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各处交子铺门前来兑换的百姓越来越少。
交子也重新回到了纸面上的价值。
苏牧在范月怡交子铺里面的书房里正在聊天。
范月怡道：“东家，这次交子是真的稳住了。”
“未必。”苏牧摇了摇头，“不要小看这些百姓。”
“东家的意思是？”
范月怡有些不解。
“过几日再看吧！”
苏牧淡淡一笑，在关雄的保护下回了静华楼。
三日后，早上。
范月怡来到交子铺门前，便见此间又围满了挤兑的人群，人群中正在议论着什么。
她上前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些人还是不放心，今日是故意来挤兑的。
成千上万人拿着交子，一家一家进行挤兑，直到发现每一家交子铺都可以兑换出钱，他们才放心离开。
这种规模的挤兑，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
此时成都知府段巩已经将目光落在了苏牧身上。
府衙后院书房中。
师爷薛承平道：“大人，那个苏子瞻已经将城里的十六家交子铺全部收购了，交子的价格也恢复了。”
“终归是好事。”
段巩点了下头，此刻他心情非常不错，交子价格回升，对他也有莫大好处。
薛承平道：“大人，经查那个苏子瞻确实是苏州商人。”
“未必，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段巩略一思忖，想到那艘蒸汽船还停靠在彭山县，运银船也不见动静，这个苏子瞻莫非与朝廷有关？
“派人去彭山县问一下陈有美，看他何时进城。”
此刻他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苏子瞻，他姓苏，不好！”
段巩猛的一惊，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急忙迈步走出书房。
“大人。”
薛承平急忙跟上。
“陛下有旨。”
两人刚来的院中，便见一名紫服官员，带着一队人进了府衙后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侍郎陈有美。
段巩瞬间僵在了原地，“陈侍郎......”
陈有美扫了段巩一眼，展开圣旨，念道：“陛下敕令，成都知府段巩迁任暹罗州知州，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暹罗州？
段巩脸色巨变，抱拳道：“敢问陈侍郎，大魏何时有过暹罗州了？”
“百越东南两千里外的暹罗国，那里便是大魏的暹罗州。”陈有美笑道：“恭喜段大人被陛下委以如此重任，段知州还不快接旨。”
段巩弯腰上前将圣旨接到手中，心中却是明白，自己这是被朝廷贬了，千里迢迢赶去暹罗任职，能不能活着走到目的地都是问题。
见段巩脸色铁青，陈有美又道：“朝廷的船队两个月前已经抵达了暹罗国海岸，目前正在与当地的军队作战，朝廷让段知州尽快赶过去任职，全力协助我方大军作战。”
意思不难理解，这是让段巩不必担心路上的安全，朝廷是真的让他去暹罗任职。
“多谢。”段巩闻言目光中露出一丝惊喜，小声道：“敢问陈侍郎，陛下可是来了蜀中？”
“不清楚。”陈有美摇了下头。
其实他几日前已经见过苏牧，苏牧让他接任成都知府之位，只是不想向段巩透露而已。
段巩陷入了沉思。
陈有美又道：“陛下一身雄才伟略，一心要为大魏开疆扩土，段知州此去暹罗务切记以国事为重。”
他这是在指点段巩。
陛下很清楚你在成都的所作所为，让你去暹罗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做得好，来日还有受到重用的可能。
“多谢陈侍郎。”
段巩急忙抱拳道谢。
陈有美颔了下首，转身离开了府衙后宅。
薛承平小声道：“大人......”
段巩沉声道：“快去让人收拾东西，天黑前出发。”
“是。”
薛承平吓的一激灵，急忙跑去吩咐人收拾东西了。
天黑时，段巩带着妻儿乘船出了成都城，却是在府衙后院留下了几口大箱子。
陈有美于第二日住进来时，让人将箱子送去了苏氏交子铺。
......
时间来到了一个月后，人们终于不再来挤兑，纷纷投入了各自的生产生活中。
范月怡认为这件事已经成功了，苏牧却还一直在等。
他在等那些幕后黑手，忍耐不住利益诱惑，重新冒出来。
范月怡向苏牧禀报完毕，却是留在了房间里，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江水发起了呆。
殷良急匆匆来到静华楼。
“公子，蜀州发现了崭新的老式交子。”
蜀州位于成都西面百里，地处岷山山脉脚下，临岷江而建，城里人口约有四万，向西几十里就是蛮夷居住的山区。
范月怡道：“蜀州城里有两家交子铺。”
苏牧道：“人查到了？”
殷良小心回道：“消息传来时还没有追查到具体来源。”
苏牧伸手拿来一卷图纸，在桌上铺开，望着蜀州的位置一阵思忖。
“其他地方可有发现？”
“目前还没有，对方似是在试探，兑换的数额不多。”
这段时间苏牧已经让人重新印刷了交子，在交子原有的基础上做了几处不易察觉的防伪，并且在给百姓兑换的过程中进行了更换，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数是更换过的交子。
老式交子只要一出现，便会被交子铺的人察觉到。
苏牧思忖道：“出现在蜀州，莫非真是出自山中蛮夷之手？”
范月怡抿唇道：“东家，逃走的那些人会不会是躲进了岷山？”
苏牧皱了皱眉，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范月怡看向苏牧，提醒道：“那些蛮夷向来不服朝廷管教，难道他们又要叛乱了？”
大魏建国之初，有一年川蜀大旱，山中土司元振带土人反叛，几日时间便攻占了青城山，然后相继拿下蜀州、彭山，最后在攻打成都府的时候，被前来驰援的军队所灭，如今山里面的土司势力比元振还要强大不少。
苏牧颔了下首，看向殷良问道：“杨灵现在到了哪里？”
“到了剑门关附近。”
剑门关距离成都不过两百里地，杨灵此时率领三万人马穿过秦岭，已然来到了剑门关外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