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醒来的杏子
浅草寺。
源义中平躺在草席，面容恬静的像个孩子一般。
源鲶美看了眼父亲，随后疑惑地看向小泉怊，“您的意思是，让父亲让出家老的位置？”
小泉怊的表情有些奇怪，两只枯瘦的手掌握在一起，声音落寞地说：“三奇，你去市政一趟，将那几位送回步行街餐厅。”
“是。”
源鲶美听见也不觉意外。
毕竟，放出那几位普通人，江口健才会释放自己的弟弟和小泉怜子。
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父亲为什么会扣押她们，为什么会派人袭击江口健。
这明明是一件希望渺茫，且对家族毫无利益的计划。
小泉怊声音冷漠地说：“鲶美，你的父亲，源义中被人蛊惑了。
或许，从他针对井上财团、井上寅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也或许是之后，去年大雨那段时间。”
“怊爷爷，蛊惑是怎么回事？”
“大脑受损，变得固执、变得极端，他失去了判断能力，针对江口健的那些行为，你认为合理吗？”
源鲶美面色错愕，回想这一年来父亲的转变，缓缓点头道：“那，要怎么才能让父亲恢复正常，怊爷爷，小泉家擅长治愈术法，您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
“太晚了。”
小泉怊长长叹了口气，“应该是某种阴毒的诅咒术法，人类大脑受损之后，不可逆转、修复，就连三奇他……也同样被人施展了诅咒。”
“三奇叔叔？！”
源鲶美低呼一声，紧皱眉头说道：“诅咒术法，会是江口桑动的手脚吗？”
“呵呵，傻孩子，小健是被三奇和义中针对的受害者，至于动手的人……”
小泉怊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三奇因为自幼修行凝神术法，身体受损较轻，但也不适合继续担任家老了。
至于义中他，现在只能有你来选择了。
鲶美，选择父亲，还是源氏家族的传承……就看你的了。”
竟然……是这个意思？！
源鲶美心中巨震，到现在她才明白小泉怊话中的意思。
不是让父亲退位，而是……她低下头双臂绷紧，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如果源义中醒过来，我没办法再次对他施展安抚，而他，将会带着源氏一族步入深渊。”
小泉怊慢声说道：“你刚才说，他曾派出三十多位术士去对付小健，现在呢，源氏还剩下几位可以操控式神的成员，他们如果损落，源氏数百年的的传承也就断了。”
“……”
源鲶美转头看向睡姿安详的父亲，内心陷入痛苦、纠结，家族传承和父亲……
如果是父亲，会如何抉择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源义中的身体动了动，嘴里低声喊了句什么。
虽然声音模糊不清，但源鲶美还是听出来，父亲在喊母亲和自己的名字……
她感觉眼眶发酸，转眼功夫，泪水啪嗒啪嗒落下。
源鲶美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小泉怊扶着桌面，趔趄着站起来慢步走去，取下一把挂在墙上的弯刀，转过身，轻轻放在源鲶美身边，“挽救源氏一族，用源义中的头颅获得江口健的谅解。
待新城建好，有你和忠臣在，方可复兴源氏一族。”
说罢，他慢慢走到门口。
荒凉的院子，角落窜出几条嫩绿的树枝。
石路中央，那两只石兽依然躺在地上。
太阳处于正南方，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咔！
噗哧~
随后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
源鲶美痛哭着夺门而出。
奔跑间，猩红的红点洒落在地上。
小泉怊双眼微眯，嘴唇诺喏着，缓缓自语道：“浅草寺遗失护灵，源义中死有余辜，我若救他，祖先不容啊！”
虽然不知道是谁针对小泉家和源氏，但源义中的身体还是有办法治愈的，只是，因为他的鲁莽行为，浅草寺遗失最宝贵的护灵。
小泉怊缓缓转身，望着殿内身首异处的源义中，自语道：“诅咒术法，能够不知不觉的影响到你，会是什么人做的……”
……
中午。
步行街路口。
笠原雪芙、清水嘉美以及惠郁子站在餐厅门口，茫然的脸上带着些许惊慌。
小泉三奇没有跟她们解释原因，脸色阴沉的望着对面的牌坊，几位苦行僧站在他身后。
不多时。
江口健从牌坊出来，慢步穿过马路，目光审视着小泉三奇，随后看向餐厅门口，笑着说：“嘉美，你们可以回家了。雪芙姐，跟我回去。”
“等等，小健……”
“小泉先生，经过黑羽山事件，我们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说罢，江口健拉着笠原雪芙朝宿舍走去。
清水嘉美想要跟上去，却被旁边的惠郁子拦下，“嘉美，跟我回家，我们被他害得还不够么！”
“小姨……”
清水嘉美想说，妈妈还在里边，而且你之前还被人家救过，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泉三奇转身说道：“惠郁子小姐，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惠郁子没理由拒绝，毕竟步行回家估计得走好几个小时。
她躬身道谢：“麻烦您了。”
妖精宿舍。
等在门口的春香，看到姐姐回来，冲上去抱着她哽咽着哭了起来。
姐妹俩这些年相依为命，如果笠原雪芙出事，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江口健安慰两句，低声道：“雪芙姐，带春香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
“好的。”
三支桃子和雪芙打个招呼，红着眼眶看向江口健，“小健，杏子她……”
“应该没事，我大概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我陪你一起去找。”
江口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小泉三奇等人已经离开。
冷冷清清的街上不见行人。
三支杏子不肯住进宿舍，一直住在步行街公寓。
虽然不知道原因，江口健猜测她应该就躲在那儿。
从宿舍成员的状态来看，她已经从沉眠中苏醒，而且比之前多出个‘伪装’能力，所以才没有被源义中派去的人找到。
公寓的电梯无法使用。
江口健从楼梯来到十三楼，拿出钥匙打开公寓大门。
客厅还是以前模样，墙壁的挂钟电池用尽，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卫生间，两间卧室空荡无人。
“这丫头能躲哪儿去。”
江口健握着妖精蜡烛正要退出房间，目光落在墙角的一直玩偶身上，透过蓝紫色烛火，小鹿玩偶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元力。
他走过去拍拍小鹿脑袋，又捏了捏屁股，嘀咕道：“伪装能力这么利害么，竟然真的是橡胶质感。”
“唔唔唔~”
如果不是直到真相，江口健估计要被吓一跳。
他单手抱着玩偶坐在床上，问道：“一直躲在这儿做什么，不知道桃子姐会担心你嘛，都找过来了还不理我？”
“还不变回来？”
“我要揍你了啊！”
元力流转间，小鹿玩偶化成了人形。
那间皇帝新衣漂亮极了。
杏子红着俏脸，飞身扑到床上拿毯子把自己裹起来，一对眸子又羞又怨，“健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变成的玩偶！”
“我还知道你是一直鹿妖，说，为什么不回宿舍！”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些天一觉醒来就……你和妃奈姐姐不在东京，我不敢去宿舍呢，担心我的样子会吓到姐姐……”
江口健打量那张俏丽的面孔。
脸颊两侧，各有几道浅浅的痕迹，给人一种圣洁而又梦幻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只眼睛变大了一些，灵动中带着几分狡黠。
杏子以前听江口婴讲过许多故事，知道江口健遇到过怪异、妖怪，但还是胆怯的缩了缩肩膀，糯糯说道：“嘿嘿嘿嘿，健哥哥，你不害怕嘛。”
“有什么好怕的，妃奈是狐狸，凛醤也是个小妖精，就你这模样能吓到人才怪。”
江口健拍拍她的脑袋，轻笑道：“好了，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狐狸？
凛醤也是妖精？
杏子呆萌地眨了眨眼，猛地扑进江口健怀里，急声问道：“真的呀，她们也是妖精？那她们以前是怎么入住宿舍的？健哥哥为什么会收留她们，我呢我呢，我以后也可以住在宿舍嘛？”
“可以可以。”
江口健帮她裹好毯子，“就算你变成骷髅，桃子姐也不会害怕，好了，咱们现在就回去。”
“那天过来闯进来几个大汉，都吓坏我了呢。好久没洗澡啦，身上肯定臭臭的，健哥哥，我都快饿死啦，你先帮我做电池的好不好。”
“……”
公寓断电，冰箱里的肉、蛋，青菜早就坏了。
这里以后不再住人，江口健也懒得再清理收拾，趁杏子洗漱的功夫，喊出婠婠，让她拿出一些食材，用简易灶具弄了两碗汤面出来。
婠婠盘着小腿乖巧地坐在旁边，不时探头去嗅小锅里冒出的热气。
见她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江口健问道：“怎么，现在可以尝别的食物了？”
“不知道呀，似乎少了些排斥感，哥哥，待会儿可以给我尝尝嘛。”
“当然。”
江口健找出两副碗筷，把面盛出来放在桌上。
婠婠用不好筷子，更别说去夹面条这种难度，他挑出两根面吹了吹，笑着说：“尝尝看。”
“嗯。”
婠婠把面条吸进嘴里，腮帮鼓动，眼珠来回转动，几秒后，她轻轻颔首，评价道：“感觉还不错，就是没什么味道。”
“也？”
杏子从浴室出来，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指着婠婠问道：“健哥哥，她，她是谁呀！”
江口健放下碗筷，说道：“介绍一下，婠婠，跟你一样，不过她是条小蛇。”
杏子快步走到婠婠面前，扶着沙发蹲下，与她四目相对。
婠婠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脸颊，“嘿嘿。”
杏子也做出同样动作，露出娇憨的傻笑。
江口健提醒道：“好了，赶紧吃面。。”
“噢。”
杏子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茶几，似乎饿得太久，也不嫌汤面太热，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江口健看了她一眼，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思索片刻，他再去看杏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杏子，觉醒妖精身份之后，你是不是忘了男女有别？”
“记得呀。”
杏子换了个坐姿继续吃面，“在家里有什么关系，健哥哥又不是没看到过。”
“……”
江口健有点搞不清，这丫头是在调侃自己，还是定位好了自己的身份。
“哥哥，饿饿。”
婠婠催促着指了指面碗，他只好拿起碗筷，先让娃娃吃饱了再说。
杏子填饱肚子，目光在江口健和婠婠身上来回徘徊，然后走过去在两人之前，虚抓着，似乎想触碰什么东西。
江口健看了她一眼，问：“杏子，你在干什么？”
“你，你和婠婠之间有好多元力线，可是我却碰不到呢，健哥哥，这是什么呀？”
元力线？
江口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想到自己和婠婠的伴生关系，便也不觉得意外。
他也没打算隐瞒，笑着说：“我和婠婠之间存在契约，但是是平等的伴生关系，你就当作是一种割舍不断的亲情吧。”
“喔。”
【种族\/能力：鹿妖\/恢复元力，伪装，灵视】
江口健查看杏子多出的能力，问道：“杏子，伪装和灵视的能力有什么作用？”
“咦？健哥哥怎么知道我的能力！”
杏子思索片刻，解释说：“伪装能力有一定限制，在山林中用处很大，在城市的话，大概只能变成鹿形玩偶、小摆件。
至于灵视，就像刚才那样，可以察觉灵力元素存在。”
“元力，跟灵力有什么区别？”
杏子迷糊地拍了拍脑袋，比手画脚地解释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操控元力可以使用各种能力，而灵力的话……大概属于元力的延伸，某种介质，虽然存在，但是没有任何实际用途。”
就如她能看出自己和婠婠的伴生状态，江口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好了，咱们先回宿舍。”
杏子赶忙跑过去，“好呢，婠婠我来抱你呀。”
“唔~”
婠婠犹豫片刻，张开胳膊扒在杏子怀里。
江口健奇怪的看了眼，婠婠不喜欢跟接触，竟然愿意被杏子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