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良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小橘的话。
我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胡庆拉住了风四良。
屋子里的冰魄针就如同出现时那般突兀的消失了。
看样子小橘是想说风姐。
当时我确实差点把风姐送走。
风姐对风四良重要，他揍我无可厚非。
问题是风姐是风四良的契约灵，关胡庆什么事？
他吃饱撑的，拿我撒气！
“我说的什么东西，你们自己清楚。你们厉害，也不过在我们面前厉害。有本事，当时别怂啊！”小橘回转身，脸色很难看，她冷哼一声端起药碗，“还不是一样被控制了。你们再厉害又怎样，被控制住，力量被妖灵吸收也是迟早的事。当时那情况，莫问不这么做谁也活不了。”
“哥！”胡庆再次出声制止风四良发难。
风四良脸色十分难看，难得的表示了他很生气。
风四良瞪了胡庆一眼，一把挥开胡庆拉住自己衣襟的手。
他边整理着衣襟边走进了屋子，随意的坐在了长凳上。
胡庆垂目，思索了一会儿。
估计是怕小橘再开罪风四良，导致挨虐。于是也进了屋子，挨着风四良坐了下来。
小橘在猴子帮助下喂我喝那苦得有些辣喉头的药汤。
喝完药，小橘原本是打算让我平躺着再休息一下的，被我拒绝了。
我被小橘和猴子扶着靠着床头坐着，这才想起了老张，“老张呢？”
“死了！”风四良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冰碴子，简洁且戳人肺管子的回答了我。
“死了？”我皱起五官，“为什么？他不是应该在石桥吗？妖灵至始至终也没到石桥去，他怎么可能会死？”
“你出门没多久，老张就成灰了。”胡庆扯出一抹讥笑，阴阳怪气的讽刺着我，“老张这俩人才是真正为了正义，悄悄的做实事。却因你这么个满嘴叫嚷着善恶正义之人，害他俩默默的把命搭进去了，还险些造成大祸，导致功亏一篑。我要是你，此刻必定早因羞愧而自尽了。”
“高筱南因为张家受此冤屈，才成为妖灵为祸一方。他既为张家人，享受张家福德，就该偿还张家债务。而你们俩，身为异调特别顾问，明知此事，却不出面阻止，该羞愧也是你们羞愧！”我眉头紧蹙，“我才和这事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
胡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轻笑摇头，“老张俩人与二代的张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们只是挂名在张家，可从未享受什么张家福德。至于我们俩……”
胡庆的笑容变得高深，“一开始就有人告知你，我们不能插手，也警告过你，别插手。”
胡庆一摊手，“可你不听，偏要参合。”
“如果你不参合，张家那俩人不至于全死，也有可能谁也不会死。因为你的鲁莽害死了他们。”胡庆指向我，“是你害了张家那俩人，也是你害镇子上不少人受伤，甚至有人因为你终生瘫痪在床，还有有的人连家也没了。这导致我们被他们当做瘟神一样驱赶，不然我们怎么会暂住张家屋檐下？”
我想要张嘴反驳，却发现无法反驳。
胡庆见我张嘴没出声，微笑着双手抱胸，“怎么，你现在也觉得该羞愧的是你，不是我们了吧。”
胡庆说的没错，该羞愧的是我。
该羞愧至死的是我！
我又鲁莽了。
我又害人了。
可是我也是想要弥补我犯下的过错，同时，我也想要一个公平的结局。
所以，我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渡化高筱南，给她一个那样情况下最可行的公平结局。
我想要公平，难道错了吗？
我垂目低下了头。
我又一次迷失了。
我甚至怀疑我存在于世，是否只会害人。
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姓张两人的方法，确实不会造成这么大伤害，却也不会彻底渡化妖灵。”风四良声音平静极了，就像是在陈述人饿了就该吃东西一般，“你的方法激进，却有效。”
我抬眼看向风四良，发现风四良已然起身，准备出门。
胡庆挑眉，嘟囔着跟随着风四良起身，“到底是门徒，居然错了也能说得像是对了一般。”
风四良站定在门口，没有转身，背对着我，“已经耽误多时，你再修养一天，明日出发。”
“我可以回去吗？”我再次被愧疚所包围着，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个圈子，我心中想要远离这个圈子的意愿更加迫切了。
风四良转身用探寻的眼光，极其认真的打量着我。
在他的目光下，似乎我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一般，“如果你认为你所坚持的，如此容易被颠覆，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风四良言罢，转身离去，没有丝毫迟疑。
一旁的胡庆听见我说的话时，先是回转头瞪着我。
那眼神，如同利刃一般，让我产生了他已经将我乱刀剁成饺子馅的错觉。
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所包围，这让我完全忘记呼吸。
是的，我忘记了呼吸。
这使得我感觉头开始发涨，难受与恐慌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使得我如同认命般，不敢呼吸。
从他的眼神里，我确切的感知到什么叫眼神能杀死人。
胡庆在风四良说话后，他转过身面向我。
胡庆忽然绽放笑容，眼神虽然没有之前那样恐怖，却也没有染上一丝丝笑意，“我不是很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想表达什么意思？能说明白点吗？”
我像是被救起的溺水之人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听见胡庆问话，我变得有些犹豫。
可是我这次是真的想要退出修士圈。
我害怕再次有人因我的鲁莽而受到伤害。
我害怕自己的亲人之中，再次有人为我的鲁莽付出代价。
我无法再承受一次两年前那样的绝境……
“我……我想退出修士圈。”我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尽管这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不少。
“退出修士圈？”胡庆笑着皱眉眯眼，头往左后方偏移了一些，似乎很嫌弃我的表达方式般。
“你现在是风家门徒，你的命都是风家的，你告诉我你想退出修士圈？”胡庆边说边忍不住发出笑声，这使得他说这话时，嘲笑意味浓厚。
随后胡庆做出了一副便秘通畅的醒悟神情，“其实，你是想退出风家吧？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忙的。”
“不，他不想。”小橘忽然挡在了我的面前替我回答着胡庆的话。
“是吗？”胡庆歪着头，越过小橘问着我。
“是的，他伤着脑子了，现在还不清醒，清醒了就不会胡言乱语了。”小橘再次替我回答着胡庆的话。
“这样啊。”胡庆看向小橘，用手在空中虚点指着小橘，“那你可得教教他，有时胡言乱语可是会没的。”
小七默默的握住了我的手，从她发抖的手不难看出，小七似乎在害怕。
胡庆似乎察觉了小七的小动作，扯动嘴角，再不废话，转身离去。
胡庆一走，小橘就像松了一口气般，回转身直接拍了我一巴掌，“你当着他的面胡说些什么！不要命了？”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疼！”
“知道疼就好，以后记着，在风四良面前你可以乱说话，在胡庆面前，管住自己的嘴！不然风四良出面也保不下你！”小橘的脸色看上去差极了。
“刚才什么情况啊？”我皱眉，“什么叫做我的命都是风家的，门徒而已，又不是签了卖身契，胡庆的反应怎么比风四良的都大。”
“世家门徒比签卖身契惨。第一，你是门徒，不是徒弟，严格的说风四良是你的主人，你是他的仆从。第二，世家门徒要想脱离修士圈，必须先行脱离世家，而脱离世家唯一方法，是接受家主全力一击，如家主不愿下手，则是由同级别或同境界的世家代劳。”
小橘耸肩嗤笑一声，“之前那俩货被你灭灵阵所伤，就算这样，他们用体术照样将你揍得身体进入假死的应激状态，你觉得就你这小身板，能承受那俩人其中一个的全力一击吗？”
我张着嘴，怔怔的看着小橘。
小橘垂目一瘪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嘱咐着我，“你算是上了贼船了，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世家大会召开的地方，会聚集一代、二代人族。一代人族只有七十二家，他们遵从人族最初的秩序，以女人为尊。”小橘表情变得无奈，“一代人族原本还算男女平等，不过近些年受到二代人族的影响，男女的处境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你要是遇到一代人族女子，最好躲着走。”
“二代人族家族数量众多，与一代相反。他们以男子为尊，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长幼尊卑那套。二代人族女人与一代人族男人一样地位奇低，在大会召开的地方，你最好别和二代人族女人有肢体接触。否则你怎么有老婆的都不知道。”小橘满脸的不屑。
我瞪大了眼睛，“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