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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维纳尔摘下面具,露出真容的行为是阿纳斯塔完全没有预想到的。

一般来说,一个人佩戴面具的理由只有那几个,而隐藏身份是最普遍的理由。

她不觉得一个有实力的大佬佩戴面具仅仅是为了好玩或者耍帅,尤其是这种能够在短时间内杀掉两头深渊大型魔兽的大佬会这么无聊。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要看——看了会被灭口。

但是她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别过头或者闭上眼,可能在她的心底也埋藏着对此的好奇心,该死的好奇心。

于是,当她真正看清对方的脸时,第一反应是惊奇。

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精致如同被神明精心雕琢过一般,美丽又不减锋芒,带着犹如外面雪峰般的凛冽。

然后才是这张脸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但是始终无法记起究竟是在何时何处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如果说这是她见过的人,如此有分辨度的脸她不应该会忘记。

就在阿纳斯塔思索的时候,塔维纳尔也在观察她的反应。

不太对啊,怎么这人看见自己的脸没有一点反应的,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这是一个不怎么会隐藏自己情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家伙。

“你在这深渊这么多年,照过镜子吗?”

塔维纳尔不经意间扫过这间木屋的整体,一张简易的木床,一张不知道是充当书桌还是其他的大桌子,再加一口架在火上的铁锅,然后就再没有其他的装饰物了。

家徒四壁的最好代名词大概也莫过如此。

塔维纳尔淡淡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阿纳斯塔。

只见阿纳斯塔摇了摇头。

她哪来的镜子,这深渊里生存都是一大难题,哪还有闲心打扮,她这一身衣服都缝缝补补好多年了,时不时遇到迷途的倒霉冒险家时才有机会换新的。

果然是这样,塔维纳尔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自己预想中的装逼没有成功,有些失落。

好在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说点其他的,你就没有回去的打算?”

“回去?回哪?”阿纳斯塔摊开手,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到现在为止最多的时候都是呆在深渊下面,这附近我都摸清楚了,没有到处都有的愚人众,这才是我这种人最好的生存环境。”

塔维纳尔点点头,“那么附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没有,深渊里最多数量的就是刚刚那些傻大个,以您的实力,完全不需要怂它们,不过倒是那一边的黄金海,说实话您别生气,千万不能去。”

“那地方简直了,那片海有自己的意识,形成了很多年,经常会吸引一些脑子不正常的傻大个过去。”

“我这几百年都看到有不少的怪物融化在黄金海里了,连皮带骨,什么都没剩!”

黄金海,应该是指自己来时的那片海洋了。塔维纳尔思绪转动,几个疑点相继冒出。

首先是那片海上的彩色云雾在最开始就有攻击自己的迹象,既然如此,面具的隐蔽效果似乎对这个与她存在本源联系到事物没有效果,彩色云雾也是,阿纳斯塔也是,都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

所以那能够察觉天空岛注视的目光不可能没有发现她。

但那片金色的海洋却完全不动,从后来它掀起滔天巨浪来看,它并非没有办法在中途打落自己。

这就值得深思了,它既然会引诱远方的巨兽靠近,就说明它也是需要通过吞噬同源的食物进而壮大自身,可它为什么不攻击自己。

还有住得不远的阿纳斯塔,为什么不远程施加影响影响引诱她过去。

要知道,同为实验体的她们,根源的力量是相当纯粹的,没有掺杂进太多的杂质。

是影响不了还是不能影响?

塔维纳尔对此抱有疑问,打算等以后自己有机会的时候再试着接触一下。

毕竟能对着天空岛的注视破口大骂的家伙,这么说也应该有点故事。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阿纳斯塔咬着手指甲,又思来想去的提到了几个小点。

其中比较引人注意的是,不要攀登外面的雪峰。

“理由?”

“不知道,就感觉,感觉您懂吧。”阿纳斯塔极力描述着自己当时的感受,手舞足蹈:“我之前探索的时候试着靠近过,但是在抵达半山腰的时候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不是我乱说也不是我起了高原反应,就是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眼前也晕乎乎的,实在敢多留,就赶紧下来了。”

“你还真是挺会选地方的。”

塔维纳尔对比了一下阿纳斯塔这个住所的选址,这又是黄金海又是雪山顶的,夹在两大危险之中,还能活到现在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幸运了。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不是我吹,我这叫在生存的夹缝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您想想,一般没点实力的,谁敢来这里啊。”

“你不就是吗?”塔维纳尔忍不住了。

“啊哈哈哈,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嘛,幸好两边的大佬都没有跟我这个小虾米计较,我才能活蹦乱跳到今天。”

阿纳斯塔咧嘴不好意思的笑着,塔维纳尔看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露出这种表情,只觉得一阵残念。

雅蒙好歹都还有点区别长大了些,这个是真的完全一致啊。

塔维纳尔站起身,觉得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想知道的她大部分已经知道,至于剩下的那一部分,塔维纳尔看了眼进屋以来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什么都阿纳斯塔,既然她不想说,自己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看在都曾经是多托雷受害者协会会员的份上。

没有非要带走阿纳斯塔的意思,塔维纳尔尊重她的个人意愿,既然觉得只有在这里能获得安全感,那就留在这里好了。

“您,要走了?”阿纳斯塔连忙跟着起身。

“是的,我还要再到附近转转。”

阿纳斯塔送着塔维纳尔出了门,一时间没能开口说出送别的话语。

这就走了?不再说点什么?总共也才说了没多久啊?

长久的孤寂之中,阿纳斯塔已经很久没和谁说过话了。

虽然一开始有点不愉快,虽然自己有些怕,一直盼着对方早点走......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掉了一块。

“那个,您之前问我的问题,”阿纳斯塔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看向另一边。“我的编号,我是.....1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