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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妈妈其实是瞧不上这位女子的。

她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轻易就顶替了望月的位置,还讨了空爷的欢心,再加上她又是这副高高大大、不娇不媚的模样,花妈妈见了她便觉得不喜。

因此,花妈妈瞥向对方的眼神也少不了鄙夷与轻视。

大概就是因为她不将人放在眼里,所以也瞧不见对方掩藏在眼底的异样。

“多谢空爷赏识。奴家一定为槐宴山庄鞠躬尽瘁,以报今日空爷的知遇之恩。”

话一出口,纪老大和花妈妈齐齐皱了皱眉: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他们两人无声对视一眼,虽然感到奇怪,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但空爷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女子”瞧:“你这嗓音倒很是特别。”他看到对方背后的琴袋:“你背着琴,怎么,你琴曲弹奏是你所长么?”

“女子”低着头,恭顺又谦卑地回答说:“谈不上擅长,不过是喜好而已。”

空爷:“琴音陶冶心性,你的这个喜好不错。”他不过略微点了点头,旋即吩咐身边的人:“将她们都带下去,教她们好生收拾细软,今夜便随我入槐宴山庄。”

花妈妈兴高采烈地应了声“是”,旋即命女子们各自回去,半个时辰后便从鎏金馆侧门出去。

她笑呵呵地里里外外安排下去,待屋中闲杂人等散尽,这才做到空爷身边,道:“人呢,空爷你也见过了。那么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契约书的事儿了?”

花妈妈笑着说:“生意归生意,契约书作为凭证,那是万万不能少的,是不是?我这儿每个月给槐宴山庄送去多少人,槐宴山庄每月划给我多少银钱……

“这些都白纸黑字写清楚,对鎏金馆、对山庄,都是一个凭证嘛。”

空爷哪里不懂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只见他嗤笑一声,说大:“行了,啰嗦什么。槐宴山庄还能拖欠利钱不给么?”说话间,他给身旁随从一个眼神,旋即,随从将两份契约书递了过来。

“你好好看看,若觉着没问题,就把字儿签了,再按个手印。”

花妈妈看着那纸上墨迹写出的数字,登时嘴角咧到耳根:“哎哟哟,真不愧是槐宴山庄,出手真是阔绰、大气!我签,我签!”

*

半个时辰后,十数顶软轿停在了鎏金馆的侧门。

花妈妈与纪老大同行,将空爷与十名选定的女子送到门外。

他们乐得合不拢嘴。

“来来来,轿子都到了,姑娘们都上轿罢。”花妈妈回过身看向空爷,道:“事情呢,我都安排妥当了,一会儿啊这些轿夫会送空爷还有几位姑娘到槐宴山庄去的。

“只可惜我这身份不便,不能亲自送空爷您过去了,还望空爷您见谅。”

空爷摆摆手,道:“无妨,你便送到这里,不用再跟了。”他说:“今夜也辛苦你了,你放心,你的好处庄主都知道,花妈妈,你就等着收利钱罢。”

说罢,他也不再看她,矮身便坐上了轿。

“起轿!——”

花妈妈目送一行人离开,举着手帕子在后头挥了挥:“恭送空爷!空爷常来啊!——”

见她乐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纪老大撞了撞她的肩膀:“这下高兴了吧?恭喜、恭喜啊!”

花妈妈红光满面,难得露了几分好脸色:“这回也算是多谢你啦,纪老大。走,咱们进去喝两杯,一会儿再喊个年轻的姑娘伺候你好不好?今儿晚上你的账,我给你抹了!你就偷着乐吧你!”

“真的啊?那我也谢谢你!”

他们转身回到了风花雪月的情场里,儿在另一边,黑夜中急急行走的轿子却是走向了另一个淫靡的繁华地……

*

软轿略微颠簸,“女子”不怎么规矩地坐在矮凳上,时不时动动胳膊手脚。只是轿子空间狭窄,根本活动不开。

只听轿中响起一声轻叹,旋即轿帘被掀开。里头的人只抬头看了眼槐宴山庄的方向,接着又缩了回去。

闻寂声摇着头按了按肩颈、脖子,心中暗叹道:真是夭寿了。

这些玩意儿顶在头上未免也太难受了些。原来女子们头上那些繁重的首饰,戴起来竟是这般感觉。

未免太折磨人了些。

这都是谁想出来的酷刑?真是将人的颈椎当成钢材做的了。

不仅是这些首饰,闻寂声甚至觉得这身女子装束也别扭得很。

他扯着衣领,但是又怕将衣裳弄乱、弄坏,因而只敢小幅度地动了动。他盘算着一会儿到了槐宴山庄,便寻一个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赶紧将这身装扮给换下来。

否则若是顶着这副妆容被班惜语看到,他就真的要呕死了。

这样想着,闻寂声不由得低头看看自己,同时心里苦笑:为了能混进槐宴山庄,他也算是忍辱负重,连女装都扮上了。

只是这身上并不是很合身。

他从那位名唤“望月”的姑娘的衣橱里,只找到一身较为宽大的外衫,所幸他还自备了里衣,否则还真凑不出一身像样的女子衣裳来。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妆容化的不太像。

纵然他的易容术再高明,要化出和“望月”一模一样的脸,那还是太难了。

况且时间有限,闻寂声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做到七八分像个女子。所幸那位空爷嗜好奇特,这才没被发现。

但愿此行能顺利救出班惜语,也不枉他辛辛苦苦这一遭了。

接着,闻寂声又简单地理了个夜探槐宴山庄的腹案,粗略计算了时辰,心里才微微有了个底。

片刻后,轿子外传来一声高喝!

“停,落轿!——”

话音落下,十数顶轿子纷纷停下。

闻寂声下轿,同时侧目往一边看去,只见街边一片亮堂堂的,明亮的红色灯笼下面,正是数次经过却又不得而入的槐宴山庄的侧门。

此时,空爷也下轿走了过来。

他先是和守门的侍卫交谈几句,旋即迈步从侧门先进去了。

紧接着,门外的侍从一挥手,拔高声音道:“进庄子的女子们都列为两队,都随我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