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下来一看，不是别的正是千符咒衣。
我拿着衣服一愣，“你这是……”送我了？
“借你，别死在这儿。”风四良只是冷冷的丢过来这句话，随后便拎着吴金浩走远。
“风四良，你去哪儿？”
“怕误伤。”
我被风四良的话噎得一愣一愣的，“大爷的！自己不会破阵还看不起人？你行你上啊！”
这话我当然是小声嘀咕的，可不敢让风四良听见。
我手上的符很快就被试完了，风四良见我这边没什么动静，这才拖着吴金浩来到我身边。
我吐出一口黑烟，摇了摇头上的泥土，见风四良光动嘴不出声，于是扯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风四良眉头微动，用剑指往我额头上一点，我脑中清晰地响起了风四良的声音，“阵破了？”
“阵没破，我倒是快被符咒炸破了。”我揉着像是堵着棉花似的耳朵，“诶，小子，现在符咒也没了，要破阵我得需要准备准备才行。最起码要准备五行符咒挨个试阵，这才能找着破阵的方法。要不我们回季婆婆那儿修整修整呗，至少那儿还有床睡。”
风四良思索了一会儿，我催促着风四良，架起被他当墩布的吴金浩大步往回撤，“想什么想，就这么决定了。老子现在饿得要死，我要吃她家那只大土鸡。要是没姓吴那孙子，估计晚饭时就已经吃上了！”
我们来到季婆婆家门前，看着恢复的房屋我不由得咋舌。
“回来了？还不进来吃饭？”季婆婆将一碗芋儿鸡放在了八仙桌上，一点也不意外我们会回来。
我与风四良对视一眼，迟疑的进了屋子。季婆婆帮忙把吴金浩扶到了下手位，她自己则是坐到了正对着门的位置。
我看着八仙桌上的碗饭有些打怵，除了季婆婆和吴金浩的饭是正常放置的，我和风四良的饭都是盛成一个圆圆的鼓包，那筷子还插在饭的正中心。
这不是祭奠时的倒头饭吗！
“季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话带着几分怒意，在饭店遇到人这样将饭倒过来盛，那是人家不懂。吃的人也就消耗点运气，严重点的，不过就是生场小病，也没什么大碍。
季婆婆可是行内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诅咒我们死，还是她准备害我们。
“没什么意思啊，小伙子，你别误会，这饭是给你们补充阴气的。”季婆婆下巴一指了指饭碗，示意我看看米饭。
我拿起筷子疑惑的挑动着，似乎除了硬点倒也，没什么区别。
我回过头看寻门边的风四良，却发现这家伙早上了餐桌。
只见他打开了后槽牙，甩开了腮帮子，风卷残云一般，就倒完了他那碗饭。
那吃相跟我哥有得一拼。
风四良伸手拿走了我面前的饭碗，含糊不清的问着我，“你不吃吗？”
他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神仿佛在说，说不吃，说不吃，说不吃……
我整个人都是傻的，下意识的摇摇头。
那家伙淡淡的飘来个谢字，端起碗来就往嘴里倒，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一般。
等他们几人酒足饭饱之后，我悄悄地问风四良，“你不是不吃食物吗？倒头饭倒是吃得香。”
“沌米除外。”
“沌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我歪头想着。
沌米？沌米。沌米！
我猛然想起，老哥当年抓一名偷渡到人族的神族时，对方就是用沌米收买了老哥，让老哥放了它一码。那可是用混沌之气滋养出来的米啊，和蟠桃一样闻一下都能增加寿命和功力的啊！
“季婆婆！饭还有吗！”我带着哭腔扒着厨房的门看着季婆婆。
“没有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都碎了，转过身就扑向了风四良，“你把沌米给我吐出来！！！”
风四良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直接起身给了我一个飞踢。
我被他踢到墙上，缓缓滑落在地欲哭无泪。
“这沌米只有神族才拥有，不知季婆婆为何会有？”
风四良云淡风轻的整理着衣服，我抬眼看向他。
风四良半睁着眸子，我注意到他的眸子有些泛灰。
“一个朋友给的。”季婆婆洗着碗，声音轻轻的。
“季婆婆说的这个朋友，与外面的迷雾阵有关吧。”
“无关。”季婆婆放好碗筷，擦着手走了出来，“你们要走，山魈也会跟着你们走。这山不愿意山魈离开，自然会布下这迷雾阵。”
“山不愿意山魈离开？”我捂着被踹的地方站起身，“山是死物还能布阵？”
“你没听过山魈传说？”季婆婆显然十分诧异的看向我。
我知道自己露怯了，用一根指头挠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应该听说过吗？”
季婆婆收起诧异，为我们倒了茶水。她坐在八仙桌旁，抿了口茶，“山川的形成除了地壳运动形成的说法外，在修士圈内还流行着另一个说法。”
“封印。”风四良吐出两个字来。
我接过水抿了一口，对于风四良说的十分不理解，“封印？封印的谁？”
“没封印谁。”风四良抓住吃完饭后想要逃跑的吴金浩，毫不留情的将定身符贴回了他额头，将他扔到墙角。
“封印的是一个不该存在世间的种族。”
季婆婆的话引得风四良一声冷笑。
“怎么？我说得不对？”季婆婆反问风四良。
风四良喝着水，没有理会季婆婆的问话。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着脸问：“你们说的那一族和这山困住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一族被封印后，所有生灵脱离了转生。死去的生灵不只是身体会成为山的一部分，就连魂体碎片也会成为山川河流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山有着大量的气的滋养就拥有了思想？”我不太确定的问着季婆婆。
没想到季婆婆摇头，“大量的气会将混沌中的生灵带到这世间，其中有一种生灵，不入肉胎，而是石胎。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天生地养，它便是山魈。”
“山魈由山中长大，吸收的是山川日月供给的灵气，所以山会听他的号令。”季婆婆看着我迷糊的表情笑了笑，“山不想山魈离开，山魈要跟着你们离开，那么山自然也不会放走你们。别说像你这样的修士，就算比你高出几百倍的修士也别想离开。”
“你为什么被它困住？”
风四良的话让季婆婆的笑容出现了龟裂，她低下头摇动着茶碗，“我为救人伤害过山魈……”
“救人？”风四良显然不相信，“堕神也会救人？”
季婆婆手指一顿，抬头往向风四良，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堕神？”我歪头看向风四良，发现他没理我，我小心的拉扯着他的衣袖，“诶，风大爷，堕神是什么？神族吗？”
.“原本她的身手以及她在追蒙面人回来后与你的对话，让我以为她是退役的猎异人。”风四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将异调的软件点了出来。只见他打开了人像扫一扫，将不知什么时候偷拍季婆婆的照片放入进去。
软件识别了一会儿，只听见滴的一声，结果便显示了出来，“姓名：禾子卿”
“禾子卿？！”我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季婆婆，有些害怕她是当年那个禾子卿。不过随后便安下了心。
那个人蛊禾子卿早让我哥逼出金身，剁得渣都不剩了，怎么可能是他。
我继续往下读着，“性别：女民族：神族受师门之令，下凡协助武王。一行数人，失踪于人族……这是神族悬赏寻人启事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猎异人各族资料会互通，有时也会往资料库里塞各族的寻人启事，或者发布一些悬赏追杀令之类的。
我继续往下看，“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励三万元当地货币。确系本人者答谢三……”我看着那后面一串零不由自主的数着，“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三千万？！！”
我一下子被吓得坐到了地上，张着嘴指着在我眼里就是钱堆积成人形的季婆婆，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风四良收起手机，瞥了我一眼。那满眼的嫌弃，就像是我丢了他脸一般，“一位神，不愿回神族。一位队医，拥有不凡的身手，却丢了队员……”
季婆婆……不，应该是禾婆婆用力拍着桌子，直接将风四良的话头打断。
“你知道什么！”禾婆婆显然有些过于激动，她怒目圆睁，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像往常一般赶路，在山中歇息时最后的意识是莫名听见一阵铃声。当你再次有意识时，看着所有人……所有人都死在眼前，只有你自己活着时，你还敢回去吗？”
我注意到风四良的眼周微动，他那眼瞳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那眼神深处，我始终觉得有什么在冲撞着想要出来，却被风四良死死的压制住。
风四良慢条斯理的垂下眸子，喝了口茶水。等他再次抬眼看向禾婆婆时，眼神已经变得和往常一般，毫无生气可言，“为什么不敢？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不仅要回去，证明我的清白，我还要亲手抓住凶手，用他的元灵碎片祭奠死去的人。”
风四良说这话时语气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正常，却莫名的让我从骨子里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