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凝返回家中，凭着记忆将苏牧编写的百家姓默写出来一部分，随后来到程衡的书房。
程衡白眉挑起，露出温和的微笑，问道：“凝儿来找祖父可是有事？”
程青凝天资聪慧，饱读诗书，程衡对这个孙女自然多一份溺爱。
她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孙女和孙子互换一下，程家或许还有救。
“祖父请看。”程青凝抿嘴笑笑，走到桌子前，取出一沓纸张，小心递了过去。
程衡一边展开纸张阅览，一边问道：“那个苏牧名气已远达京师，若非有个赘婿的身份捆绑着他，未来必定有一番大富贵，你们今日去见他，他怎么说？可有意去书院读书？”
话音刚落，程衡咦了一声，惊讶道：“这姓氏谱！嘶~，好文章。凝儿这是何人所作？”
程家家学渊博，程衡不止饱读诗书，更是淫浸朝堂多年，只读了两句就发现了百家姓的独特之处。
程青凝被程衡对苏牧的一番夸赞，惹的心中直发酸，幽幽的道：“除了那个‘天才英博，亮拔不群’的苏放之，还能是谁呢！”
“又是他。”程衡微微惊愕，随之又是一叹：“看来我与晏公卿都小看了此人啊！”
“他似是不想去白鹿书院读书，祖父和晏山长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程青凝见祖父长吁短叹，又狠狠的补上了一刀。
“哼！由得他吗？”程衡忽然一声冷笑，“沈家早已经答应了此事。”
程青凝即便早有预料，却还是吃了一惊，心中不由埋怨，沈家姐姐怎么能不问问，就擅作主张呢？
程衡笑道：“凝儿忘了他的身份，此事可由不得他自己拿主意。”
好卑鄙的手段啊！
你们两个糟老头子，这样对待人家一个赘婿，于心何忍。
程青凝无奈的抿了抿嘴，又觉得苏牧去书院也好，这样自己去太平村私塾教书的事，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唉！凝儿如果能找招这么个有才华的女婿，咱们程家今后也就不愁了。”
程青闻言凝面上一羞，轻轻颔下首，心说，人家何尝不想，可如今已经晚了八百年了呀！
程衡也只是嘴上一说，程烬不行，他还可以培养程家下一代，自然不需要程青凝招上门女婿。
“时候不早，孙女就不打扰祖父休息了。”
程衡轻捋胡须点点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长长一叹：“沈家一介商贾，竟得如此乘龙快婿，惹的老夫都有些羡慕了！”
叹罢，伏案继续读百姓家手稿，他越读心里越是震惊。
自秦汉以来蒙学课材就极为稀少，百姓家比千字文更加通俗易懂，对启蒙孩童就学来说，用处极大。
他作为当过宰辅的人如何能看不出百家姓的妙用。
仔细读一遍，提笔便写起了信，他罢官十多年，魏皇每年来信慰问，他从没有回过，这次却主动提笔给魏皇周缙写起了信。
可见他对百家姓的重视程度。
......
翌日，天刚蒙蒙亮。
窗外晨鸟长鸣，城内炊烟渐起。
苏牧推开窗棂，对着远处烟雾朦胧的景色望了少许，回头对着沈云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昨夜两人一番打闹后，自是免不了数次共赴巫山，此时她正懒懒的裹在被窝里，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夫君莫要忘记今日要去白鹿书院入学。”
沈云初躲在被盖下面，羞羞的出言提醒。
苏牧无语轻叹：“为夫知道了。”
说着回到床头，将两只大手伸了过去，虽然认栽了，却不能不讨回些利息。
沈云初一时惊叫连连：“坏人，快起开，不要呀！”
少顷。
苏牧讨得些许利息，望着逃到床角，正胡乱往身上裹被子的沈云初，笑道：“娘子休息，为夫这就出门去了。”
说着转身推门离开。
沈云初脸上哀怨丛生，茫然坐了许久，唇角微颤，叹道：“人家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人呢！”
苏牧往常去太平村起的很早，习惯使然，直接出了沈家，准备在郑家小酒肆吃碗面，出发去白鹿书院。
“苏兄！”
苏牧：“？”
“程贤弟，怎么这么早？”
苏牧望了望天色，看着马车窗口的程烬，愕然问道。
他不信程烬这种二世祖会这么早起床。
程烬将头探出车窗，笑道：“苏兄先上车。”
苏牧耸耸肩，上了马车，他今天要去白鹿书院，那里不许外人进入，故此任何人都没带。
马车车厢内，淡淡香气扑鼻，一身白色襦裙的程青凝，端庄秀丽的坐在里面，身边坐着俊俏小丫鬟丁香。
“程家娘子也在。”苏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坐下，说道。
程青凝点点头，问道：“你今后是不是不去太平村教书了？”
她一大早催着程烬过来找苏牧，是想跟苏牧提一下，由她去给太平村的孩子们教书的事。
苏牧无奈的耸了耸肩，“暂时去不了。”
程青凝霎时间美眸一闪，盈然细语：“我可以帮你去太平村教书。”
苏牧又是一愣，看向程烬。
程烬一副无奈的表情，“家姐大概是喜欢上教书了。”
苏牧细细一想，倒是没有要拒绝的意思，程青凝所学比他要多，他的强项是教一些现代知识，古文他也是在边学边教，对比起程青凝来还差不少。
“程家娘子肯帮这个忙，在下自是不敢推辞。”
哪知程青凝得到苏牧的首肯，迫不及待的说：“你们可以下车了，我现在要出城去太平村了。”
苏牧：“......”
程烬：“？”
丁香对苏牧充满了敌意，出言催促道：“小姐让你们下车，还不快些。”
程烬朝丁香一瞪眼，心道死丫头，敢对本公子如此说话。
丁香吓的一哆嗦，“公子，是，是小姐让的。”
苏牧略一寻思，点头道：“麻烦程家娘子了。”
说着与程烬打了个眼色，两人齐齐下了马车。
程烬看着自己的马车离开，望望苏牧，“苏兄，你我如何去书院?”
“走着去。”
苏牧出门只带了五两碎银，一把油纸伞，本就没准备坐马车去白鹿书院。
程烬大吃一惊：“这么远的路走着去？”
见苏牧已经迈步离开，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