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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大门被人推开,随之而来是一阵惊呼声。尽管来人已经极力压低,但还是飘到了榻上两人的耳中。

寻声回过头,只见贺谅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朱漆木盘,身旁站着一脸无言以对的冯元显。

眼前的场景庸俗又无趣。不过却是市井话本中常写的戏码。世人最爱窥探的,便是这种隐秘却旖旎香艳的场景。

裴皎然勾了勾唇,若无其事地从李休璟身上起来。她离开的一瞬间,正好让二人瞧见李休璟敞开的领口。

轻咳两声,李休璟兀自拢好衣裳。神色自若地道:“什么事?”

“曹中尉正往这边来。”冯元显接了话,看了看裴皎然继续道:“窦护军也在。”

听着二人的话,裴皎然牵唇,“要不是他们俩来报信。岂不是要让人误会,玄胤有什么特殊癖好。”

话中揶揄满满,李休璟面色一僵,瞪了她一眸,睇目四周。

“你要不要避避?”李休璟小声询问道。

“避什么?他们俩既然会来,多半是有人去告密。我避开岂不是做贼心虚。”说着裴皎然理了理衣襟,“我也想会会这中护军,也好为你谋算不是?”

说完裴皎然招呼贺谅把茶端来,自斟了盏茶。香气顺着沸腾的白烟一块蹿了出来,盈于榻上。

二人在榻上摆开棋局,执子对弈。

等曹文忠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所期待的旖旎艳丽下,六部要臣和禁军大将军的私相授受。二人蹙眉沉思,执子对弈,席案上搁着越窑卷草纹瓷炉。炉上烟袅袅,香气沁人。二人似乎沉浸在棋局中,对曹文忠和中护军的到来一无所知。

“我赢了。”裴皎然一字落下 面露微笑。

“裴尚书果真棋艺高超。”李休璟亦是面露笑意,眼角余光一扫,诧异道:“曹中尉和窦护军怎么来了?恕某下棋太入神,居然没瞧见你二位来了。”

李休璟一脸愧疚地朝二人拱手施礼。

“许是二位深知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才没有出言打扰。”裴皎然挑眉一笑,语调疏漠地唤了二人一句。

四人官职相当,细究起来也差半品。是以自然不会有太多的礼数,象征性地拱手施礼就已经算给足了对方面子。

各自落座后,李休璟又打发了贺谅遣人重新沏茶送来。四人围炉对坐,竟无一人未着紫袍。

“裴尚书怎么今个突然来神策公廨。您来也补派人知会某一句。”曹文忠笑道。

闻言裴皎然面露不满,“各司的公廨帐都送到了比部,唯有神策未送。比部几位同僚不知道如何开口入神策公廨,这不就求到了我这里。毕竟早年,我也是来过神策公廨的。也就只有我的分量足够,可以来此催一催。别人来只怕没这么大面子。”

裴皎然的嗓音如风送浮冰,她原本就是南人。即便没有一腔吴侬软语,这声音听上去也有种春雪消融时的冷冽感。

“没送么?”曹文忠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眼李休璟,“不是早就送过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曹中尉最好尽快差人把账册送到比部,户部还有一大帮人等着干活呢。”裴皎然冷声道。

裴皎然语气咄咄,全然一副不给曹文忠面子的样子。

“不就这么点小事,哪值得裴尚书亲自跑一趟,还寻到了李将军这。”一旁的中护军窦济插言道。

“某也不想来,可惜朝中人人惧神策军如虎。如何敢来?”话落恰逢庶仆重新进来给几人奉茶。裴皎然率先饮了口茶,继续道:“要不两位以后和门口守卫说说,不会再拦外朝官员?”

裴皎然初入神策军做的事,这二人都是有所耳闻。眼下想起对视一眼,各自移目。这人和外朝朝臣一样,摆明了瞧不上他们这些和他们品阶相当的内侍。

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曹文忠笑着开口,“唉,神策军毕竟是天子禁军。驻地又是玄武门这样的重地,旁人岂能擅入。裴尚书是从立政殿出来的,想来已经知道陛下已经拟定了此次征讨桓锜的人选?那就不需要某再告诉李将军这个好消息。”

“是有这么回事。只是中书省的诏书还未到,这事说不定还会再改。”裴皎然冁然莞尔道:“莫不是曹中尉已经从张巨珰口中,得知了准确消息?如此的确是要恭喜二位。”

只要诏书的流程一日没走完,这事就存在驳回的可能。

“八九不离十。唉,可恨那桓锜竟然如此狂妄,敢公然悖逆朝廷,行叛乱之举。”曹文忠叹了口气,面露不屑。

裴皎然只是一笑,并没有接话。河朔开了太好的先例,即便现在回归朝廷。可偏偏又适逢朝廷要回收桓锜手中的权力,而桓锜不想放权,所以只能抵抗。然而浙东对朝廷的意义远超于河朔。

所以无论桓锜反不反,只要他表现出一丝不臣之心,都会被朝廷清剿。

“远离朝局,又天高皇帝远,难免滋生出野心。曹中尉放心,此次神策还是能一扬天子君威。”李休璟适时地接过了话茬,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话落曹文忠语噎。唇齿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

“那某就祝李将军旗开得胜。”曹文忠半天只道了这么句。

闻言李休璟一笑,“有天子庇佑,神策自然能胜。”

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加上二人之间本就不对盘。道了句告辞,曹文忠和窦济双双离开。

“你们俩是不是早就认识?”裴皎然眯眼打量着李休璟,突然问了句。

“我表现的很明显么?”李休璟抬手摸了摸下巴,“独护山那一战虽然赢了,但是因为曹文忠的自大。我死了不少同袍,而我只是侥幸活下来。”

听出李休璟语中所藏的愤慨,裴皎然面上笑意渐敛。忽然意识到他的一腔热血,为何会冷寂下去。在岁月流逝和阴暗政治无情地磨练下,以往的热血都变成了沉稳内敛。

她的热血和他的热血不足以相交。然而他还是被她诓入了局中,成为她谋权的棋子。

“还好吧。”裴皎然眨了眨眼,“仇人就在眼前,郁愤难平也正常。”

“这点我的确不如你。”李休璟笑道。

面对仇人不能忍,那当年霍光早就死在李家的屠刀下,如何能成为博陆宣成侯,亦不会在史书中留下霍光故事。而桓宣武也是枕戈待旦多年,终报父仇。

“一刀无法捅死对手时,就不能出手。任何举动,都不如能耐静待时机。”裴皎然迎上李休璟的视线,“政治角逐里谁忍得久,谁能笑到最后。忍不了的都会沦为牺牲品。这是政里最残酷的一面,亦是此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