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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了古刹,沈冗隐约看到地上男子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人气,便问沈之行这地上男子是何人。

“贵人。他受到袭击,我路过顺手给救了下来。”沈之行淡淡开口,“那个妇人,我给她喂了续命丹,可延寿三年。”

“鲛人灯能给人治病?”沈冗挑眉。

“治不了,不过续命的玩意儿。闻多了就要变成不阴不阳的人,永远投不了胎,转不了世。”沈之行掏出一杆烟枪,点了火抽起旱烟,

“这东西也不属于这里,等他醒过来,你们要把东西还回去,留在身边容易惹祸上身。”

沈冗和顾重楼颔首。

他们本便就是要去骊山始皇陵一探究竟的。

沈冗从乾坤囊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沈之行,沈之行摆摆手拒绝,说自己已经习惯了。

遂作罢。

沈冗又问沈之行何不归家。

“老夫找你阿父找了这么多年,如今见到阿冗长大,也该放下执念了。”沈之行抖了抖烟灰,仰头看向门外明月,眼中泛出一抹深意,

“接下来,老夫要寻找自己的剑心。”

顾重楼向沈之行讨教剑法,沈之行乐于指导,不过三言两语便让顾重楼顿悟,对于剑道有了新的见解。

沈之行又问沈冗可修剑道,见沈冗摇头,便笑:“也罢,人各有道。阿冗啊,你在外游历多年,可曾知道自己阿母是谁?”

“不知。”

养他的傅母只说过阿母出身大家,身份比沈氏子弟还尊贵,只可惜因生他而故去。

“你阿母赵氏赢姓,乃大秦祖龙后人。”

沈冗一愣。

祖龙后人?

那阿母岂不是大秦皇族之后。

“躺在骊山里的那位,也算是你的老祖宗了。去归还鲛人灯时,带些香火祭拜祭拜他。”

“好。”

地上男子吸了三天的鲛人灯香,萎靡的气息总算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只是还没醒。

见男子气息稳定,沈之行把鲛人灯递给沈冗,让他送回骊山陵墓。

沈冗颔首,收起鲛人灯打开金色法门便与顾重楼离开。

在二人离开后,沈之行淡淡开口:“暗中偷窥这么久,还不出来?”

他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便出现在沈之行面前,笑眯眯开口:“前辈果然厉害。”

“论起前辈,你才是前辈吧。”沈之行看着他,面露感慨,“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玉泽继续咧嘴笑:“哪里呀,不过是我保养得好了些。”

“我孙儿沈冗,劳你照应。”沈之行作揖。

玉泽将沈之行搀扶起来:“那本是我分内之事。”

他朝着沈之行眨了眨眼睛。

沈之行微微一愣,想到些什么,张了张嘴。

须臾后,那句话终是被他咽回腹中。

……

骊山风景多娇,引祖龙为此折腰。

这偌大山脉似一匹黑马匍匐人间,躺在这里沉眠的人驾着它奔赴下一世。

沈冗找不到陵墓入口,正打算走盗墓洞进去的时候,四旁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小公子,你是……嬴氏后人?”那群人已经年迈,且面色沧桑,望着沈冗的目光有些失神。

仿佛是透过这个少年,看到了什么人一样。

“然也。”沈冗颔首。

“甘相曾云,我大秦赢氏子弟会有人来祭拜祖龙皇帝。我们为先帝守墓百年,总不见有后人前来。今日见到了,果然如甘相所言,小公子一身人气与祖龙皇帝甚是相像啊。”一个老人红着眼睛感慨。

守墓人……

“既有守墓人,又为何有人敢来盗墓?”沈冗挑眉。

“不过是杀鸡儆猴,让后人对此敬畏的法子罢了。”另一个老人微微一笑,抚了一把长髯,“只有让他们盗了墓,遭了报应,后人才不会在我等坐化时再来打扰先帝。”

沈冗默。

论狠还得是前辈啊。

有人问起沈冗来意,沈冗三言两语说罢,那些人当即带着沈冗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土坡坡。

顾重楼因为不是嬴氏后人,所以被守墓老人们拦了下来。

“沈师弟,我在此等你。”见状,顾重楼老实地待在小亭之中,朝沈冗作揖。

“好。”

沈冗跟着老人们来到土坡坡之上,老人抬手一挥,前方土地凹陷下去,露出一道地下墓门。

众人走下去,入目一道古老石门。

石门之上有一道被雕刻上去的法阵,右下角刻着秦书,约莫是擅闯者死之类的话。

“小公子,这扇门只为嬴氏后人开放,您将血滴入石门凹槽,便可开门入内。”一个老人朝沈冗作揖。

沈冗颔首,走到石门前咬破手指滴血落下。

血珠滚进凹槽的一刹,石门上法阵转动,泛出微弱的白光。

在它缓缓向上升腾而起时,尘糜带着古老的气息迎面而来。

少年的心中泛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很……亲切。

这便是血脉相连吗。

墓门打开后,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黑漆漆一片,反倒因为满墙的夜明珠而通亮。

此外,地面全是金银珠宝堆砌而成,只要扣走一件,你便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此路直通主墓室,没有任何机关,鲛人灯置于青铜石棺上侧——我等便不如内了,在此恭候小公子。”

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少年听罢,便慢慢走了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

随后,他看到主墓室中的那口八匹马拉着的青铜石棺。

青铜石棺上方有个灯架子,那里便是放置鲛人灯的地方。

沈冗看了一眼以元水而成的护河,走过吊桥,小心翼翼将鲛人灯物归原主。

随后在旁边的青铜炉鼎中点上三支长香,对着石棺拜了三拜。

当少年转头要离开时,身后忽然传出一片异动。

沈冗回头。

青铜石棺的棺材盖颤动着朝旁边挪开,随后伸出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

随后,一个身披玄色龙袍,头戴十二宝珠通天冠的男子缓缓站了起来。

他很年轻,脸和手一样苍白,苍白到近乎透明,可以让沈冗清楚地看到脸上跳动的血管。

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朝着沈冗看过来。

“吾之后人,多谢你将鲛人灯归还。”他笑了笑,充满威仪的脸上竟带着几分慈祥。

沈冗看了他片刻,忽然开口:“你不是祖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