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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六、新福报与新剑诀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二百七十六、新福报与新剑诀欧阳戎好不容易把这个话题混了过去。

心中暗道,以后不能什么都教小师妹了。

小师妹感情方面或许有些青涩笨拙,可一旦让她总结到经验规律,以其的冰雪聪明,和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属实让人有点难顶。

有道是,喂饱了小师妹,饿死了大师兄。

俄顷,长廊上重归安静。

某对师兄妹表情皆若无其事,只有偶尔游离的视线,才隐隐暗示着刚刚气氛的异常。

二人回归正事。

行至漪兰轩门口,分离之前,欧阳戎回头叮嘱:

“晚膳再出发,我等会儿让县衙的人送一份路引过来,你赶路方便一些,最南端的广州府虽繁华,但岭南道大部分地方却偏僻封闭,遍布大泽毒瘴。”

欧阳戎停步,伸手主动取下谢令姜背上的墨家剑匣,从中惯例似的抽出一把月光长剑,递出:

“师妹一路顺风。”

“嗯。”

谢令姜鼻音一声,接剑系在纤腰。

“大师兄也注意安全。”

欧阳戎歪嘴一笑,手拎剑匣,空中甩了甩,潇洒转身离开。

眼角余光隐约瞥到黄昏夕阳下,小师妹站在门口迟迟不进门的身影,还有似是犹豫的姿态。

“怎么了?”他语气有点无奈。

“大师兄今日正式入府,却选在大郎在聚贤园的书房,有何深意。”

“没深意,就是浅显意思。”欧阳戎直白道:“这废浔阳王一脉,若他日登顶,我站大郎。”

“离扶苏本就是嫡长子,大师兄这么早强调这个做什么。”谢令姜咬唇:

“况且,眼下都只是推衍猜测,大师兄就这么笃定,押宝对了?”

欧阳戎笑说:“没办法,以前下棋养出的强迫症,习惯走一步,看十步。”

顿了下,年轻县令收敛脸色,昏暗夕阳下,他的脸庞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宁静:

“按咱们儒门标准,仁君,贤君,明君,圣君。

“离伯父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容易受亲近之人影响左右,能力平庸,但却宽厚仁慈,有容人海量,是个好人,对亲近之人,包括你我,极为纵容,这一点尤胜高宗……勉强仁主。”

“离扶苏更进一步,宽厚良善,尊师重道,善听善从,却不算软弱,原则底线有,可施仁政,继业守成,仁君之姿,贤君可期。”

“大师兄思虑真远。”谢令姜呢喃,忽问:“那眼下洛都那位,是何君主?”

欧阳戎看了看小师妹。

下一霎那,他拱手朝北,义正言辞:

“当然是千古圣君了,不输太宗,望其项背。”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眨巴眼睛的大师兄,谢令姜扑哧一笑,同样抱拳拱手,侧目夸赞:

“不愧是圣上杏园宴上提拔的少年探花郎,周邦咸喜,戎有良翰,嗯,人儿英俊,话也好听……挥斥方遒完后走出书房,又做回了周廷忠良。”

欧阳戎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收下夸赞。

“大师兄。”谢令姜好奇问:“我还有一事,不太理解,大师兄为何这般轻松写意的辞拒天官敕书。”

她轻声说:

“侍御史的职位,放在我们王谢两家三十以下嫡系子弟面前,都是清贵差事,不坠门楣,更别提白鹿洞书院的士子们了,趋之若鹜。

“可大师兄白日里怎么这般不在乎。

“虽然大师兄决定要入‘苏府’做谋士,可是拒绝这次升回京城的机会,难道真要一直留在龙城地方?”

谢令姜说到这里,蹙眉细思,担忧道:

“刚刚大师兄在书房也说了,咱们大多数人都不是什么天潢贵胄,得小心试错。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升回京城的机会,可这婉拒一次,拂了洛阳那边那些人的面子,他们顺水推舟,不再封赏,大师兄这辛苦治水之功,岂不白费?”

欧阳戎看了眼再次举一反三的小师妹,忽道:

“这个侍御史职位,其实是一次试探。”

“试探,什么意思?”

欧阳戎平静说:“有人要试我成色,或者说,是试出我的态度立场。”

“谁在试,卫氏女帝?”

“不,六品官的任职敕书,政事堂可以自行拟定。”

“大师兄是说……夫子?”

欧阳戎不答,自顾自道:

“这封敕书,某种意义上,与圣上送给离伯父的玉玦,是同一种东西。

“都是出了一道题,和我绕圈子呢。

“那我也绕。”

他蓦笑,转头说:

“放心吧,这道题,并不是答应或拒绝这两个答案,虽然看起来是如此,但首次婉拒后,洛阳那边不会毫无回响,必有后续。

“我是欣然接旨,赴任洛阳;还是屡辞官职,清名养望;抑或是辞至一半,半推半就接官,都是对应不同的答案。”

“那这最优解是……”

谢令姜问到一半,顿住,白日里曾在县衙门口眼尖瞅见某些景象的她,小声问:

“所以大师兄提前准备了一份奏折,婉拒敕书后,递了出去?”

欧阳戎颔首,北望神都,轻声道:

“接下来就看看那位贵人,如何绕圈子了。”

红裳女郎俏离,一齐北望。

不多时。

夜色渐深。

欧阳戎在漪兰玄辞别了谢令姜。

他走梅林小路,返回梅林小院。

推门进屋,木栓略微生锈的声音,于知了长鸣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刺耳。

夏夜寂寥。

欧阳戎把墨家剑匣横置桌上。

这枚存世个位数的狭长剑匣,前些日子被他重新包装过一番,请了个木匠,上了一层薄木板。

眼下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修长窄细,像是存放字画或长笛小琴的木盒。

屋内昏黑,仅有月光铺地。

欧阳戎没有点灯,径自走到书桌边坐下,手指轻敲桌面,在黑暗中闭目。

意识下沉,进入功德塔,欧阳戎先是瞧了眼紫雾缭绕、颤栗不已的福报钟。

又瞧了眼青金色的字体:

【功德:两千一百零一】

“涨了快五百吗。”

从聚贤园书房返回的弱冠谋士呢喃。

下午送走敕使宋浩一行人后,这个价值两千【功德】的新福报,就一直响个不停。

令欧阳戎颇感奇怪。

本来当时,还差个四百【功德】来着,结果没想到,眼下都凑齐了,新福报却还在,持续到现在,没有消退迹象。

“也不知是什么个福报……和辞官之事有关?”他有些犯嘀咕。

至于一下午多出来的五百【功德】,大多来自于离闲一家的感恩戴德,与他出谋划策后,众人的感激折服。

欧阳戎也不确定,自己此番加入,辅佐行为,是不是略微拨动了命运的琴弦,隐隐改变了这一家人的命运轨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功德】,来自于小师妹。

这个,欧阳戎是真没想到,用酥山投喂小师妹,竟然也涨点【功德】。

嗯,下次继续投喂。

不愧是小师妹啊,老功德提取器了,也不知被黑心大师兄压榨了多少汁水,依旧在大公无私方面,继续发光发热。

心中不禁升起些许罪恶感。

桌前,欧阳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今日不是刻意的,这波涨的五百【功德】,都是意想不到的顺带,算是意外之喜吧。

“是存着,还是用了呢。”

欧阳戎脸色稍陷犹豫,揉脸嘀咕:

“眼下龙城,诸事了结,新渡口也逐渐安稳,百姓大多安居乐业。

“而功德大都是一次性获得的,眼下没有新的增长点,有些愈发难涨了,也不知道捐钱新修的浮屠塔,能不能也贡献一波……

“算了,功德可攒,福报难得,换来试试。”

欧阳戎重新抬头,后仰靠椅,泛紫的眸子闭上。

约莫半炷香后,他睁开眼睛,眼眸恢复如常。

耳畔响起洪钟大吕之音。

某座功德塔内,小木鱼上方,还剩寥寥一行青金色字体。

【功德:一百零一】

……

翌日。

欧阳戎早起出门,先轻车熟路去了趟隔壁苏府,被韦眉热情招待。

“小师妹走了吗。”

欧阳戎客气两句,旋即得知小师妹已经领取路引,已披星戴月南下。

府上也不见离扶苏与离闲身影。

他们昨日傍晚,领了欧阳戎分配的任务,丝毫没有耽误,连夜登上大孤山。

眼下应该还在东林寺那边,与善导大师商量捐钱建塔之事。

见诸事有条不紊的推进。

欧阳戎轻轻颔首,谢绝留饭的韦眉,孤身返回县衙,日常上值。

上午,他一身官服,端坐公堂,埋头处理公务,少顷,门口出现了燕六郎的快步身影,手抱一卷文书。

“明府,这是您要的档案和名册,关于苏府对面那座宅子的卖家与住客……”

“放下吧。”欧阳戎低头吩咐。

燕六郎放下文书,退了下去,欧阳戎放下笔,揉了揉鼻梁两侧,少顷睁眼,抓来文书,垂目细瞧。

一炷香后,年轻县令放下文书,缓缓起身,“这就是老地方吗……”

他嘀咕间,伸手入袖,摸到一枚冰冷的青铜器,默默出门。

离开县衙,欧阳戎迅速返回梅鹿苑。

梅林小院,年轻县令的身影出现在里房的储物柜前,打开柜子,他摸出了一枚刻有“魏”字的玄铁令牌。

正是当初从卫少玄身上爆出的战利品。

欧阳戎收入袖中,携带它与蜃兽假面,悄然出门……

鹿鸣街深处,苏府对面,一座主人家极少露面的宅子。

此刻,深宅大堂内,正有一位波斯商人,翘靴踩在昂贵的西域毛毯上,脸色焦急的徘徊往复。

他手中捏着一叠来自洛阳的急信,信纸烫金昂贵,却被揉的皱巴巴的。

栗老板不时低头,展开信纸,看上一眼,眼中的急色愈发浓郁。

从鼎剑出炉之日后,他与卫少玄、丘神机等人,已经失去联系一个多月,当初说是在老地方等待,可是却迟迟不见人来。

栗老板的心情,就像逐渐烧开的水壶,被来自洛阳魏王府的问讯信件催促的愈发燥热,鸣声作响,他甚至心中还隐隐升起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可找遍了龙城,也不见卫少玄一行人的身影,“这可怎么交待啊!”

波斯商人唉声叹气,这些日子,他每夜辗转反侧,不禁胡思乱想,难道……

“栗掌柜!六公子回来了,是六公子回来了!”

突然,门外有壮仆奔来,欢喜禀告。

栗老板眼底先是一惊,后又一喜,赶忙上前迎接。

“在哪,我去迎接!”

“不用,本公子会走路。”

栗老板当即看见门外,悠哉走来一位身穿雪白锦服的阴柔青年,他腰系玄铁令牌,背携一枚狭长木匣,大步流星,走入大堂。

波斯商人大喜道:

“六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公子怎么一月未归,教小人一阵好找。

“魏王府那边也是,王爷得知您获得新鼎剑,大悦,连发多封密文,催您立马回京,共谋大事。

“您不在龙城,小人无奈,只能帮忙您解释……您若是再不回来,王爷他们还以为小人隐瞒了什么呢,要拿小人治罪呢。”

卫少玄坐下,长吐口气,似是赶路劳累,风尘仆仆,他仰灌一杯茶,接过手帕擦嘴角,淡淡说:

“急什么,本少爷和鼎剑又跑不掉,出去办了点事。”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