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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丹只用了不大的功夫,便修好了那堆砂锅,他借口帮妈妈给客户送去,骑着自行车出门。

一个小时后,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东洲市新建的旧货市场内。

简陋的大棚下,旧货大堆大堆摆放着,还不断有人拿家里的旧货来卖,但是来买旧货的人,寥寥无几。

东洲古城现在虽然只是个三、四线小城,但是在古时候,却是一座很重要、很有地位的大城。

此城历史悠久,古代封邑的王侯众多,留下的文物古迹也随处可见。老百姓家随手拿点旧物件出来,就有可能是古董文物。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古城地位沦落,再加上地处偏僻,发展远远落后于国内其他地区。

偏僻和落后虽是一种痛,但也因为发展节奏上比发达城市慢两拍,更容易出现偏差性的机会。

就拿古玩文化行业来说,本地文化事业还没起步,半封闭的状态下,新建的古玩市场,因为不懂营销和策划,竟然起了个“旧货市场”的名称。

偏偏旧货市场卖的都是老陶瓷器、老家具、老旧字画玉器等古玩,因为“旧货市场”的名称所致,大批外地古玩商都被没把东洲古玩市场当回事。

本地打着“旧货”名义的古玩市场上,货物不管大小贵贱,买到的古玩竟然是真货居多。真品率罕见地达到百分之七八十。

翟丹印象里,到2001年以后,本地市场在国内有了些名气,旧货市场改名古玩市场,全国古董商人都慕名前来淘货,赝品率才开始逐年上升。

到了2009年,本地市面上才终于达到那种“见不到什么真品”的“全国古玩市场发展平均水平”。

在九十年代末,这个互联网不发达的时代,信息交换主要靠口碑相传。

国内并不是人人都知道东洲小城新建一个古玩市场。

即使是有心人,也只是知道这个城市建了个“旧货市场”,更不是人人都知道:此地古玩市场的真品率超高。

偶尔有往来贩运淘货的古玩商人,窥得真相,都把这个信息当做是商业秘密,对外守口如瓶。

未来,互联网的信息爆炸,什么事都会很快传开。

但是现在,互联网没有普及,很多人家里连固定电话都没有,信息相对还比较闭塞。本地古玩市场竟是养在深闺无人知。

更没有人知道,很多现在看着不起眼的古玩,价格未来会千倍万倍地打滚往上翻。

信息差就是财富。

穷小子翟丹,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在客流稀疏的市场内慢慢游荡。

自行车后边,还挂着一个钢筋骨架的方形编筐,筐是白色塑料条编成的,钢筋骨架是翟爸手工焊的,筐盖的严严实实,但朝外的表面,用漆写着三个红色的大字:补砂锅。

刚刚送完修好的砂锅,他兜里多了十来块钱,这是他眼下能拿出来的所有。

既然又重生回来,以前失败的人生弯路、遗憾一定要避开,绝不能再重蹈以前错误覆辙。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大事是买房子。

上辈子,房子曾是他“人生三大痛”中的最痛。

剩下的另外“两大痛”分别是文凭和女人。

这第二痛跟第三痛,也都和房子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当年,因为错过早期买房,等房价疯涨到他买不起时,只能痛苦地被迫当上小房奴。

二十年贷款,漫长的还贷生涯,影响了求学和升迁,影响了恋爱,还令他错过最心动的女人。

翟丹的模样不算丑,甚至看起来还有些眉清目秀,样子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但一提到名下没有房子,很多和他相亲的女孩子扭头就走。

每每想起这些事来,心里还在隐隐作痛。

所以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重走老路了。

他得加油,因为按照上世记忆和这两天得到最新的消息:交买房款的截止日没几天了。

错过这一次的房改缴款期,未来房价会节节上涨,从此一步错,步步错,他家的收入再也跟不上房价上涨的节奏。

十几年后,翟家所在的郊区小镇会被划为城市新城区,连市政府都会搬过来。

那时,他家那个一楼房价会媲美老城区黄金地段。

砸开南墙的两间南屋被按商业门面拆迁补偿,房子到2017年后市值达七十多万,商业房系数加190%,经营年数再加系数190%,现在投入一万元,十几年后可以增值到二百多万。

有房子打底,他的人生就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起点。

可惜在上一世,这些财富他家都白白放弃了。

就因为他家九十年代没有买房,还把能改成商业门面的房子,白白让渡给了楼上的老魏。

现在,凭着兜里这十来块钱,他全部身家有点少的可笑,七天内变成一万多的买房款,似乎是天方夜谭。

套用汤姆克鲁斯的一部间谍电影名字,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怎么才能在一周内,把十元变成一万一千元呢?

人要做自己擅长的事。

作为穿越者,翟丹除了会修复文物和鉴定文物,对其他行业还真没头绪。

想来想去,他决定跑来旧货市场来碰碰运气。

在市场里转悠了一早上,翟丹已经看上了好几个不错的老件儿。依他的专业眼光,把此地古玩收购上来,再捣腾到省城,卖个好价钱不成问题。

如果卖到首都或魔都类的一线大城市,赚的差价更大。

翟丹在文物中心做修复师时,曾经手过无数文物,已经养成了一种近似直觉的肌肉记忆,许多东西一搭手,他就知道真假。

有些古玩,和他经手过的文物手感差不多,就基本上是真的;有些古玩,和他经手过和修复过的文物感觉不太一样,大概率就是假的。

再加上他那纯熟的望闻切经验,前世已经拿到中级文物鉴定师的资格证,虽不是最高级,他这个水平,在东洲绝对可以是笑傲古玩界的江湖。

不过他看中的那几个老件儿,最低的要三百以上,高的价格要好几千,价钱是怎么也杀不下来。

不管怎么说,心里有底儿了。

这里,就是起家的宝藏之地。

陶瓷厅的摊位前,翟丹指着一堆堆的陶瓷器,挨个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个又是多少钱?”

问来问去,从高到低,问完这家又问那家。

一个老板被他问的上火,看出翟丹身上没钱还虚张声势地问价,出言讥讽道:“我看出来了,你不就是想买便宜货吗?那边角落里有一个最低价的,二十元。你愿意要就拿走,不要就走人,别在这磨叽!”

翟丹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在一堆破旧而又不起眼陶器、瓷器堆的角落边,他一眼就看中那个仿汉代的小陶罐。

有些东西,总是鹤立鸡群。就像锥子放进麻袋里,针尖也会露出锋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