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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建一只两万人的军队,进攻五百里外的敌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武怀玉手下不乏精明能干者,但建武军也刚经历一轮大调整,此时再急,也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来。

好在帮手多,各有分工。

武怀玉运筹帷幄发号司令,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短短几天里,又有几个羁縻州的垌主宣布加入叛军联盟,这使的叛军联盟已经达到二十一个羁縻州。

黄、韦、侬、覃、莫、蒙、蓝、罗等诸大姓,纷纷叛乱,或僭越称王,或称元帅、总管、都督,

号称联兵二十万众,声势好不吓人。

邕府这边当然也不示弱,

武怀玉正式发布了讨伐檄文,同时在邕府十州发布了征召动员令,又对叛乱的诸溪垌酋长等夺职论罪,发布悬赏。

忙碌一天后,行辕后院听听阿柳和独孤左手的琵琶,总能涤净一身疲惫,夜深时,还有阿柳侍候。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她似乎很崇拜武怀玉,在这帝国南疆边陲之地,有个这样的姑娘陪着其实很不错,虽然她懵懵懂懂完全是个未经人事没有经验的样子,却反而有种别样的味道。

事毕,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此时已经是四月,岭南的天气已经热起来,都换上了藤席。

她满面绯色,如同一只小猫一样偎在他怀里。

“过两天就要出征了,阿柳想跟着阿郎。”

怀玉抚着她那乌黑柔顺的秀发,“出征打仗,哪里能带女子。”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直直望着怀玉,带着企求,“阿柳就想永远陪在阿郎身边。”

虽然武怀玉没有给她任命名份,但对这个少女来说,她已经坠落爱河,眼里已经只有这个威武的男人,

这些天她是幸福的,可却又总让她不安的,她有时总会恍惚,以为这就是一场美梦,总担心这梦随时就会醒来。

她从没有想过今生会遇到一个这样对她好的男人,他是那么的尊贵,却能对她这般的好,甚至在榻上也能那般雄武却又温柔,曾经的经历,让她总觉得这就是梦。

可就算是梦,她也希望能够一直做下去。

她只要一会没看到他,就会不安,会手心出汗,会心慌惊悸,总觉得会再见不到他。

“阿郎是宰相,领兵打仗的事情交给将军们去做就好,阿郎留下来吧,”

怀玉长嘘一口气,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凯旋。”

或许是害怕分离,阿柳很快又缠上他,喃喃的说着再要一次。

第二天,怀玉起晚了。

原来不仅仅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二八佳人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狠起来更是无所畏惧,一夜梅开三度,对于现在的武怀玉来说,都有点累了。

顾不上休息,上午跟宁纯等府州官员议过事后,下午又去军营巡视,再检查辎重后勤的准备工作。

“还是慢了,再加快点,我们不能等三十州的獠蛮全都叛乱,更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得趁他们准备不足时,先把黄家垌攻破,将伪中越王黄乾擒斩,唯有如此才能震慑诸蛮,才能止住现在这股势头。”

军营里,

席君买等都表示会加快速度,

高荣他们已经制订了几套出兵行军计划,不过这一路虽仅五百里,但并不会顺利,想要直捣黄家垌的可行性很低。

因为出邕州城往西百里,就已经到达实控边界。

再往西的左、右溪流域,那就已经是獠蛮的地盘,虽说朝廷设了三十个羁縻州,但这些羁縻的獠蛮,向来桀骜不驯,如今都反了二十一个了。

距邕州一百五十里的笼寨,就是此次征讨的第一个拦路虎。

笼寨是邕州以西左江流域的第一个西原蛮垌寨,其实力并不算弱,其垌主姓龚,在笼寨附近的左江南岸,还有五个垌寨,垌主皆姓龚。

这六个垌寨,在武德朝归附朝廷后,设立了羁縻笼州,龚兴为笼州刺史,以前因紧邻邕州,倒也跟朝廷关系还不错,

但如今他也举兵反唐,龚兴虽没僭越称王,却尊黄家垌的黄乾为首,他被黄乾拜为左元帅、笼州都督。

“笼寨的位置很重要,挡在了我们必经之路上,扼住了左江,我们绕不过去。”

笼寨不大,可却占据地利,不仅扼守左江,而且笼寨旁边还是一条汇入左江的南岸支流,这条支流河谷还连通着南面广大地区,直抵十万大山,甚至连通钦州。

“笼寨我们必须拿下,可此寨位置占据险要,依江背山,易守难攻。那龚兴又一意反叛,这会是场硬仗,我们最担心的是若不能一股做气拿下笼寨,那么叛獠汇聚,我们就可能被困顿坚城之下,到时局面就糜烂了。”

“笼寨有多少叛军?”

“这不好说,笼寨本身超过千户,现在叛乱,仅原来笼州五垌就能集起最少五千青壮,再加上笼州境内其它小溪垌,聚集万人都不难。

而黄家垌离的也不远,加上左溪北岸和下游两岸的溪垌蛮,笼寨能够集结的人马,不会少于我们。”

两三万,甚至更多。

怀玉皱了皱眉。

他看着地图,

唐军的优势在于笼州距离邕州大本营很近,不过几十里而已,补给支援都快,而且有便捷的水路运输。

但劣势在于这里位置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叛獠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要寨,他们增援的速度和数量不会弱于官军,甚至守军会超过官军。

怀玉还有个杀手锏,他手中有火器。

笼州终究是个獠蛮的垌寨,不像邕州这样的城池。

但怀玉担忧的不仅仅是笼寨,而是万一叛军跟他玩消耗战术,左溪一路过去,还有不少笼寨这样的寨子,叛军要是一直沿路阻击,那这仗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相国,我们还有一个计划,就是比较冒险,”高荣在一边说道。

“但说无妨。”

“我们发了讨伐檄文,西原獠蛮们肯定也知道我们要大举讨伐剿灭他们,而邕州攻黄家垌,基本上就是走左溪,然后沿支流黑水河而进,所以叛蛮肯定也会在这一线五百里沿途阻击拦截我们,

我们不如佯攻笼寨,把叛獠主力调动到笼寨和左溪一线防御,咱们实则明修栈道暗渡队仓,”

怀玉看着地图听出来了。

其实邕州到黄家垌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不是非要走左溪这条线路。

走右溪也是可以的,因为黄家垌的位置就在左右溪的中间,只不过走左溪有河谷通道可走,更方便快捷。

而走右溪就要先沿右江,经朗宁到思笼,然后进入右溪南岸支流渌水江沿河谷往西南行,然后要翻山越岭抵达黄家垌。

从思笼到黄家垌,大约是二百里,其中渌水江段有百里较好走,剩下的一百里就要翻山越岭,道路就很难走了。

路虽有,但都是小路,骑兵部队、辎重车队肯定都难行。

这是条很冒险的线路,虽不能说跟邓艾翻越蜀道相比,更不能跟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壮举相论,可确实也挺冒险。

没有骑兵、辎重,甚至没有补给,这会是条单行道。

当然,风险越高机会越大,右溪这一线现在就没有那么多拦截,尤其是从思笼到黄家垌这二百里,路上也只是一些小溪垌,根本没有坚城重兵拦截。

席君买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相国,末将愿意率领一支人马先奔袭思笼,然后以部份兵马留守思笼,仅率轻步兵翻越山岭奔袭黄家垌,”

为了争取这个机会,他甚至只需要几千人。

“相国佯攻笼寨,我这边轻兵奔袭,待末将拿下黄家垌,再来个倒卷珠帘,从叛军背后杀过来,最后我们笼寨下会师。”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很大胆,很冒险,但是如果不想在笼寨下耗时间,那确实很不错。

甚至武怀玉在笼寨这里佯攻的势态越猛,则右线那边敌人防御就越空虚,越有机可乘。

甚至有可能黄家垌的主力都会调到右溪一线拦截防御,导致大本营黄家垌空虚无人防守,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条路线到底能不能翻越?”

“黄家垌到思笼寨的路一直都有,只是有些路段翻山越岭,甚至要渡过溪涧,一般的骡马也是可以运输货物通行的,但有些路段不能通车。我们轻兵奔袭,不会有问题。”

怀玉思考着。

他不想在笼寨耗费时间,而且还得考虑就算拿下笼寨后,接下来几百里的左江流域上,这样的拦路寨子可能还有很多。

一个个硬骨头去啃的话,这不符合他速战速决,擒贼擒王的出兵计划。

一番深思过后,

武怀玉决定把左右虞侯军的五千六百人,做为此次右路军,就由席君买和高荣负责统领,席君买为主将,高荣为副将。

“我给你们调六百弩手,一千二百弓手,战斗步兵一千六,骑兵一千,再拨给一千八辅兵。”

“另外我再给你们拨调一千骑兵,再把我牙军的神机营五百人一起给你,送们到思笼寨,助你们突袭拿下此寨,然后你带三千四百步兵行军二百里奔袭黄家垌,那两千骑兵和一千八百辅兵,则留在思笼州和渌水江一线留守接应。”

行营两万人马,怀玉调给他们六千六百人,仍还有一万三千四,用来佯攻笼寨倒是足够了。

席君买闻言兴奋的拍着自己胸脯道,“请相国放心,末将若拿不下黄家垌,不能提黄乾的脑袋来见,便把自己脑袋摘下来给相国当球踢。”

这家伙去年还是丁忧三年后在京苦苦侯选的一个原校尉而已,自在武家醉酒跟熊猫打架,得到怀玉青睐后,跟着下岭南一年多时间,得到怀玉进一步赏识,都已经被怀玉表奏检校建武军镇守使了,他也知道自己原来资历不足,所以也是憋着股劲,想要借这次机会好好立功表现,绝不能给武相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