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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停靠在港口,塔维纳尔和达达利亚走下舷梯,脚下的土地冰冷坚实,踩踏上去,那种寒意即便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

塔维纳尔整个人缩在厚重的大衣下,凛冽而过的风扬起她的发丝,冰蓝的眼眸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相互映衬,犹如一幅配色和谐的绝美画卷。

呼吸间白色雾气氤氲,塔维纳尔望向达达利亚,正色开口:

“我会先去至冬宫述职,此行有劳照顾,就此别过。”

“别急着走啊。”

达达利亚笑着往前几步挡在她面前,有点好笑地问,“难道我就不用述职嘛,一起走吧,距离至冬宫也还有段距离,我都让人提前安排好车了。”

说话间两驾马车在他们前边停下,达达利亚则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肉都送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塔维纳尔登上其中一架马车的车厢,穿过条条街道,窗外掠过至冬风格的建筑,一路朝着至冬宫的方向驶去。

高耸庄严的宫殿一如她上次所见,无声的伫立在那里,一排排列兵镇守在关口,神情肃然,双目如同鹰隼般直视前方。

愚人众第十一执行官名声在外,即便是不佩戴身份标识,卫兵们也能将其认出。

而与他一同前来的少女,气质冷冽仿佛冰雪本身,一枚银色的徽章别在她的胸前的衣领之上,其上是一只翩跹的苍鹰。

看到他们过来,门口的卫兵神色越发严肃专注,下意识的又挺了挺背脊。

没有人敢为难这两位大人物,即便是新上任不久的巡查官,即便还没有什么显赫功绩,那也是女皇陛下亲自任命的。

只要理性还在,在场的没谁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

例行的询问后,他们便被放行。

有卫兵小跑着奔向后殿,前去通报。

自从踏入至冬宫,塔维纳尔和达达利亚就没再说过话,两人都是摆正了神色,以最精神最郑重的姿态迈入大殿。

此刻这里所有人都被遣退,空旷的大殿内每一点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原本的寂静犹如冰结的水面随着脚步声的响起被一点点踩裂,塔维纳尔和公子在大殿内前行,来到冰雪王座的下方。

“参见女皇陛下。”

“参见女皇大人。”

他们一同行礼,眉眼低垂,姿态虔诚。

冰之女皇端坐在最上首的王座,绝色的面容神情淡漠,仿佛时光都在她的眼中冻结。

她俯视着两人,空旷的宫殿让她清冷威严的声音带上了庄重的回声:

“我的利刃,我的臣民,此次外出,为我带回了什么?”

冰之女皇首先看向公子。

达达利亚一下站正,以手按胸又行了一礼,无光的蔚蓝眼瞳坦然与上首的最高统治者对视着。

他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轻快,郑重的开始了他的述职:“回禀女皇大人……”

塔维纳尔就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直到对方讲完,冰之女皇轻轻阖眸颔首,那双摄人心魄的冰蓝眼眸再度睁开,转向塔维纳尔。

“你呢,我在外翱翔的苍鹰,在你的眼中,见到了何种光景?”

冰之女皇的话语相较对公子的公事公办来说,罕见的多了那么一点期待。

对于情感从不外露的至冬女皇而言,这很少见,达达利亚在心中小小诧异了一下,他并未参与塔维纳尔的授勋仪式,对于这位巡查官的分量一直只是处于听说的阶段。

如今看来,她对女皇大人确实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您不是都附身投影好几次了嘛,该看到的都看到了,我还用补充什么……塔维纳尔克制住心底抖机灵的念头,保持着那副冰冷中带着无上尊崇的神情,开口道:

“属下最开始去了风神的国度,在酒馆中偶遇了那位扮成吟游诗人的风神……”

塔维纳尔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简单挑重点讲述。

其中不涉及谋略布局,大多数时候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加上有《记叙之书》的整理在前,因此她讲得相当快,十分钟左右便概括了自己一路的经历。

两人的讲述结束,冰之女皇态度并未有多少变化,结合在他们之前到来的女士的述职,她对整个过程有了较为完整的了解。

公子和女士那边都未发生超出预料的情况,冰之女皇示意公子可以回去休息了。

而塔维纳尔留下。

冰之女皇望着她,她也抬头望着冰之女皇。

片刻的安静后,塔维纳尔将自己在马车上就已经从行李箱中取出暂时放在大衣内侧口袋里的事物取出。

一个黑色镶嵌金边的盒子方方正正,只有手掌大小,看似能够轻易打开,但塔维纳尔深知它的坚固。

这是在最后一次见到温迪时,他委托自己交给冰之女皇的事物。

“女皇陛下,这是那位风神让我带回来的。”

塔维纳尔将黑盒子放在手心,用微风托举着奉上。

冰之女皇接过,并未立即打开。

她清冷的嗓音不带其他情感,“你做的很好。”

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塔维纳尔恭敬听着,克制住自己的每一个多余动作。

在独自面对这位威严的统治者时她还是有一定压力,冰之女皇不像已经退位自称凡人的钟离,只在偶尔才能窥见一丝属于岩王帝君的威势,更不想毫无架子的温迪,吟游诗人说起话来更想是和煦中带着一点调皮的清风,总能让人放松下来,忽视他作为神明的一面。

而冰之女皇,只是坐在那里,周身就裹挟着一种看不见,却能觉察到的无边无际的凛冽寒意。

这种寒意并非是对谁抱有恶意,她只是注视着你,一眼便望穿一切,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考量,都毫无保留的袒露着。不管是爱也好,还是恨也好,在她的面前都不重要了。

或许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早就只剩下无尽的苍茫。

直面这样的意志,对于凡人而言,本身就是在靠近冻结灵魂的寒渊。

“塔维纳尔。”冰之女皇转动着手上的盒子,良久,喊出她的名字。

塔维纳尔低下头:“陛下有何吩咐。”

冰之女皇苍白如雪的手指轻轻抚过黑盒的金色边缘:“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塔维纳尔诚恳给出回答:“不知道。”

冰之女皇打开了盒子,表情看不出变化,更准确的说,她甚至没往盒子里看一眼,直接将打开的黑盒转过来,面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看去,黑色的盒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

塔维纳尔的第一反应是温迪是不是在玩她。

紧接着,脑中空白了一阵,冷汗一下从她额头渗出。

“女皇陛下,”她语调都加快了一倍,“属下从拿到这个盒子开始就没打开过。”

真不是她动了手脚掉包了或是其他。

塔维纳尔嘴角隐隐抽动,温迪给个空盒是几个意思。

“我知道。”冰之女皇的语气有了一丝变化,似乎塔维纳尔冷汗直冒的样子让她有所触动,“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塔维纳尔,不要害怕。”

这话说出,塔维纳尔才终于找回了大脑,她刚刚已经连自己死后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她又看了眼盒子,里面确实是空的,冰之女皇在打开盒子的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动作,那东西是去哪了?莫非是她看不见?

“女皇陛下,我能问盒子里的是什么吗?”她斟酌着语气和用词,颇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种子。”冰之女皇言简意赅。

种子……冰之女皇当初借他的身体和温迪对话时确实有提过,是什么的种子呢?

“东西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啊?”她又一次没跟上老板的思路。

“我不确定在你手中它会是以何种形式出现,但既然这里是空的,那你确实应该收到了。”

不是,塔维纳尔眨眼,她有获得什么吗?

冰之女皇就那样看着她,不喜不悲,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塔维纳尔脱线的脑子重新连接,她飞速在脑中回忆拿到盒子以后她身边出现的种种事物。

温迪给的风系神之眼?不对,那是他分开给的,一开始就不在盒子里。

去往璃月的途中除了迷路以外一切正常……

她思考着,陷入自己的思绪后,本能的开始用【旁观者】进行辅助。

突然,她的思绪凝滞了。

缓缓抬头望向女皇,她不确定的在对方看透一切的目光中张口:“是《——》?”

她的声音仿佛被擦去,有关《记叙之书》的语言居然无法被表达出来。

冰之女皇安静坐在王座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却胜过千言万语。

宫殿又一次沉寂下来,塔维纳尔呆呆站着,许久未有动作。

“塔维纳尔,”冰之女皇又一次开口,揭过刚刚的对话,“回到至冬后,先暂留一段时间吧,我需要一个助手。”

意思是稻妻她暂时不用去了吗?眼下满脑袋被繁杂思绪围拢的塔维纳尔没有任何犹豫的称是。

“我需要做什么。”

冰之女皇:“撰写文字。”

暂时压下情绪,塔维纳尔将注意力转移,有些困惑,一时间不能理解老板真正的用意。

看出她的不解,冰之女皇没有让属下自行琢磨旨意的爱好,直接了当的在之后给出了回答:

“设立新的公示部门,对愚人众以及其余六国进行宣传。”

这……这是要做什么?

“女皇陛下,您希望让普通民众了解眼下的时局?”她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这太过激进了,会引起不必要的的麻烦吧。

“不,我希望坚定他们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