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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景帝后元年间。

刘启也微微摇头,他同样不看好如今这位皇帝能够做出什么破釜沉舟的壮举,毕竟从前面这一系列被大臣们糊弄,还自觉自己“为了王朝安稳”进而在明明察觉到隐隐不对的情况下选择了放任妥协……

要搞清楚,为了王朝安稳,没错,这毕竟是自家江山,当然不能随便霍霍;但是,如果他脑子足够清醒的话,就应该明白,正因为要为了王朝的安稳,所以才不能这么放任大臣们在这些重要事情上糊弄过去。

——糊弄了,放任了,才对王朝的安稳威胁更大。如果通过正确的、高明的手段来追究处置的话,反而能够推动进一步的安稳。

虽然央洲的情况属于是非汉人王朝,理论上那些同为非汉人的大臣们会自觉自己的利益与王朝更加紧密一些。但是,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这个前提条件,就是王朝的利益与他们本人和家族的利益并不冲突。

在两方的利益真的发生冲突的时候,谁还会管什么王朝和自己大家都不是汉人,应该关系紧密、利益相连呢?他们只会更加凶猛地从朝廷身上撕下一块儿肉来,以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更甚者,还会撕咬地更加凶猛,因为他们清楚朝廷和他们联系紧密,那么,如果决定扔掉朝廷了,那自然要在还能从朝廷这里捞取利益的时候尽可能多捞一点——以此来弥补可能与朝廷关系断裂后自己会遭受的损失。

刘彻非常明白这个问题,毕竟大汉可还有一堆王侯军功群体的:“皇帝的脑子有点不太清醒。”还是那句话,自家的江山,最在乎的只能是你自己。

“不过,上面的这五条大约还没有写到最重要的部分,”刘启对已经呈现出来的五条“虑”进行了总结,“能够让皇帝最为担忧的,并不是莺莺国舰队本身,而是央洲自己的情况。”

还是那句话,皇帝并不真的清楚莺莺国舰队的战斗能力究竟如何,他本人也缺乏这方面的天赋。且,他、乃至整个央洲上下,其实对于莺莺国这个国家的需求和逻辑也并不清楚,因此,皇帝此时对于莺莺国对央洲能够造成的威胁的感知,实际上还是有些雾里看花之感的。

但是,央洲本身的情况,他却是能够知道的——最少,一切也皆有先例存在。

比如,南北粮食运输问题……比如,调兵遣将这么长时间以来花费的钱粮问题……比如,曲江等沿海地区的治安问题……

这些,即使皇帝本人再没有天赋,即使皇帝再没有亲眼目睹情况,但是史书上都有鲜活的例子,都是可以照抄的作业。

【第六点问题,刘玉汶提到了一个皇帝也好、整个朝堂也罢,甚至不少士绅等都会担忧甚至恐惧的问题:莺莺国舰队对百姓施以小惠,收买民心,让百姓们接受了他们的存在,民众由此不再和朝廷同心一致、同仇敌忾了。】

【刘玉汶的这一条内容,并不是他一开始的观点。】

【在交战早期,他随同各个钦差大臣组织沿海地区建设防御工事的时候,就曾在奏折中赞扬当地百姓们的同仇敌忾,对百姓们能够积极踊跃地参与工事建设、抵抗莺莺国舰队大加赞赏。】

【不过,这时候,他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认为现在当地的民众已经不是过往的民众了,他们已经从能够帮助朝廷的存在,从朝廷的顺民,变成了可能滋生隐患的存在。】

【莺莺国舰队在占领平海县、稳海县和明城之后,改变了过往的做法。他们一边张贴告示,宣称自己不会影响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也要求百姓们一切照旧,同时,他们还表示,自己会维护当地治安,对扰乱秩序骚扰民众的盗贼进行抓捕处置。且,他们甚至表示,如果莺莺国人有什么袭扰民众的事情,那么民众也可以上报给他们——尽管这只是个告示,但起码态度上确实做出了表示。】

【更何况,莺莺国舰队也不全部都是只停留在口头上,在一些地方,莺莺国舰队还打开了官府的粮仓,开仓放粮,分发给了民众——这个行为,那可真的是比什么口头宣传都好用。】

【而除了安抚,莺莺国舰队也进行过一番杀鸡儆猴,他们焚毁了曾经抓住过莺莺国人的村庄,以此来警告民众们不要藏匿什么央洲的探子之类。】

【这样双管齐下,虽然暗中还是有波涛不断,但是大面上,莺莺国舰队和普通百姓确实达成了一种短暂的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的局面。】

【当然,百姓们最终走向了这样的局面,也不仅仅是莺莺国舰队的做法导致,还有央洲官府军队的做法的原因——央洲的官府和军队,他们的非作战表现,在前面就已经有过充分介绍,面对这样在外敌不断侵袭的情况下,还不停地搜刮压榨自己、无恶不作的官府和军队,百姓怎么可能做到与他们站在一边?】

【这种情况,央洲官员中有不少人自己也看得非常清楚明白。】

【早在战争过程中,就有人表示,官府和军队,与百姓之间,已经几乎等同于仇敌了。】

【刘玉汶作为曲江巡抚,自然也对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现如今的民间情况,也非常担忧恐惧这种情况的进一步发展——他虽然并不能直接表示接下来会怎么样,也不能确定会怎么样,但这种担忧还是非常确切的。】

【毕竟,他作为央洲的官员,作为皇帝的臣子,他必须要为央洲的传承延续而考虑啊!】

【而虽然他不知道,但是我们却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力量最弱小的,是百姓;但是力量最强大的,也是百姓。当百姓们有了充分的组织,也有了充分的觉悟的时候……】

汉朝初年。

刘邦等人看到这里,都不免陷入了几分回忆之中。

那是他们从起兵,再到转战,再到争霸天下,最终夺得这片江山的过程——也是他们一生中极为宝贵的经验和认知的来源。

“是的,刘玉汶的担忧不是错误的,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百姓们就是一股最需要朝廷担忧甚至恐惧的力量。”刘邦道,他自己见识过这样的力量,他也并不觉得这种力量有什么难以理解。但是,如果真的要从江山稳固、朝廷有序的角度来讲,那么,百姓的这种可能的力量,无疑是最需要每一个朝廷关注的事情。

只不过,不同的朝廷,关注这个事情的时候采取的方式也有一些不同——一些聪明且明智的皇帝,便会尽可能地保证百姓的基本生存所需,如果有条件的话,那么还可以尝试稍稍进行一下生活所需;一些不够聪明的皇帝,可能采取的就是一味的压制和控制,而没有任何怀柔手段。

当然,还有一部分皇帝,他们介于两者之间;也有一些人,则是压根不在乎这个问题……

“求稳是没问题的,但是要看皇帝能够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求稳了。”

不管是那种最有能力且明智的皇帝采取的保证百姓基本所需,还是差一些的那种一味压制,归根结底,都是要通过自己的手段实现对民间的有效控制,不管什么方式,能够控制住,就算一定程度上的成功。

——当然,皇帝能够采取什么样的做法,以及他打算让自己的做法能够起到多大的效果,是稳定一时,连他在位期间都不能保证?还是说,起码稳定到他继承人继位之后?还是说,想要达成一个长久稳定的局面……

这都会影响他做出的最终选择。

毕竟,任何一个朝堂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可都不能完全等同的。甚至有可能,在大多数时间之中,都是不相同的。

清朝,崇德年间。

皇太极这下是真的感觉不太好了。

就像是刘玉汶这么说的原因一样,他是央洲的大臣,在还没有到那种央洲和自己二选一的时候,他当然是要为央洲的未来好好考虑的。

因此,他并不会像是最初那样,非常欣赏于百姓们的执行能力和与朝廷同仇敌忾的态度,而是直接掉转方向,变成了对百姓们的行为和日后的动向深切担忧。

这非常正确,皇太极也非常肯定刘玉汶的做法。

但是,他肯定刘玉汶,不代表他不能对央洲产生浓重的担忧啊。

莺莺国舰队现如今还没有走到更进一步的侵袭,也还没有与央洲进行谈判,央洲曲江一带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情况——普通民众真的被发动起来后,能够造成的影响,可就在他的眼前上演呢!

他说的,正是隔壁的明朝。

有了这么生动的例子在这里,他如何能够不担心央洲那边的情况?如何能够不为央洲的未来所忧虑?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朝堂在这样的情况下,必然会选择尽可能地稳住曲江等地的民间情况,并且尽快让平海县三地回归到朝廷治下,由此,自然是要与莺莺国舰队展开谈判的。

皇太极不奇怪这点,但是他对于现在朝堂和皇帝的执行方案是真的抱有怀疑。

要知道,不是谈判结束、双方签订了条约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到处调兵,这么长时间的钱粮调运,这么多地的战火动荡,这么多次的战败和失利……即使谈判出了结果,央洲在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

一个一向坚持遵守祖制,不那么擅长随机应变、主动改动朝堂的皇帝,能够稳得住吗?

【第七点问题是,我央洲的兵马屡屡战败,敌军士气正旺,而我军则已经陷入了气馁慌乱的深渊。这样的情况导致现如今,别说是发动进攻了,这个完全不能指望,甚至就连防守现如今的阵地和城池都非常困难。】

【这同样是一个非常显着的事实。士气对于军队的影响之大,朝堂上下都非常清楚。在士气旺盛、屡战屡胜的时候,一些原本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目标都极有可能能够达成;而反过来,在屡战屡败,士气不断遭到打击的时候,一些原本再简单不过的任务都多半会在执行的时候出大岔子。】

【第八个严重问题在于,粮草,粮草啊!】

【央洲与之前的明朝一样,都定都在京城,因此,北方的粮食就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央洲一向也非常重视这件事情,他们通过漕运,将南边的粮食运到北边,这个政务是每一年的大政。因此,漕运这一事,说是央洲的生命线也不为过。】

【而在所有需要从南面运到北方的漕运粮食中,曲江的粮食数量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漕运粮食的三分之一,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保住粮食是非常值得关注的事情。】

【而曲江巡抚刘玉汶表示,因为这一段时间的战火,曲江应该送上漕运的粮食,并没有能够运完,这项工作压根没有来得及完成;同时,他还表示,不仅是曲江方面的粮食漕运出现了问题,宁州府的粮食漕运也存在问题。】

【虽然莺莺国舰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进攻宁州府,但是宁州府本身就紧挨着曲江,此时曲江这么接连战败,宁州府的官民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都开始担忧战争的到来。】

【这样一来,他们在收割粮食、上缴粮食的时候,就缩短了每天工作的时间,变得越发小心谨慎,而船只行进也受到了一些阻碍。】

【曲江的粮食漕运占据了重量的三分之一,宁州府的粮食漕运占据总量的比例就更大了,足足有二分之一。如果宁州府的粮食漕运最终都出了问题,那京城的粮食需求又该怎么解决?】

明朝,永乐年间。

作为力主迁都的皇帝,朱棣确实也担忧过漕运的问题。

北方本身粮食产量就存在缺口,如果将京师这样的重地也迁到了北方,那么漕运承担的压力也会增加到一个能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但是,在思量过后,他还是选择了迁都。

而央洲……“刘玉汶提到的问题倒也没有作假,这种接连战败必然会影响到曲江乃至宁州府的粮食漕运,但是,短时间的粮食缺口倒也不至于让京城就无以为继。”朱棣道,这也是他思考过的问题,“不过,这是一个非常需要决断和魄力的选择。”

以京城的重要性,不可能没有存粮,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备用方案。而且,倘若把控住京城内部的粮食供给,延长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行。因此,他可以说,如果暂时断掉了漕运,京师也不是完全不能继续运转。

但是,这种选择,这种可以暂时放弃漕运但是也要继续作战以求得转机的选择,需要的决断、魄力、承担责任的能力,并非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

皇帝,他敢这么做吗?他有坚持作战的决心和勇气吗?他能够做到冒着京城出现动荡的风险吗?

至于说士气上的问题,倒也没说错。虽然不是不能想方设法去解决,但大家内心的倾向都已经倒向了谈判,那么又怎么会想着费那些大力气来重新将士气振作起来呢?