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看着程烬，忽然问道：“你今日来寻我是不是受了旁人的嘱托？”
程烬尴尬笑笑，“祖父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苏牧心道：这下真的完蛋了，晏公卿和程衡肯定是去找岳父沈万德了。
将他送去书院读书，将来在书院当个教书先生，这种好事以沈万德的精明，绝对会一口答应下来。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程烬又道。
苏牧起身走到门口，望着竹林上空细细的雨幕，轻轻一叹:只能回去问一下再做打算了。
旁边竹舍里传来程青凝的讲课声，袅袅余音，噀玉喷珠，文辞优美，让苏牧听的自叹不如。
“令姐之文采，风雨都为之惊叹啊！”
程烬：“......”
你们两个倒好，她在家里常常叹惜，苏放之的文采，上可惊天人，下可泣鬼神，你此时又吹捧她的文采惊风叹雨。
果不其然，文人之间最是喜欢互相吹捧。
程烬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从来没将自己当做文人。
他觉得自己是花丛高手。
“苏兄去书院读书，你我就可以携伴出去潇洒了，岂不美哉？”
美个锤子，自己在这培养的弟子，他们将来不论做什么，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
去书院读书，然后再留下教书能有什么好处？就为了那每个月几两碎银吗？
赚钱对他来说从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在这太平村开一处造纸作坊，要多少钱没有？
盐的生意普通人没法做，香水虽然暴利，用得起的人却很有限，只有纸才兼顾，用量大、成本低、利润高、市场稀缺等特质。
他准备将造纸作为未来书院的财源，顺便研究一下活字印刷，造纸印刷一条龙服务，赚足天下读书人的钱。
再利用书院培养足够的人才，为自己奠定一定的根基，也能为这个时代留下点东西。
苏牧摇了摇头：“没兴趣。”
程烬正要再说，却见竹林小路上来了几匹轻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红衣女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烟儿，坐在课堂外竹椅上的邬梨儿也看到了，急忙撑伞迎了过去。
陆烟儿来到檐下，除去斗笠和蓑衣，露出凹凸又紧致的身材，打量了程烬一眼，正要与苏牧说话，忽然听到程青凝讲课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学堂里讲课的是个容貌秀美的白衣女子。
“那是谁？”陆烟儿望着苏牧问道。
心中却在猜测，莫非是他的娘子来了？
她没有见过沈云初，在这里见到陌生女人，很容易联想到一起。
“是家姐。”程烬见到一身红衣的陆烟儿，魂差点被勾走，没等苏牧回答，就抢先答了出来。
陆烟儿好奇的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姓程，不知姑娘贵姓？”程烬合手一礼，笑呵呵的道。
苏牧心中发笑，这厮是看上陆烟儿了，就是不知道你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会还这样套近乎。
“姓什么与你有关系吗？”陆烟儿对程烬一点都不感冒，对他的恭维甚至有些讨厌，轻哼一声，对着苏牧道：“诶！你这是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说完直接与苏牧擦身而过进了屋子。
程烬一下被噎了个大红脸，尴尬轻咳两声，望了苏牧一眼。
苏牧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切，你与她是什么关系？”程烬气急败坏的道：“你这哪里是来教书，分明是在这里金屋藏娇，还不止藏了一个。怪不得你不想去书院读书，如果我是你也不想离开此地。”
苏牧不好介绍陆烟儿的身份，摇了摇头，不去搭话。
“你家娘子竟允许你在外面这样胡来，你这赘婿当的，真是——，啧啧～”程烬故作震惊，摆出一副夸张表情。
苏牧笑了笑，走到课堂窗外，停了一刻钟，便来到门口朝程青凝摆了摆手。
程青凝也是聪慧之人，心中会意，交代几句便给孩子们下了课。
“姐，讲课的感觉如何？”程烬好奇的问道。
程青凝点点头，美眸望着苏牧，心中喜不胜收，此时的人们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学再多东西，都难逃嫁人相夫教子的命运。
她读过许多书，也一直觉得女子读书无用，毕竟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也不适合抛头露面做生意。
给那几个孩子上过课后，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给这些蒙童做教书先生。
在城里即便启蒙，许多人家也不会让女子当孩子的先生，但似乎苏牧这里没这个限制。
反正他要去书院读书了，何不接手这处私塾，寻一份自己爱做的事？
程青凝望着苏牧笑而不语，她并不急于一时，此时提出来只会让他反感。
等苏牧去书院的事定下来，她再提出帮忙给孩子们上课，既帮苏牧解决了后顾之忧，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到时苏牧没准还会对她心存感激。
苏牧又哪里知道，对面站着的是个来抢饭碗的，心里惦记沈家父女禁不住诱惑答应晏公卿，于是笑道：“路上难行，休息一下，咱们早些回城吧！”
程家姐弟对视一眼，瞬间交换了眼神，都是点了点头。
几人进入会客厅休息。
苏牧和程青凝说起了授课的话题。
程青凝出口成章，句句引经据典，旁边几人一时插不上嘴，只得听着两人在那侃侃而谈。
两人从蒙学课材谈到诗词歌赋，又从诗词歌赋谈到朝中风云，进而又说起边疆形势。
落在旁人眼中，俨然一副知己难求，相见甚晚的感觉。
陆烟儿撇着嘴儿，望望程青凝，似乎对这个陌生又美丽的女人充满了敌意。
程青凝与苏牧本就很熟，此时放开了些，望着苏牧问道：“西北乌桓人屡犯边疆，对我大魏边民数次屠戮，朝廷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兵，苏家郎君以为呢？”
苏牧写的三国话本极具谋略，程青凝有此一问，也正是因为听过数次三国话本，想听一听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