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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拿眼仔细打量了沈倧两眼,略微点了点头:

“跟我来。”

随后又转头对那个村民大哥嘱咐了几句,便带沈倧进了屋子。

他这房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屋里的摆设基本都是木质的,不少已经有了风化的裂缝。

老人把沈倧让到上首:“寒舍简陋,让客人见笑了,请坐。”

沈倧连忙回应:“您客气了,是我上门打扰。”

老人摇摇头:“无妨,人老了,就变的没用了,这村子比较偏僻,平日里很少有生人来…”

在他的讲述下,沈倧终于明白了自己所处的时代,霓虹的大正时代,脚下的这个位置,叫做桃山,这个村子,叫桃丸村.

老人对沈倧的来历比较好奇,一个汉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只好解释说自己是想去大洋彼岸打工,但付不起高昂的路费,只得铤而走险选择偷渡,后来船只进水沉没,才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里。

老人看着他满头凌乱的长发,为他是野猪皮统治下的子民,点点头也就没再怀疑。

沈倧对老人一口流利的汉语比较感兴趣,老人哈哈一笑,说起了他年轻时候的事。

这老人名叫吉腾一真,年轻的时因招惹镇上权贵,为了消灾避祸不得已跑到琉球一带,在即将饿死之时,被好心的汉民收留,后来便跟着汉民一起出海打鱼,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了汉语。

说起这段往事时,老人的目光不自觉得顺着窗子投向远方,不知是在追忆曾经劈波斩浪的岁月,还是想念那难以忘怀的恩人。

二人聊至太阳西斜,沈倧起身准备告辞,但老人一再挽留他下吃过饭再走。

拗不过老人的热情,他只得留了下来。

沈倧要离开倒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去做,而是实在饿的难受,想出去找点吃的。

虽说他来这村子的目的就是吃饭,可看吉腾老人家里实在是不怎么富裕,他不忍心再给人增添负担。

可看吉腾老人如此的热情,他也就不再坚持,毕竟听人劝吃饱饭吗,他还没迂腐到为了面子而不要肚子的程度。

当晚,一老一小对坐而饮,老人拿出了窖藏已久的清酒,就着简单的农家菜,听着老人年轻时走南闯北的奇闻异事,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吉腾一真很高兴能有这么个汉民陪他喝酒,他告诉沈倧,琉球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快意的时光。

破浪乘风、扬帆起航、面对广阔的大海,在激浪波涛中纵横捭阖,收获大海的馈赠与包容,用他的话说,男人没出过海,就无法算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不过沈倧告诉他, 在他们那去过长城就算好汉了。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吉腾老人稍不注意就喝过了量,撤去残羹之后,他醉醺醺告诉沈倧今晚不要走了,就在这住下,摇摇晃晃的起身给他拿了一套被褥,又叮嘱他晚上千万不要出门以后,便沉沉睡去。

看着和衣而眠的吉腾老人,沈倧挠了挠头,他现在对酒后睡觉有些抵触,生怕再穿越了,不过看老人这家徒四壁的生活,或许穿越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沈倧现在一点醉意都没有,这点酒精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拽过被子为老人盖上,独自走到屋外,坐在门口台阶上仰望星空,长长吐了口酒气。

“银河,真美啊。”

沈倧原来所处的城市,晚上能看到的星星屈指可数,大部分都被光污染和雾霾给遮盖了,在他的记忆里,上次看到如此璀璨的星空,还是小学放暑假去农村串亲戚的时候。

穿越带来的兴奋感,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淡了下去,冷静下来的他开始考虑眼下所面临的问题。

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语言不通,而且自己还身负这个地下城系统,按正常思维,穿越至此肯定不是来体验霓虹农家乐的,得找到自己为什么穿越至此的缘由。

当然在搞明白这些之前,要先解决吃饭问题。

毕竟天天蹭穷老头家的饭也不是长久之计。

次日清晨,一宿没睡的沈倧打了桶井水,洗漱一番,把一脑袋长毛给剪短了,整个人看着清爽了不少。

他是个习惯短发的人,实在适应不了长发披肩的那种拉坠感,每次晃动脑袋都觉得有东西在拉扯自己的头皮,而且上厕所也不方便。

经过一宿思量,他准备先留在这,把语言这关先过了。

说辞都想好了,用劳动换口粮,空闲时间学习语言。

现在他有一副好身体,无论种地还是打猎,都不在话下,不会可以学么,再不济,拉犁当牛使总没问题吧。

吉腾老人醒来后,对沈倧的提议,沉吟片刻便点头同意。

老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是他膝下无子,有个女儿也早早夭折了,家里确实需要一个能干体力活的人,第二是他看中了沈倧汉民的身份,想用这种方式偿还一下当年渔民的恩情。

二人算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沈倧白天干农活,晚上学霓虹语,隔三差五的还可以去山里搞点野果改善下生活。

吉腾告诉沈倧,在这个村里生活,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他们村附近的那座桃山,是别人的私人领地,外人禁入。第二点是在太阳落山以后,严禁外出。

第一条倒是好理解,别人家自己的土地,不允许外人进很正常,但是第二条沈倧就有点不懂了。

他问向坐在台阶上抽烟袋的老人:“吉腾先生,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怎么还有宵禁一说?”

弥漫的烟雾模糊了吉腾一真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

“不是有宵禁,而是太阳下山后,会有吃人的恶鬼出现。”

“您老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还信这种骗小孩的鬼话?”

老人没有在意他的调侃:“我没在说笑,鬼是真实存在的,我的女儿圆子,就是被恶鬼给吃掉的。”

老人的话不似作假,沈倧听后略微皱起了眉头,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冒失。

“原来是这样么,抱歉,勾起您伤心的往事了。”

老人摇了摇头,沉默半晌:“算了,都过去好久了,不提她了,总之你要记住,晚上千万不要出门,村子里有驱鬼的熏香,它们进不来,出了村子就不好说了。”

沈倧吧老人的忠告记在心里,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

“那个…我想知道,食人恶鬼是只出现在我们这个村子附近,还是整个霓虹都有?我在家乡那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烟锅头上的烟草红光闪了两下,随即老人吐出烟雾。

“嗯…年轻的时候,我和汉民出海打渔,也问他们提过这事,他们说没听过这种传闻。所以据我猜测,恶鬼这东西,可能是霓虹特有的吧。

记得小时候长辈告诉我,恶鬼的传说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了,说不定是神明为了惩罚霓虹人才让恶鬼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不过,恶鬼也不是无法应对,它们惧怕阳光,从不会在白天出现,而且还有个叫做鬼杀队的组织,在不停的猎杀恶鬼,保护人们的安宁。”

听到‘鬼杀队’这个词,沈倧眉头一挑,难道这里是…

见沈倧半天没搭话,吉腾老人有些纳闷:“怎么,你对鬼有兴趣?”

“哦,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

半年时光一晃而过,沈倧已经完全融入了淳朴的山村生活。

曾经的都市肥宅,俨然已经已然蜕变成技艺娴熟的耕作老手。

翻地、施肥、浇水、除草,储肥、除虫、松地。

若不是亲眼得见,他都不知道原来种田还有这么多学问。

这让他有些怀疑那些穿越回古代,上来就会种地的人是怎么做到的,若没有专业人士的指点,怕是连让种子发芽都做不到。

除了种田,沈倧把闲暇时间都放在了进山打猎上。

要说打猎这事原本他也是不会的。

可这事嘛,不怕你不会,就怕你不学,人逼急眼了,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除了数学题。

他先是厚着脸皮跟老猎人进了两次山,讨教了一些打猎的基本技巧,随后就开始了独自狩猎的生涯。

还真别说,打猎这事上,他天赋比种田高出不少,一来二去真让他摸出一些门道来。

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每次进山多少都会有些收获。

凭着这份打猎的手艺,他和吉腾老人生活质量有了不小的提高,不但餐餐有肉食,剥下来的皮换钱还购置不少新东西,把老人家里里外外都换了个遍。

这天早上,沈倧洗漱完毕,拿上柴刀,别上麻绳,带上两个饭团和一个水袋,开始向林子里出发。

今天他计划往林子深处去转转,森林外围如今已经打不到什么猎物了,都快让他给抓绝种了。

清晨的森林,薄雾还未消散,空气中掺杂着一丝凉意,阔开鼻翼来了几个深呼吸,感受着泥土的芬芳,略微辨别一下方向,迈着步子朝着森林深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