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倧抱怨的小庆子没敢搭话，默不作声地为二人引着路，又转过一道院门后，便进了田晋中的静室。
见沈倧和王也到来，田晋中颇感意外。
“诶？你们怎么来了？前边的事都处理完了？”
他前两天曾参与过陆瑾与公司商谈抓捕全性之事，所以对今晚安排还是有所了解的。
沈倧见他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不由得感慨道：“我说老田，你自己都差点大祸临头，还有心惦记别人呢？”
“我大祸临头？你在说什么？”
见沈倧语气不似玩笑，田晋中心中咯噔一下，即便他以废人残躯活了大半辈子，可若说不留恋生命也是不可能的，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道童小庆子也是被吓的不轻，一张小脸怔怔着，面部表情肌都僵住了。
“当然是字面意思，要不是这小子出来帮你挡了一截，你现在怕是已经见你师傅去了。”沈倧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王也。
“小王也，到底怎么回事？”
王也突然被三双眼睛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低挠了挠头发：“诶嘿…那个…沈前辈，我帮的都是倒忙，没起什么作用，真正护住田爷的是您手里的人偶么不是。”
“谁让你说这个了，把你内景里看到的告诉他。”
不知怎的现在王也特别怕沈倧，一听他有所不满赶忙收起那副惫怠相，一脸正色地把自己在内景中推演的结果告知了田晋中。
得知真相的老田疑惑不解道：“对我下手？我一个手脚尽断的残废，无财无势，杀了我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或许他们的目地并不是单纯的杀你，而是想知道某些秘密也说不定。”沈倧见他还未开悟，便循循引导道。
秘密。
田晋中对这两个字眼是极其敏感的，以至于刹那间他的神情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脸上的皮肤变得紧绷，就连额头的皱纹都抻平了许多。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念念不忘…
见自己目地已然达到，沈倧便带着王也起身离开。
对老田这种人，话说的太多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只需让他知道一直有人在窥伺就足够了，至于接不接受治疗，那就是他的事了。
话说三遍淡如水，翻来覆去的也没意思。
离了小院，二人走了一会，沈倧突然心血来潮的开口问向王也。
“小王也，你对付我人偶用的手段，好像不是武当的吧。”
听到沈倧问话的王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千防万防，终究是没躲过去，不过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嘴里打着哈哈回道：
“嘿嘿…那个沈前辈，晚辈求您别问了成么，您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如何？”
沈倧知道这小子心里咋想的，他认为只要自己不追问风后奇门的事，他就依然能回武当继续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可哪有那么简单，自从他决定下山的一刻，就注定回不去了。
“不过问？行啊，我没问题，可你能保证你赶跑那人不过问么？还是说你能保证那人的同伙也不过问？”
王也沉默不语。
沈倧也不逼他，只扔下一句‘以后若无处可去，大可去找他’后，便御剑离开。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晨光渐启，雾锁四野，天师府的断壁残垣见证了昨夜惨烈的搏杀，当然许多损毁之处都出自张之维之手。
张楚岚不出意外地拒绝了继承天师度，导致这位老爷子脾气格外不顺，出手时根本没怎么收着力道，即便从始至终用的都是金光咒，破坏力也仍旧不容小觑。
相反沈倧造成的破坏倒是不怎么严重，只损毁了些许树木和草坪。
天师府前山，哪都通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用徐四的话说他们耽搁不起，毕竟还有一堆快递要送，出来这几天怕是仓库的货都堆上天了。
这倒不是他的推辞，哪都通的快递业务虽然是幌子，可承接物流倒也不是假的，几天不派件不说货物堆积，催单电话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另一边，天师府也开始了秋后算账，首当其冲的便是张灵玉。
他跟夏禾的事算是彻底曝光了，今天一早，异人圈论坛头版头条就是他和夏禾抱在一起的照片。
也不知是哪个坏小子拍的，角度、对焦那叫一个专业，配上点文字就是妥妥的好莱坞电影海报，连滤镜都不用加。
帖子发出去没多久便炸了锅，下面回复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诸如‘不怕渣女玩暧昧，就怕少妇三十岁，识大体，懂进退，撒娇卖萌全都会，解风情有韵味，让人迷恋又沉醉’之类的不胜枚举。
但出人意料的，大部分都是支持二人在一起的言论，这让不少守旧派感叹世风日下，全性妖女竟有如此高的受众度。
而事件的主人公此时则一脸羞愧地跪在天师府正门，张之维的身前，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夏禾到是没跟他一起跪，只身站在张灵玉身后不远处，看似无所谓的模样实则内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两根手指不停搓着衣角，活像个私奔后被情郎家属抓到的儿媳妇。
当然，如此精彩的场面自然少不了围观群众，沈倧、兴华、丁嶋安、陆瑾、张楚岚、徐三、窦乐、冯宝宝、肖自在，还有陆玲珑以及她那一群小伙伴们此时都成了吃瓜群众，藏龙更是把手机拍摄功能打开，对准了跪着的张灵玉，这让沈倧不得不怀疑论坛上那张照片就是他拍的。
“诶……”
张之维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晨风拂过他修长的眉梢，原本高大的身躯竟多了几分佝偻，他忽然发现自己处心积虑搞的这场罗天大醮，竟是闹了个竹篮打水。
好不容易让张楚岚得了第一，可这小子却拒绝了天师之位，而另一边自己这关门弟子又爆出来这么个事。
他倒是不怕圈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可终究是与全性有染，有辱门庭，若是不处理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列位祖师，想罢此处张之维抬起眼皮瞅了眼夏禾。
一直关注老天师举动的夏禾被这一眼瞄得差点心律失常，但缓过神来的她发现那道目光中除蕴含着丝丝威严外，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警告，就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看到调皮学生后给予的善意规劝。
正当夏禾感到迟疑时，张之维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跪在身前的张灵玉。
“行了，你不用在这跪着了，张灵玉，从今天起，你与天师府再无瓜葛，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