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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这些人死时都有一口怨气,若不加紧埋下,只怕要尸变。”沈冗看了一眼尸首发青的脸,看向旁边也是面色发青的看管义庄的人,“同郡守知会一声,他知道如何做。”

顾重楼看了看尸首,欲言又止。

看管义庄的人听到这些人可能会尸变化为僵尸后,吓得连忙去找了郡守与这些人的家眷。

这些人也是眼皮子突突一跳。

还问怎么做,那烧啊,道长都说了要尸变了,这不烧留着过年吗。

也都不哭了,一个个嘿咻嘿咻地把尸首抬出去给连夜火化,这些人死后,便连尸首都没有留下来。

……

客栈。

顾重楼望着正在打坐的沈冗,几度欲言又止。

“大师兄是想问,为何要知会郡守吧。”沈冗慢慢睁眼。

顾重楼颔首。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这些人咎由自取罢了。”

在幻境问道悟剑的时候,他从玉泽那里悟出了八卦推演之术。

他算出了这些人的过去,看到他们生前做了很多非人的勾当,欺男霸女不说,还逼死了不少老实人,甚至还逼死过郡守的亲戚。

郡守碍于他们的权势,敢怒不敢言。

这些人死后,的确有尸变的样子,但只要贴上符箓便可以入土为安。

这郡守是知道的。

他给了郡守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让这些人入土为安,还是让这些人直接火化,只在他一念之间。

很明显郡守选择了后者。

所以说,这些人死后连全尸都不能留,到底就是他们生前造的孽太多。

但凡你积点德,哪里轮到这死后连棺材都不需要的下场啊。

顾重楼听罢咂舌。

还得是师弟啊。

虽然有点小惨,但这些人也的确是活该。

不过……

“那最后一盏鲛人灯,该如何寻找?”顾重楼皱眉。

“我在尸首上取出了鲛人灯的气息,等它出现时,寻妖罗盘能感应到。”沈冗将罗盘放在桌案上,继续打坐。

他要冲筑基九期了。

顾重楼见少年闭眼修炼,便一边他护法,一边盯着寻妖罗盘。

不知多久之后,罗盘上的指针,开始有了细微的转动。

……

天蒙蒙亮,霍大郎便背着竹篓进了深山。

家中新妇起早喂鸡,见他一人离开,忙撂下簸箕,也背着一只竹篓跟上来。

“这是第几天了,家中粮食可还够?”霍大郎见她跟上来,也不惊讶,只是面色淡淡地问。

“够的,刚好够吃到一百日整。”霍于氏连连点头,踌躇片刻后问,“霍郎,我寻来寻去,怎的不见君父身影?”

霍大郎脚步一顿,复又起。

“他总忘路,又总爱出门。无妨的,说不准过些日子他便回来了,娘子今日同我去后,便莫要再去了,山里路滑,仔细你摔着。”

“好。”

两人一路来到深山的一处坟地前。

这片坟地有很多坟包,被土砖砌得圆滚滚的。

还有一个砌了一半的坟包包,里面坐了个头发蓬乱,两目无神的老妇人。

那一堵墙将她关在了里面,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低头坐着,好像浑然不怕似的。

老妇人面色蜡黄,头发花白,见到霍氏夫妇停在自己面前,空洞洞的眼泛出了光。

“儿啊,你们可算来了,我都要饿坏啦。”她急匆匆地朝着外面伸出一只枯槁的手。

霍于氏鼻子一酸,红着眼睛拿出一块蒸饼,一只肥嘟嘟的大鸡腿,一壶凉水,一并塞到里面去。

老妇人很高兴地接过,张口狼吞虎咽起来。

“君姑慢点用,若不够我这里还有一只蒸饼。”霍于氏小声开口。

“诶不必,我这身板板,一天一顿就够啦。”老妇人连忙摆手,一边吃一边笑,“我儿大郎,娶了这么个新妇,当真是他的福气啊。”

霍于氏别过头,眼角滚下一行泪。

一路沉默的霍大郎从竹篓里拿出一块土砖,活了湿泥砌到老妇人面前的那半堵墙上。

新来的土砖挡住了老妇人的视线,让安静吃饭的她一下子慌了神。

“封不得啊大郎,封不得啊!阿母怕黑,怕鼠蛇蚁虫,你给阿母留一些光可好呀。”她放下鸡腿,伸手握住霍大郎的手。

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霍大郎蹙了蹙眉。

他下意识收回手,面色淡淡开口:“阿母,若您现下推开这土砖,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我得给您全封上的。到时候,您便吃不上鸡腿和蒸饼了。”

老妇人怔了怔,小声喃喃:“吃不上鸡腿了呀……是不是也见不到大郎和我家新妇了呀……”

霍于氏悄悄捂住了嘴巴,肩膀哆嗦得厉害。

“是啊,若是墙封上了,阿母便吃不上鸡腿了。”霍大郎嘴角扯开一抹笑,“阿母乖,回头儿还给您带鸡腿来。”

“哦哦,好。”老妇人又抓起鸡腿啃起来,面上很快又挂上了笑容。

下山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于氏总能听到几声若隐若无的呻·吟。

她抓紧了霍大郎的胳膊,眼中露出一抹惶恐——

“霍郎,这山中可闹鬼祟?”

“慎言。山中多魑魅,若惹他们不快,仔细半夜敲门。”霍大郎低声开口。

霍于氏抓得更紧了。

小两口子下了山,又开始了一日的生计,浑然不知有一双阴鸷的眼睛,在暗中盯上了这里。

翌日清早,霜降。

霍于氏披上了从娘家带来的薄氅,想着给霍大郎也绞一件,便拿出了剪子和纺织机。

她正绞布呢,外面忽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敢问霍大郎可居此处?”

一道洪亮的高声让霍于氏心头一个哆嗦,怯生生抬起了头往外看去。

篱笆院外不知几时站了一群黑甲卫,有个少年身骑照夜玉狮子,一身甲胄,被簇拥在人群中间。

这会儿他正下了马,给那个扒在篱笆院前高喊的将士来了一棒槌。

“你这般喊,是要把小嫂嫂的魂给吓飞吧。”霍去病瞪了瞪那将士。

那将士摸着脑袋后退。

霍去病见霍于氏出来,遂朝她抱拳作揖:“在下霍去病,奉家父之命前来探望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