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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难道不能坐怀不乱?”李休璟笑道。

偏首横了眼李休璟,裴皎然挽唇,“君子食色性也。只允许你们爱美女,不允许我爱美男么?”指尖勾动着垂在胸前的系带,“况且我为何要坐怀不乱?偶尔尝尝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双眉勾动,眼中满是促狭。

心知裴皎然多半是故意如此,李休璟冷哼一声,拂袖出门。

看着晃动的帐帘,裴皎然啧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踱出去。见李休璟剪手站在不远处,蹙眉思忖,她缓步走过去。

“二郎?”裴皎然唤了句。

听得身后的脚步声,李休璟反倒往前挪了几步。俨然一副赌气不愿理会她的模样。

“《战国策》之齐三篇里有云,睹貌而相悦者,人之情也。前人如此,何况我?”裴皎然挑唇,“不过我与玄胤,共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所以与我而言,玄胤当然比其他人重要,我也更喜欢你一些。”

闻言李休璟转身,双眸如深潭,似有黑夜漩于其中。他盯着她双眼,似乎是想在那双蕴着薄雾的桃花眸中寻到一丝暖意。旋即低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将人带进了中军大帐内。

察觉不对劲的裴皎然,顿时心生警惕。可是李休璟眼底渐深,喉结轻滚。双手箍在她腰上,将她牢牢禁锢于臂弯中。暂时摸不透他想干什么,她眨了眨眼。可他却凑近她,热气落在耳侧。

“清嘉。前人云,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

话音刚落,细密的吻沿着耳垂蔓延开。李休璟索取的急切,似乎是想要报复方才她没心没肺的话一样。他轻轻捏开了她的口齿,向藏在其中的温软的舌,发起了索需。

身上的衣裳承受不住力道的侵袭,落在地上。

裴皎然掀眼睇他,双臂环住他脖颈。眸含眼藏水,俨然已经辨识出此中所匿欲望与毁灭的界限,看透了猎物与猎手的位置。眼风落在李休璟身上,她唇际浮起讥诮。脸上的薄情寡义和内心的理智恰到好处地融于一块。似乎是想要将眼下所历的挑逗都付诸于他身上,至于其他的兴奋与薄怒,她并不知晓。

“可我并不想吃……”裴皎然手指在李休璟后颈上滑动,低喃道:“万一不好吃呢?我可不喜欢强咽不爱之物。”

一声低哂入耳,裴皎然自觉身子一轻。等她反应过来时,脊背已经跌入在被褥上。她眯眼笑了笑。

显然李休璟这是觉得相对而立不足以分出攻守,唯有横陈下的俯瞰才足以证明他对她的潜藏的占有欲。只不过攻守易形,有的时候占尽上方,也未必是赢家。墨发在混乱中铺散开来,冰肌玉骨与炽热掌心交叠在一块。澄如秋水的目光与炽烈的欲念互相撕咬。落尽来的天光,也被屏风隔绝在外。头上都沁着细密的汗珠,最后一点点滴下。

“玄胤,你觉得你赢了么?”裴皎然掀眼一笑,“汉时匈奴势强,汉则纳贡。可经过武帝韬光养晦多年,最终攻守易形,终灭匈奴。”

“所以呢?”

李休璟不以为意地一笑。掀眼审视着这个落入已经牢笼里,却仍旧以一副占尽优势的口吻和自己说着话的人。他禁锢着她,目光如锋刃一般,意欲撕开眼前人狡猾薄情的伪装。肆意地窥探,从眉间一路淌下,一寸寸都无比的贪婪。然目之所及只有副冷艳玉骨,并无他所期待的欲念万象。但二者混乱的气息,和肌肤上沾染的绯桃却也是证明。证明她已经情动于中,故形于声。

“清嘉,攻守虽可易形,但还是太阿倒持者多。”李休璟再度吻了吻她,低声道:“天步艰险,你我何必急于一时?”

闻言裴皎然微愕。眼见李休璟支起身子离开,她喉间翻出声哂笑。默不作声地从行囊里翻了崭新的外袍穿上。

等她出来的时,李休璟已经穿戴整齐。

“不是你说要我尝尝看么?”裴皎然抱臂而立,眉宇上挑,“好端端突然改主意干什么?”

话落耳际,李休璟饮茶不答。佯装没听见她的话。他喜欢她,但也爱重她。他觉得爱欲于人自当是美好之物,而并非单单只为发泄对肉身的渴求和欲念。所以他很贪心,想要的不单单只是身体在情欲上的索求,他想要让她从心里接受自己。同样也希望她所求的,能和自己一样。

“你明天早上就得走了吧?”李休璟搁下茶盏问道。

闻问裴皎然敛去揶揄,正色道:“元彦冲在盐院出了事,我得去一趟。更何况我十分好奇,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元彦冲会被盐院对付,除了有张让的授意外,只怕也是因为不想让人发现什么。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亲自去一趟。

“好。我派贺谅带人护送你过去?”李休璟抬眼看她,“你多加小心。”

凝视着李休璟,裴皎然挽唇。

“不必。我无法料定此次去盐院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所以你若身涉此中,只会是一个麻烦。”裴皎然语调柔和。

她知道盐院多半有陷阱等着她。不让李休璟涉局,除了是不愿意欠他人情以外,更多的是要保存实力,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听完裴皎然的话,李休璟皱眉,“我会亲自在路上接应你。”

虽然知道裴皎然能力出众,也知道她为什么不让自己掺和进来,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冷箭会从什么地方射来,亦或者冷箭出自谁之手。

没再反对李休璟的话,裴皎然颔首应下此

事。

坐了一会,裴皎然惦记着周蔓草还和元彦冲在一块。想了想,她转身走了出去。

只见元彦冲站在营帐门口,一脸纠结。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

“明早我会带着周娘子去盐院。你要不就留在这里吧。”裴皎然沉声道。

“我和你去就够了。让她去做什么?你不怕她陷害你么?”元彦冲目露不满,“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不是什么好人。”

“元彦冲,她要是不救你的话。你觉得你有命离开盐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