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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云瑛和秋月在赵棋的护送下,去了京郊的药庐求医问药。

“这位小哥,我们想要求见公孙先生,可否让我们进去?”赵棋询问药庐门口采药回来的小童。“将军姓名告诉我,我好去通禀先生。”小童年纪虽小,但回答老练,看着十分聪明机灵。

“天都暮府暮云瑛冒昧求见公孙药先生,还望先生百忙一见。”云瑛慢慢从马车下来,声音婉转悦耳,人更是美得清丽脱俗,看得采药小童都愣神了。这天都近郊荒野,平日就人烟稀少,先生不在时哪里能看到个上门人影子,今天竟能见到这样漂亮的姐姐。“还请姐姐等下,我就去传话。”小童看了眼云瑛,竟脸红了起来,背着药筐忙颠颠的跑进屋子。

“药先生,有位暮府的小姐暮云瑛想见您。”小童语气活泼自然,看似和家人说话一般。“白术,以后我给你改名白痴好不好?啊?你没看见我正下到关键处吗?这盘棋我要是再输了,就是你的错。”公孙药和石砺两人正在黑白两子交战热烈,如此兴致他多怕有人扰他。“先生下棋十局九输,怎能赖我?那是见还是…不见?”小童试探的问。先生对他们这些收养来得孩子很是善良,他嘴巴臭,但是吃穿从未短过他们,有空还会教他们一些本事,可就是脾气上来也很是让人捉摸不透。“呵,今日我就赢给你看看。不见不见,你没看见我忙着呢。”公孙药大声拒绝。

暮云瑛,门口就是那个晚上搭救他性命之人。这天下之事怎会有如此巧合,相隔一天,他们竟又再次相逢。石砺心想。

“为何不见?”石砺问道。“那还用说,咱俩还没分出胜负,如何能走?”公孙药开心的像个孩子。作为玄机阁的阁主,石砺有很多事情要做,能陪他下棋的机会可不多。若不是要留在药庐解毒疗伤,石砺才没那么多的耐心,毕竟公孙药的棋艺实在让石砺看不上。“你快去吧,我等你便是。”石砺劝。“不去,谁爱去谁去,给女人看病最是麻烦,何况还是个什么什么府的大小姐。那些贵女们自觉身份尊贵,高人一等,外表清高自傲,内在龌龊不堪,我实在和她们打不了交道。”公孙药答到。“我与你相识多年,我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女人总是有着那么大的敌意。你都没见过她,又怎知她品行如何?”石砺好言相劝。“药先生,那个姐姐可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她说话很温柔的。”白术机灵插言。“臭小子,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第一次帮人说话啊,啊?”公孙药边生气边去揪小童的耳朵,小童边躲边跑,这种架势除了主仆关系,更像是兄弟间的玩闹。“那个姐姐什么也没给我,你可别冤枉好人,只是…她生的美,声音也好听,我不忍心…”白术跑出去又跑回来躲在门外补上了一句。“小兔崽子,你小小孩童见过多少个女子啊?还美?真是没见过世面。”公孙药气的丢一颗黑子打他,小童闪身躲过。“见见吧,就当帮我个忙!”石砺沉声说道。“什么?你认识那女子?”公孙药问。”算是吧!”石砺幽幽回答,不禁又想起那日马车中的情形,车内光线不明,他看不清女子容貌,但他却清晰的感受到那怀中女子柔软的发丝,纤细的腰肢,馨甜的气味,逼得他差点控制不住身体中的媚药。他为了压制药物发作,忍耐的接近濒死,他多怕伤害到她。他神思不清时听见她打发金烜的声音,语气强装镇定,声音却温软颤抖。那么柔弱的她,竟然救了他。

“那行,那你说我见了她你能再和我多下几盘吗?明天咱俩还下。”公孙药嬉皮笑脸的说。

“行,你帮她瞧病,我明天陪你下一天棋如何?”石砺嘴上答应,心里是真的不情愿啊,他可是知道陪一个不会下棋还自诩棋艺高超的人下棋,那种滋味甚是煎熬啊!

“白术,叫她进来。”公孙药说。

“好的,先生。”白术一溜烟就跑出去叫人去了,生怕先生又闹脾气反悔。

“姐姐,先生答应见您了,请随我来。”云瑛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叫她,感觉多半是被拒绝了,没想到竟然答应见她,真是开心,运气不错。云瑛随小童入院,赵棋和秋月却被挡在了门外。“不好意思大人,我家先生只见病人,旁的人若是跟进去他会不高兴的。”小童很有礼貌的解释道。“放心,我自己可以的,赵将军,你和秋月在此处等我,我一会就回。”云瑛安慰道。赵棋了解这位公孙先生的古怪,恐怕错失了这次难得的机会,顺从的等在药庐外面。

进了药庐才发现,这里真的很大,药庐傍山而建,这山坡又缓又长,房屋一直绵延建到了半山腰,虽不是高屋大厦,但也不是捡漏的草屋茅舍,石碶砖瓦十分讲究,前面的药间隐约透出阵阵药香。没有些家底,这个阵容的宅院,怕是建不出来。穿过前面的院子,又跨过两个院落才到公孙药所在之处。云瑛走的急,累的微微喘息。

“暮云瑛拜见公孙先生。”女孩声音稚嫩,婉转甜美。云瑛弯身向公孙药恭恭敬敬行礼,公孙药一边收拾着院子中的草药,一边回望眼前女子。他虽厌女,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前女子真如白术所言,确实是个难得的可人儿。肌肤莹润赛雪,可是十分苍白,眉眼精致无双,下眼睑却黑中泛紫,朱唇微翘,长发如乌,配着一身天水碧色裙衫,犹如仙女下凡,不似凡人。

公孙药仔细瞧着,美则美矣,病的也确实不轻。“白术!去拿一瓶红色的给她!”公孙药喊道。“好了,拿药付钱,你可以走了。”公孙药用高傲的语气对云瑛说道,毫无礼貌可言。“那个,可是,公孙先生,您还不曾给我看过病啊!”云瑛一脸疑惑。“呵,你这小病我随便看一眼便知道如何了,速去付钱,莫在唠叨。”公孙药语气很不耐烦。小女孩一脸无辜,也不敢辩驳,自己也没得罪过他,说话竟如此不客气,这人果然名不虚传的古怪。“那个,白术,多收她一百两,让她多话!”公孙药大喇喇的吩咐着小童。“什么?公孙先生,我多说了哪句话,我就要多付一百两?”云瑛有些懵,不自觉的又多嘴一问,这天都城的物价这么离谱吗?问一句都不行,简直霸王!。“你这女子,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不让你说话,还一个劲的说,惹人生厌,付钱快些滚!”公孙药语气十分不善。云瑛为了求药真的是快憋出来内伤了。“姐姐,您拿了药快些走吧,一共二百两白银。”白术小声对云瑛说,对她偷偷使眼色,劝她快走。“嘿,你个小崽子,到底是谁的人,竟然当着我的面向着外人,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进狗肚子里了啊。”公孙药光说还不解气,拿着还没晒干的草药就去丢白术。对云瑛来说,白术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对人礼貌,办事妥帖,那么懂事的人类幼崽怎能被人这么粗暴的对待,云瑛忙一个闪身挡在了白术身前,裙衫被撒了一片药草,十分狼狈。公孙药只是想小小惩戒白术,毕竟他时常不在药庐,白术年纪又小,若是同情心太重,唯恐被坏人利用,伤了性命。那药草没什么重量,也不会伤人。

可在云瑛眼里,此时的公孙药如同欺负幼弱的变态一般,她承认,她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就和公孙药分辨了起来。

“公孙先生,我自问进门之后,时刻规矩,没有对您说过或做过任何无礼事情,可为何先生却要如此咄咄逼人,刻薄我不说,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云瑛愤愤不平。

“你本身就让我讨厌,少在我的地盘装腔作势,不买药就快滚出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和药,还嫌我药贵,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呢。”公孙药恼火说道。云瑛真想把白术给她的红瓷药瓶丢到他脸上,但是掂了一下分量,这药瓶身都不及一半的速效救心丸,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打他估计还没那丢过来的那堆药草威力大。云瑛实在压不住火气,公孙药不光恶语伤人,这么点药就要价二百两,这个人怕不是靠着这种坏脾气人设加上饥饿营销发家致富吧,联想到这攀山而建的豪华药庐,都是搜刮这些病人的血汗钱,云瑛气不打一处来,开始反击。

“滚?怎么滚?我不会啊,要不你先滚个我看看啊!”云瑛被顶在气头上,竟然也顾不上害怕了。

石砺靠在在竹帘之后的躺椅上,听着云瑛娇声轻骂着公孙药,女孩的声音娇娇软软的,连骂人都觉得可爱,嘴角竟然不自觉的上扬。他余毒未清,身体还很虚弱,不宜露面。男子身形十分修长,瘦而不弱,微微敞开的衣领之下可以看到流畅的肌肉纹理,人虽然半躺着,依然难掩一身沉稳气势,黑发如乌墨披散在肩头,眉眼狭长不刻意间自有一股子风流,薄唇苍白微微上翘,竟有着一种苍白破碎的美感,实在妖孽。敢骂毒医之人,放眼江湖,这还是头一份。

“这是我家,让我滚?!!你有毛病吧!滚滚滚,白术,钱还给她,把药拿回来,本公子不伺候了,你敢骂我?。”公孙药大骂。

“对啊!我骂的就是你呀,这还需要像我求证?让我再骂一次?”少女讥笑,反骂道。

“我给你留过面子了,可是你不长脑子,登鼻上脸,我回敬你自是应该!你照镜子的时候不觉得自己长得像两头猪吗?因为一头猪已经不能形容出你的蠢!”云瑛声音柔软,但嘲讽气势十足,公孙药原地气的暴跳起来。云瑛又补充道:“你这种人,哦,不对,你这种嘴巴刻薄,内心恶毒的不明生物体做出来的东西我还真不敢要,还给你便是。不过我也诚心劝你一回,这么一点药,二百两白银?你不如直接去抢啊!明明可以靠抢钱发家致富,何必还要给人一豆星子东西,多麻烦!”

石砺觉得,公孙药这次遇到克星了。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娇俏姑娘就是前夜救他性命之人,当真有趣。

公孙药出谷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辱骂,即便是在谷里,师傅师姐也不曾把他说的如此不堪,不禁勾起了他幼年时最不愿意提及的那段经历。人没有了理智,句句话开始扎向云瑛的心窝,病人最怕听到的,他今天全都告诉她。

“那么有骨气?不要我的药?你以为你不吃我的药还能活?真是无知又可笑,马上要死的人了,我给你多活些时日的机会,你竟然也不珍惜,你这种深闺大院里面养出的无知蠢妇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公孙药面露狠色,脱口而出。

“你最近发病越来越频繁对不对?风吹着你了会喘不上气,下雨天你也喘不过气,有时候睡睡觉也喘不过气,就如同溺水之人一般。

受了惊吓更是心慌难忍,时常高热不退,无法呼吸,对不对?看你的表情,我全说中了,对吧?”讥笑声。

“你猜的没错,你是快要死了的。娘胎里带出的弱症,越长大,你的心肺越支撑不了你的身体。直到有一天,砰的一声…你的小心脏因为跳的太快,爆出血来,你就…没了。”公孙药如同地狱中的鬼魅,边说,边移步到了云瑛的身前,口气早已不是刚进门的嚣张跋扈,倒是想淬了毒的蛇,眼神也透着十足的冰冷阴狠。

云瑛慢慢消化他的话,没来这里之前她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小女孩可能因为早产有些器官没能发育好,可是被公孙药这个大怨种以这种方式宣告死刑,她也是心凉半截。搁在现代,不足月早产的孩子可以打促肺针加快肺部的发育,心脏也可以通过后期的手术进行修复,即便是早产的孩子,高质量存活下来的机会也是很高的。可现如今在这里,她只能在病痛折磨中慢慢等死,即便她穿越到这里便知道自己命不长久,可是她还是希望这具暂住的身体能少受些苦,现在看样是不可能了。

少女的眼神瞬间失去神采,人也不再回应公孙药的挑衅,空气陷入无尽的沉默,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石砺也被公孙药如此没分寸的话语惊住。他这个朋友虽然嘴巴坏,性格怪,但是对待朋友都是真心,对待身边之人也很是保护。为医者怎么会拿病人的疾病寿命取笑,在此之前石砺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公孙药。

“阿药,别说了。”石砺身体尚未痊愈,声音虽不如往日有力气,但仿若一缕春风从竹帘之后透到了院中,抚慰人心,吹散阴霾。

“你还病着,管她作甚?待我这就把她赶出去!”公孙药嘴硬说。

“阿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石砺回他。

公孙药一脸的不情愿,他也觉得刚才自己话说的太毒了些。这女孩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后,竟连一句话也没接,换做是谁都会很难接受吧,承受力低的更可能心绪不宁,惊恐抑郁,早早离世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医者总有未尽之语,当着病人面再严重的病也说得云淡风轻。公孙药看着愣在原地的女孩儿,刚才那样盛气凌人,嘴不饶人,如今如同没了生机的娃娃,连个反应都没有,瘦瘦小小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欺负了她,看得他心中很是憋闷。他有些后悔,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催促白术快把人送出去,钱照收,药照给。

白术听了公孙药的话,也气恼了他,这么漂亮的姐姐就被药先生如此判了死刑,实在可恶。拉着失了魂的云瑛就往外走,为了不让云瑛伤心,白术逗笑说“姐姐别难过了,药先生今天欺负姐姐,我今天便不做饭给他吃了。”本来沉浸在一片阴沉中的云瑛,听见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男孩就要给她报仇,觉得他好生可爱,竟不自觉的笑了。“姐姐不用你帮忙,我是大人,受欺负会自己打回去。倒是你,那个怪人平日总是为难你吗?”云瑛有些担心白术。

“那倒不会,药先生只是嘴巴贱,人又懒,爱吹牛,又好吃,还自大。”白术说公孙药的缺点说的自然而然,头头是道。他又接着说:“可和他人相处久了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噗…”云瑛一时不妨,竟让他逗笑。

白术这次认真说道:“我是他捡回来的,父母族人家乡闹瘟疫都死了,是他救了我,又给我了一个新的家,我们这里的采药的孩子都是他捡回来的。他会教我们辨别草药,说是将来即便是离开了他,也能有个活命的本事。但是他对女人很坏,极少肯为女人看病。”

听白术这么说,这个公孙药还真不算是个坏人,对女人刻薄,怕不是受了情伤,云瑛心里猜测。药庐那么多孩子需要养活,卖药贵些也是合理的。想着他那个脾气也不光是针对自己,云瑛便没那么气了。不再细想,好在药已经拿到了,身上的病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白术弟弟,今日多谢你帮忙,如果你日后有需要姐姐帮忙的,就到天都暮府找我。”云瑛解下了随身的腰牌送给白术,小家伙倒也不客气,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笑着道:“知道了姐姐。”忙着就揣到袖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