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天命玄鸟
离开杞国，辛莫终于来到了宋国。
宋国的右师乐大心，左师仲几，亲自来国境线上迎接辛莫。
可以说辛莫享受的待遇还是相当高的。
远远地，就看到了宋国人的旗帜，上面画着玄鸟的纹饰。
宋国人是殷商的后代，据说殷商的先祖乃是玄鸟所生，所以商人极为崇拜玄鸟。
乐大心和仲几将辛莫的队伍迎接到了宋国的境内，周围的乐师开始演奏音乐。
这些音乐都是殷商时流传下来的音乐，来到宋国，如同到了殷商时候一般。
“老师，他们怎么演奏的不是成周的音乐，礼仪和我们成周也有所不同？”智瑶小声问道。
这宋国可不比之前的杞国，乃是这一地区的大国，智瑶还不敢乱说。
“杞国是夏之后裔，宋国乃是殷商后裔，还有陈国是虞舜后裔，这三个国家可以使用天子的礼乐侍奉他们，的先祖，在重大的场合，也可以演奏商乐来代替周乐，这是天子给他们的特权，这三个国家也被称为‘三恪’。”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杞伯那么骄傲。”智瑶小声道。
辛莫作为出使的国君，也向宋国带来了最好的礼物。
那就是上好的天青酒。
商人喜欢饮酒，甚至很多人认为商人饮酒而亡国。
辛莫的天青酒，早就闻名天下，宋国的很多贵族早就听闻辛莫这一次带来了很多的天青酒，早就安耐不住了。
来到了宋国的路寝，辛莫见到了如今的宋公子栾。
子栾还很年轻，他在这个位置上要坐六十余年。
辛莫深知这一点，这算是古代君主中，在位时间很长的一位了，只要能和宋公搞好关系，相当于和宋国建立了长久的合作关系。
子栾在路寝之中，设置了盛大的燕饮，来招待辛莫。
辛莫带来的天青酒，也成了这场燕饮的主角。
“我素闻辛国盛产美酒，只是我们宋国距离辛国路途遥远，每年只有祭祀之时，才能用到一些天青酒。”子栾道：“不怕辛君笑话，身为国君，我竟然才是第二次喝到天青酒。”
说罢，子栾放声大笑起来，似乎是在笑话自己一般。
这句话，看似是个玩笑，但是辛莫注意到，周围的几位卿大夫，一脸地尴尬。
别人不知道，辛莫还能不知道嘛？
乐大心家，仲几家，公孙忌、边卬等人，可是辛莫的大客户。
辛莫没有和他们直接联系过，但是辛莫身后的辛旦，他们这几位可再熟悉不过了。
为了打通宋国的生意，辛旦不知道给这几位，尤其是乐大心和仲几，送了多少天青酒，送了多少财物。
不知道宋公子栾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拿这天青酒做文章。
试想一下，国君都没喝过几次，结果卿大夫家中藏有百斤，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这几位卿大夫的脸往哪里放。
辛莫看到几人的面色，再看了看宋公子栾，于是说道：“宋公说笑了，天青酒虽好，可是世人皆可品味，算不得什么。我这一次来宋国，特地带了新酿的一种酒，名为玄鸟。比之以往的天青酒要更加香醇，这是特地为宋公酿造的，世间独此一份！”
说着，辛莫命人抬上来了一口青铜樽。
一股别具一格的香味，弥漫在了路寝当中。
子栾尝了一口，两眼放光。
显然这酒和之前的天青酒有所不同，不说比天青酒更为浓郁，但是却有极为独特的口感。
“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汤。我们殷商之祖，乃是玄鸟所生，也只有这样的酒，才配得上祭祀我的先祖！”子栾大为高兴：“从此以后，玄鸟酒将为我宋国国祭之用酒！”
“善！”
众多卿大夫一同说道。
有了独一无二的玄鸟之酒，子栾也不再说天青酒的事情了。
辛莫倒是借机说道：“我们辛国和宋国并未接壤，我们还有很多好酒，想要贩卖到送过来，只是苦于关卡太多，道路艰难，这导致了辛国的酒运送到宋国后，成本太高，国人无法享用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我们宋国的很多货物，也想卖给王畿和晋国，但是路途遥远，光是行走一趟，那些费用都比货物本身贵了。”
这时候，左师仲几开口。
辛莫看了一眼仲几，微微一笑。
显然仲几是在帮着自己说话。
宋国的先祖殷商，本就是以善于经商闻名的。
郑、卫、宋三个国家当中，卫国占据地理优势，郑国对商人宽待，唯有宋国，那可是世世代代都经商的。
可以说宋国人是最懂得商业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的。
“哎，我们宋国先祖，乃是以经商为主。以我之见，经商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一个坚固的靠山，比如晋国。有了晋国的支持，我们宋国的商人无论走到北方哪个诸侯国，都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一旁的司马公孙忌唱了反调。
他是坚定的“联晋派”，自然听出了辛莫话中的意思，是想让宋国和郑国、卫国一样，和王室建立通商联盟。
“没错。平王迁都成周百余年，能让我们宋国安定的，只有霸主国！跟随霸主国，是我们宋国一向的国策。”乐大心也开口道。
子栾倒是一言不发，他想说的话，有人替他说。
“哈哈，诸位大夫说的没错，唯有靠山强大了，货物才能正常同行。”辛莫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无论找一个多么久厉害的霸主国当靠山，都不如自己当自己的靠山为好。”
“辛伯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子栾终于开口了：“襄公之时，我们宋国也曾称霸一时，会盟诸侯于鹿地，可是后来的事情辛君也知道了，小国想结盟称霸，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齐桓公死后，霸主之位空缺。
恰好宋襄公帮助齐国稳定局势，还镇压了周围许多小国，风头一时无两。
于是他决定相仿齐桓公，在鹿地首次会合诸侯，召集了自认为盟主。
可是这一举动，却引起了楚国、齐国等国的不满。
宋襄公自做主张，没有经过齐国，楚国的同意就约定当年的秋天再次在盂地会合诸侯。
在盂地第二次会盟诸侯之前，公子目夷又劝宋襄公要带上军队，以防有变，毕竟楚国人是不讲信用的。
但是宋襄公却说：“是我自己提出来不带军队的，与楚人已约好，怎能不守信用呢？”
于是，宋襄公不带军队赴会。
到了约定之日，楚、陈、蔡、许、曹、郑等六国之君都来了，楚国早埋伏好了军队。
会盟之时，楚成王突然命人抓住了宋襄公，把他带回楚国囚禁起来，想借以攻取宋国，直到同年冬季，诸侯在薄地会见时，在鲁僖公的调停下，襄公才被释放。
宋襄公的会盟，算是失败了。
后来晋国、楚国相继崛起，齐国虽然再无霸主，但是也从动乱中恢复。
宋国再也没有称霸的机会了。
宋国的国策，也从“争霸”，变为了“联霸”，亦或者说“从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