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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怀玉急着回长安,主要还是担心承乾。

虽然事涉东宫,皇帝还是比较克制,但都已经在朝堂上说出设无太子的话,且对魏王李泰越来越出格的恩宠,怀玉很清楚,承乾这次真的是犯了大错,幸好才十四岁,还有机会。

但这爷俩间必须得有人帮忙调解,这事情现在闹这么僵,说明长孙皇后都没能化解。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这就是成太子党的弊端了。

在太平堡又呆了几天,黄承、龚兴两人还在做着出征前的准备,武怀玉却已经先一步离开,返回邕州。

建武军使席君买和邕府司马高荣也跟着顺江而下,他们在左右溪交汇处分别,怀玉带着阿柳回邕州,席君买和高荣则去右溪的思笼。

江上分别,

怀玉站在船甲板上,挥手告别。

征讨战争还没结束,但第一阶段已经胜利,接下来的任务还挺重,但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来而已,倒是没啥急迫的危险。

乘舟返回邕州城,随行的队伍里还有许多獠蛮子弟,这些人其实都是人质。要的充做怀玉的侍从,有的要安排到邕州读书,有的安排到岭南当官做吏,还有些要送去长安。

宁纯到码头迎接,

怀玉在前线打仗时,他在后方坐镇,不仅成功的稳定了后方,而且钱粮器械补给这块也做的很好。

他对怀玉的征讨二期战略计划很认同,也不赞成一味的穷追猛打深入敌腹,现在这样控制左右溪的下游地区,蚕食渗透推进就很好,至于獠蛮,让他们自己内斗便好。

倒是怀玉说要进京,他很意外。

征讨战争这么顺利,前期取得这么大胜利,阵斩万余,俘虏六万余,如今招降整编出了协从军十八镇三万人马,还把笼州、思同州、崇州、左州四州改土归流,

形势一片大好,甚至还攻灭了上思州、思诚州,

武怀玉继续坐镇邕府就好,没必要进京啊。

怀玉跟他没过多解释,虽说他有意拉拢宁纯和宁氏,比如让宁师京做上思州刺史,就是对钦州宁氏的一个极大的拉拢。

他还跟宁氏结亲,但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宁家现在顶多只能算是武怀玉的外围盟友,还算不得真正的同党,更算不得东宫的人。

岭南这块地方,武怀玉是很看重的,虽然偏远,但地盘够大,操作空间也大,好好经营一番,能做为东宫太子党的重要外援。

回到邕府后,事情也挺多。

虽然宁纯是把好手,能文允武,处置溪垌獠蛮也很有手段,对付本地豪强也能恩威并立,

但左右溪前线还有两万人呢,人吃马嚼是很大一笔开支,还有武器装备的补充,将士们的赏赐抚恤等,就跟个黑洞似的。

怀玉有唐奉孝和彭惟忠这两大贾协助这块,但在走前还是得安排好,打仗其实就是打的钱粮后勤,若是后勤供应不上,那可就麻烦了。

白天忙忙碌碌,

到了晚上阿柳会为他弹琴抚慰放松,她是真舍不得跟怀玉分离,眼看离别在即,就更加疯狂,每晚都会主动求爱,缠绵不止,好几次都忍不住请求怀玉带着她进京,

对这个格外狂热的琵琶姑娘,怀玉其实也挺喜欢的,一开始也只是在岭南比较寂寞,但接触久了,感情渐深。

日久生情嘛。

她挺独特的,很有才艺且多情,而且火辣,虽说有点粘人,但这个年龄这个阶段这个经历的姑娘基本都如此,患得患失的甚至都有点神经质的感觉,又因地位差距大,便又显得卑微。

阿柳怕长安来信。

怀玉却在盼着长安的回信。

日子一天天过,

虽两地相隔数千里,可加急快马,信件往来也还是很快的。

只是皇帝的回复迟迟不至,

这让武怀玉很是担忧,

皇帝的回复没等来,倒是润娘的信先到了,她说要跟阿兄陈盛一起南来,要来邕府随侍怀玉,还说夫人玄符已经同意了,她留下三郎给夫人带,自己带十娘来。

还说夫人让裴玉奴和裴兴奴两妾,也各带着女儿一起来岭南侍从怀玉。

接到这信的时候,她们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全程基本上走水路,因带着三个孩子,所以路上时间可能久点。

看到这信,怀玉倒是挺高兴,他南下岭南只带了芙蕾斯塔一个妾侍在身边,结果半路就怀上了,在广州就分开了,

如今陈润娘和裴兴奴、裴玉奴三妾来岭南做陪,这是好事,何况还带着三个女儿,

长安。

天气渐热,太极宫比较低洼,更加闷热,皇帝这些天心情都不好。

先是太子承乾的事,然后是皇后病了。

皇后的病,也跟太子的情况有些关系,她在皇帝和太子之间努力的调解着,结果爷俩现在都跟茅坑里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皇帝把太子禁足在东宫,

而承乾更过份,天天抱着称心的灵牌居然说要为他服丧,既不肯读书,又不肯学习政务,

谁劝都不行。

皇后亲自去东宫劝了承乾许多次,向来听皇后话的承乾,这次也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一样,油盐不进,就跟丢了魂一样。

长孙皇后忧思成疾,结果一病不起,越来越严重。

皇后本就有气疾,这也是长孙家族的遗传病了,这次来的凶猛,御医们一时都束手无策。

皇帝心情更加烦躁,

“叫太子来为皇后侍疾祈福!”看到长孙憔悴的模样,李世民既心疼又愤怒,气太子的不懂事,

内侍到东宫传旨,结果回来后惶恐不安的禀报,“太子穿着麻衣抱着称心的牌位,谁也不理,奴去传旨,太子不应。”

李世民闻听大怒,“这个孽畜!”

他在殿外往皇后寝殿看了看,压抑着怒气,

他咬着牙,亲自去东宫。

东宫里,承乾果然穿着白麻衣,抱着称心的牌子,呆呆怔怔的坐在那里,跟疯魔了一样。

李世民怒气冲冲快步来到承乾面前,

“你母后病重,朕让你去侍疾,你为何不去!”

承乾见了父皇,既不起身迎接,也不行礼,甚至动都没动一下,称心被杀已经许多天了,可承乾那天回来后就跟中邪了一样。

“朕问话!”

承乾眼都不抬,

李世民气疾一脚将他踢倒,然后从他怀里抢夺称心的牌子,承乾抱着不肯松手,李世民身曾经为战无不胜的天策上将,扯了几下居然没抢过来,

气的他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太子脸上,

承乾依然不松手,

但终究三十来岁的皇帝力气远胜于他,牌子被抢走,李世民当着承乾的面将他摔在地上,用脚跺碎。

承乾在地上哭泣,嘴中喊着称心。

李世民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差点气都喘不上来。

恨铁不成钢。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李世民都没想到承乾居然会成这个样子,

“你这是被秦英那些妖道的左道之术给夺了魂魄,被称心那孽障魅惑了心智,你中了邪,失了智!”

不管承乾如何哭泣,如何喊着称心,气极暴怒的李世民跺碎了那牌子后,干脆把承乾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直接提着出了东宫,一路回到皇后的立政殿。

立政殿,承乾被父亲摔到母亲的面前。

当承乾看到母亲躺在榻上憔悴不堪,甚至都无法起床的时候,眼中充满痛苦之色,甚至恢复了几分神智。

他恨父亲,但没有理由恨自己的母亲,他对母亲很是自责。

“母后,”嘴一张,承乾泪流满面,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痛苦又自责,这个少年这些天满脑子胡思乱想,各种混乱的念头,此时看到母亲这样病重的样子,更受惊吓,几乎崩溃。

长孙皇后艰难的想起身却不成功,

她伸手招承乾过去靠近,伸手抚摸承乾那同样憔悴的脸庞,

“母后,儿臣这就让人召老师晋国公回京,他的医术最是高超,而且有许多灵丹妙药,之前母后的气疾,不就是改服用了老师的银杏方大为好转吗,”

“老师在岭南,快马十天内就能回来,他出手一定能治好母后的气疾。”

承乾慌张的说道,

长孙皇后看着他这样子,倒是欣慰了不少,“不用替娘担心,我这气疾也是旧疾了,养养就好些了。

娘就是牵挂你,你别忤逆你父亲,别跟他斗气,你父亲也是为你好”

承乾握着母亲的手,低着头,红着眼睛没反驳,心中依然恨,但母亲这样,他不能再让母亲难过。

长孙皇后又对李世民招手,李世民也来到榻前。

皇后拉着他手,然后跟承乾的握在一起,三个的手握在一起,皇后对父子二人笑道,“人难免犯错,何况承乾又年少,更是难免,陛下也不要因此太过责罚,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承乾,你也要长大,”皇后咳嗽起来,

老俸御赶紧上前,

“圣上、殿下,皇后身体不适,还需要多休养,”

李世民对皇后点了点头,“朕听你的,过去的就过去了。”

承乾哭的很伤心,他终于扭头望向父亲,“父皇,请下旨速召晋国公回京为母后医治,儿臣求陛下。”

李世民看着承乾,终究是叹了口气,“朕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派加急快马去岭南召怀玉回京了。”

“走吧,别打扰你母后静养,我们到外面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