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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千娇园的来历,还得从头说起。

上官解请傅观和楼西月两人上座,并将沏好的茶送上来。他说:“要说这千娇园的故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楼西月:“哦?你所说的‘故事’,难道还与我们今夜夜探千娇园的计划有关?”

“正是。”上官解笑道:“王妃娘娘莫急,且听下官解释……此前下官曾说过,当日下官暗中调查芙蓉钱庄账本一案,发现有一笔异常的金钱流入千娇园。

“下官当时便感到奇怪,于是想再查查千娇园的底细。”

傅观:“千娇园位处偏僻,更和戚羽、聂怀慎等朝中官员有所关联,恐怕是不容易查罢?”

上官解回答说:“是耗费了些力气,不过那时下官并未深查,只因那会儿下官正为着芙蓉钱庄的命案焦头烂额,并不能抽出多少工夫来查千娇园内的门道。至于后来……”

他说:“后来芙蓉钱庄一案被暂时搁置,下官便接了另一桩案子。而这桩案子,却与千娇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且说两个月前,上官解调查芙蓉钱庄命案不成,反遭大理寺少卿斥责,心中郁结。他为此发愁多日,却无可奈何,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暂时罢手。

而此前,有一位村民前来报官,声称在京郊一处河岸旁发现了一具尸体。

“根据案宗记载,那位村民报官后,曾有衙差前去收尸。可经过多方辨认后,却无人认得死者系谁,京中更无人曾报过失踪案。”上官解道。

“那不就成了悬案了?”楼西月说。

“是。”上官解说:“而且这桩案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积压了有些日子,一直无人处理。直到下官接手时,那具尸体已经被下葬。”

尸体埋在南郊的一处坟山上,上官解命人将尸体挖出,经由仵作验尸,发现了其中一个怪异之处——

“下官推测,那名死者的身份或许不一般,因为他和皇宫里的太监一样,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楼西月怔了怔:“太……监?”她说:“你的意思是,死者出自皇宫?”

上官解:“这……下官不敢保证,但很有可能是宫内的某一位内侍。”

傅观说:“平民百姓之家需延续香火,死者出自市井的可能性很小。然而除却皇宫,京城各大亲王府中亦有内监,只是数量比不得皇宫大内。不过……”

他敲了敲扇子,问:“宫内少了名太监,此事可大可小。上官大人可曾将此案禀明太子?”

“未曾。”上官解道:“因为死者的身份可能有些特殊,下官不敢禀明太子,否则,这桩案子又该成了‘悬案’了。”

他话里有话,楼西月听出了些许门道。

她问:“这话怎么说?”

“那就要说回千娇园了。”上官解道:“原先下官并未深入了解千娇园的来历,只打听到,千娇园本是一家酒庄,而且是记在了聂大人的名下。”

他说:“便是聂怀慎,聂大人。聂大人跟着戚尚书做事,和戚羽最是交好。他名下的千娇园酒庄就是靠着戚羽打响了名声……”

随着外头名声鹊起,来往千娇园的宾客也跟着多起来。在这些登门赴宴的宾客中,不是朝中大小官员,便是有名的富商。

大概是认为仅仅品酒过于单调,聂怀慎又添了不少美人入园,弹曲歌舞,倒成了他们的消遣。

上官解道:“作为酒庄,千娇园盛产各类名酒,其中就有一种极为特别的酒,是以十八味花果所酿制的。

“其芬芳绵长、回味无穷。这酒名为万紫千红,一口回甘,似春日的百花争艳。”

“是么?”楼西月道:“听上去,这酒的滋味很是奇妙。”她转头看了眼傅观,问:“你喝过这酒么?味道如何?”

傅观同样看着她:“你若想要,改日向聂怀慎要一坛来,好好品一品便知了。”

“那倒是不必了。”楼西月对此并不感兴趣。

闻言,上官解笑道:“万紫千红不是烈酒,王妃娘娘若是好奇,尝一尝这酒也是无妨的。而且万紫千红的酒香浓郁,经久不散。一旦沾染上,没有十天半个月,酒香是不会散去的。”

他说:“也正因为这一特点,下官才从死者残留的一片衣物里分辨出了万紫千红的气味来,这才断定他死前曾去过千娇园。”

“哦?”楼西月沉默片刻,问道:“或许死者是从旁的什么地方沾染的酒香?”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万紫千红酒,只千娇园独有,旁的饭馆、酒馆是一律没有的。”上官解说。

“一名或许出自皇宫的太监,不明不白地死在京郊,这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傅观问:“那么关于千娇园,你可有查出些别的线索?”

上官解摇摇头:“下官也尝试过其他的法子,可是负责看守园子的杂役都警惕得很,没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

他又紧跟着说:“不过据下官探查,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千娇园内,每晚亥时一刻便会传来男子的叫喊。那时候,园子各处出入口的守卫便会松懈很多。

“只是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下官亦不知晓。”

楼西月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她看向傅观,道:“既如此,你说夜探千娇园要依计行事,那么这个‘计’——你是想趁着守卫松懈之时再潜入其中?”

傅观:“相对来说,这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楼西月点点头:“好罢。”她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这个……”上官解迟疑片刻,“照时辰估算,时间应当是差不多了……”

话音方落,便听远处传来一声惨淡的尖叫!

楼西月和傅观即刻起身。两人对视一眼,旋即走到门外,远目向着千娇园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寂静无声的四野之内,唯有千娇园内亮着明灯。而那一声声的惨叫,则从园中的某一处传了出来……

楼西月还隐隐约约听见了园中更夫打梆子的声音。

“到时辰了。”傅观说。

楼西月没有二话,动作利索地换了身夜行衣,旋即与傅观一同翻越了高墙,潜入了千娇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