹咱这师兄弟四人中就属无忧得老哥心啊。

最好的本事是教他的,最好的医术也是教他的,就连上次找到的灵药也是给他最好的。

这次老哥被气的够呛,他居然三言两语就给我弄来了通行符?

这让我不得不觉得无忧才是老哥的亲弟弟吧!

对比之下我越发觉得对莫非而言,我这个亲弟弟怎么就那么像商场促销赠送的呢?

月黑风高,我悄悄咪咪的进入了老哥的房间。

老哥那呼噜打得连喘带吹哨的,估计我现在让人捅了他都不带醒的。

我一撇嘴转身进入了他屋子的隔间,在供养的一堆木偶中搜寻了半晌,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燕子的木娃娃。

我欣喜异常地将娃娃拿在手里,像抚摸豆腐脑一般小心地擦拭着娃娃脸上的泪痕,“燕子,别哭,哥哥带你找他要债!”

我将娃娃包裹住藏在了异调统一派发的腰包内,发现老哥的呼噜声停止了心中有些打鼓。

那混蛋不会这时候醒了吧?

不行我得藏藏。

我环顾了一圈,哭丧着脸。

这一览无余的,藏个屁啊!

就在这时隔间的大门被打开,老哥脸色阴沉的迈步进入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