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跟着王虎妞回来的参将压低声询问身旁那个看起来就比较聪明的参将。
“夫人刚刚在马车里是在和谁说话？元帅不是……”
被问到的参将迅速抬手捂了一下自己缺心眼的同僚。
“有些事不用知道，也不要问。”
他又不是聋，难道听不见吗？
但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认王虎妞为主，那这双眼睛就不需要看得太透彻。
只需要看得见主子想给你看见的便足够了。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陈有田的死和王虎妞有关。
但事到如今，元帅究竟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元帅已经死了。
想好好活命，这份怀疑就必须永远藏在肚子里，一直带到棺材里去。
***
另一边，在王婕妤的带领下，铁锤去到了她们暂时的藏身之所。
在那里，铁锤见到了许许多多经她手训练出来的宫女，还有几乎所有的妃嫔。
包括那些到最后也不曾醒悟仍选择跟在昏君身边的。
对此铁锤意外却也不意外，女人，总是更加容易心软。
纵然平日里多不对付，但在那一刻，她们是命运共同体。
她们可以接受这些对头死，但无法接受她们在国破之后，被敌军凌辱。
所以，她们最终选择带上了这些被男人毫不留情抛弃的“累赘”。
“仗义”这个词几乎被默认为属于男性，但走过了几个世界的铁锤见过的仗义更多来自女性。
那些能够保持自我，不受剧情影响的女人，她们都曾对她展露过仗义。
谭警官、夏夏、嘉嘉、唐熙柔、编号09、兰蕙和婉琰，以及那个只是短暂清醒过一阵的春茗……
铁锤记得她们每一个人。
在这些不正常的世界中，她们是她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
然后，铁锤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柔嫔。
她胖了一圈，人看起来也像是老了十岁。
此刻她怀中抱着个尚在襁褓中未断奶的孩子，而肚子又已经微微隆起，看起来可怜又憔悴。
铁锤目光平静的在她肚子上打了个转，便移开了。
不知道她如今还希不希望多子多福了。
“苏妃娘娘，现在是什么情况？”
“您会出现在这里，是皇上将皇城夺回来了吗？”
“是啊，我们现在是安全了吗？”
……
众人对于铁锤的到来无比欣喜，将铁锤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询问。
铁锤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轻描淡写道：“皇帝死了!”
“什么！”众人大骇。
铁锤四平八稳的继续道：“如今义军已经占领了皇宫。”
空气中一时间落针可闻。
半晌才终于有人开口，声音悲痛颓然：“那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铁锤摇摇头：“那倒不是。”
“嗯？”
铁锤顿了顿，笑眯眯道：“因为我现在是站在义军那边的。”
众人：“！！！”
“其实我今日来找你们是有一件大事需要你们干。就看你们敢不敢了。”
片刻的沉默后，王婕妤第一个喊出了“敢!”
有了第一个人喊出来的人，接下来此起彼伏的“敢”声不绝于耳。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她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反正她们的命是苏妃娘娘救的，她们相信苏妃娘娘不会害她们。
看着面前的众人，铁锤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她甚至都还没有说出自己要她们做什么。
垃圾系统希望用这些世界驯化她。
可它一定想不到，她竟然在这些世界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如果她没有来，会有人记得这些人她们曾经活过吗？
她之前只觉得系统给她设置的身份都很惨，这么惨的身份也能叫女主吗？
但如今看着面前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她才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苏姒影是女主。
相比之下，苏姒影死得心甘情愿，干脆利落，还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她面前这些人的死亡和所遭受的苦痛，根本不值一提。
落到纸上只不过是一句“后宫妃嫔婢女数千人惨遭屠戮”又或是“新皇以前朝后宫妃嫔婢女犒赏将士”。
铁锤站起身，笑得灿烂：“我宣布，你们的人生从此之后将会只属于你们自己！让我们一起干一票大的吧！”
***
三日后，登基大典。
这三日，不是没有人怀疑为何陈有田一直不露面，也有人试图夜探未央宫。
但王虎妞已经在陈有田的亲兵中成功找到了一名和陈有田相貌身形相似的。
经过铁锤的巧手打扮后，只要不凑近了看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而夜探的人，也根本没有近距离观察的可能性。
偶尔感觉到了有人夜探，铁锤还会藏在那人身后和对方演个双簧。
于是，一群人探来探去愣是什么也没探到。
就这样到了登基大典那一日。
如果有祝酉崧的旧部就会认出——那位主持登基大典的“钦天监礼官”赫然便是那位神棍虚淮道人。
这几日他可是一点没闲着。
在铁锤的指导下，他充分发挥出自己神棍的本领。
不停在京中制造出各种祥瑞之象，为今日王虎妞的登基造势。
是以，当众人发现身穿龙袍旒冠，一步步沿着丹陛走上去的人竟然不是陈有田而是王虎妞时，全都震惊了。
片刻的死寂后，仿佛一滴水落进了热油锅中，瞬间炸开了锅。
“怎么……怎么会是你！”
“元帅呢？！你把元帅怎么样了！”
“王虎妞，你疯了吗？你一个女人怎么能穿龙袍！”
“来人，快来人将她拉下来！”
陈有田的结拜兄弟吴参更是大喊一声，直接拔出了剑。
眼看着群情激奋，就要演变为一场逼宫之势。
王虎妞却半点不慌，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们：“你猜你的家眷此刻在何处？”
“什么？”
王虎妞拍拍手，身后鱼贯走出一群女人，每个人手中都抓着一名人质。
“爹\/相公\/哥哥\/弟弟……救我！”
人质口中堵嘴的布被摘掉，一时间哭喊声鼎天。
抓这些人质实在是太容易了，乱世之中总会产生很多可怜的女人，而这些女人是最不会让人生出防备的。
铁锤特地去找的那些女人可不就派上了用场。
王虎妞扫过丹陛下那群人难看的脸色，心中感觉痛快极了。
“吴将军，朕呢，曾经叫你一声二哥，对你也是打心底里尊敬的。但你却在背后搞阴谋，朕今日赐你个自尽，不算冤枉了你吧？”
吴参咬牙切齿：“王虎妞，你不会以为你的阴谋没人察觉吧？！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话音落，只听宫外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声，震得地面都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